“……”
邵曼寧溢於言表的激動之情與冒水的眼神略過不表。
上完國內熱搜，又從國際實時熱點變成熱搜這點小事，徐年心中毫無半點波瀾。
沒辦法。
先拋開他徐年頂流的身份不談，至少也得尊重尊重天悅的……錢。
雖然，徐年眼下可以不用靠外力，僅憑一個新的微博動態就能上國內熱搜。
但，不意味着天悅不可以幫忙加buff，讓一切變得恰到好處而又精準命中。
主要年紀輕輕、心懷巨大夢想的章雅薇女士，對即將上市的天悅抱有極大期待。
也擅於抓住機會對其加持。
所以，這種小場面，徐老爺見得多了。
不過，這會兒剛好湊在徐年跟前的孟朝抱有不同看法。
孟朝不是覺得天悅沒這個實力加持熱度，令其擴散，而是……
他實在不相信徐某心無波瀾。
因爲隨着流量的引導，邵曼寧的身份被‘曝光’，一些‘有意思’的懷疑又順其自然的出來了。
孟朝可很清楚，邵曼寧是什麼狀態下被選中的。
怎麼話怎麼說來着……此地無銀三百兩。
心無波瀾的徐年沒管他人的胡思亂想，看看邵曼寧：“晚上一起討論討論今天的觀察發現。”
“好的。”邵曼寧連連點頭，“啊，對，去哪討論？”
徐年隨口道：“我房間就行。”
他基本都是住套房，會帶一個客廳，談談事情很方便。
“嗯嗯。”邵曼寧猛猛點頭，眼睛裡的水好似都要溢出來了。
她不禁胡亂想着一些耳濡目染、道聽途說的圈內潛規則。
纔會有這個有那個，有這樣那樣百般姿態。
又尋思着果然是要進了劇組纔會有的一些變化麼～
想着想着，連爲這部劇漂染成藍不藍紫不紫的頭髮都要泛五彩斑斕的光了。
而孟朝則不由自主的抱起了膀子。
心中嘀嘀咕咕……瞧，我就知道，又要此地無銀了吧。
很快，孟媽媽又暗自操心起來：
‘都說當頂流難。’
‘其實，當一個能代表亞洲巔峰審美的頂流也難。’
‘吵緋聞都是女方賺，真超也是女方賺，離譜啊離譜。’
‘只有林小姐纔不虧本，實在不行還能分個百八十億家產。’
‘這可惜……難啊難。’
孟反骨一貫喜歡‘冷眼’旁觀，以確保他旁觀者清的‘設計’。
老實說，效果很不錯。
什麼都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但卵用沒有，看得清楚，不代表能提出解決方案，又或是打破僵局。
其實孟朝能理解徐年萬年真單身的作風，他要這麼帥，也不想虧待自己。
寧缺毋濫麼。
問題不是這個，是碰上理論合適的，現實不一定能速通。
倒貼也沒有用～
………
總之，徐年來到紐約的第三天，進組拍戲的第二天，連續逛了兩天紐約街頭的晚上。
在某些有意的目光中，邵曼寧走進了徐年的套房。
而這些目光也留意到邵曼寧很晚很晚才離開套房。
乍一看，還很有些疲憊不堪。
不難想象內裡發生了什麼‘令人驚心動魄、積極向上’的光景。
實際上……邵曼寧也是這麼期待與猜想的。
她甚至做了一點點小準備。
不過，現實永遠比想象要更殘酷更殘忍，更令人‘心寒’心碎。
當時，邵曼寧走進徐年的套房，在客廳沙發上落座，剛捧上一杯水，就聽徐年說：
“簡單說說你昨天和今天有哪些觀察感覺吧。”
邵曼寧：“……”
她連問號都不敢扣，老老實實回想，然後字斟句酌的描述。
好在她腦子裡偶爾喜歡憧憬一些有的沒的，但老實聽話不只是表象。
有正經落實。
儘管她現在還看不明白自己的表演到底有什麼問題，但也屬於帶着問題去觀察。
多多少少有點心得體會。
“每個人好像都行色匆匆的……”
“是那種能看出來的、自然的、日常的……”
“光鮮亮麗中透着很多的……”
“……”
徐年耐心聽完，然後提出問題：“假定讓你選擇一個路人，你有沒有能一下子想起來的？”
“有的……”
“有沒有能直接表演出來的？”
“應該有。”
“……”
三四個小時裡，邵曼寧面對的一直都只是徐年不斷提出的問題。
先是一個假定，然後跟一個爲什麼。
連第三個關鍵詞都沒。
還沒讓她進行實操嘗試，純只要她口頭歸納口頭總結。
從頭到尾都沒有進行點評，又或者提出什麼看法意見。
好像徐年只是在聽一段她臨時整理的真實故事那樣。
對錶演有沒有幫助邵曼寧不知道，她只知道過去的三四個小時，是近期最累的一段時間。
要瘋的那種。
當然好處很多。
首先，邵曼寧終於終於感受到了學校這個象牙塔以外，做任何事情都不容易。
以前她只覺得那些當紅明星一個比一個光鮮亮麗，現在只覺得大家都不容易。
分明學校的老師都認爲她在表演上還行，有點天分。
可在片場別說認可，連錯在哪裡都不知道。
其次，邵曼寧覺得如果老天垂憐，確實會有很多貴人相助。
比如徐年。
她真的有發自細胞核深處的感激，帶她一步登天不說，還用業餘時間手把手教自己演戲。
不，絕不僅僅是演戲。
還有如何觀察發現、歸納總結，是自己過去從不曾留意的。
累是累，但收穫非常充分。
邵曼寧至少有那麼一點點理解了自己那幾秒鐘的表演存在了哪些問題。
她認爲很關鍵的一個地方是，她的表演太像演的了。
至於……邵曼寧在臨睡覺之前，發現網上有點與跟自己相關的新花邊娛樂流傳。
她除了竊喜還是竊喜。
別無它想。
…………
6月6號，很重要的一個日子，是農曆五月的第一天。
是……
總之，很重要。
因爲，邵曼寧忽然跟徐年提出想要再演一遍。
講說有點特別的感覺。
對此，徐年當然無可無不可。
身爲唐探系列的榮譽副導演，唐探2最大的資方，徐老爺插個戲當然沒問題。
導演李成沒有任何反對，還很是有期待。
主要去年光聽田文齊在電話裡跟他吹什麼……‘徐年帶人，影帝在望’。
‘徐年出手，馬上就有。’
當時一度讓他羨慕得牙癢癢，之後看到前任宣傳片段，更羨慕了。
所以對網上忽然冒出‘徐門’字眼，以及之後徐年正兒八經要發展‘徐門’，並無多少意外。
現在，青年優秀導演李成只覺得終於要輪到自己體驗了。
這會兒，李成拗着椅子使其前面兩條腿離地，抱着雙手看向監視器，笑呵呵的說：“沒想到才兩天功夫就有成效了，不愧是二大爺。”
“現在很多素人都不是零基礎，都被套路洗禮過，其實不容易扭轉。”
“實在講，我也想嘗試常規辦法，但思來想去只有‘徐門’路子最可靠，上限高，下限也高。”
徐年不置可否，只是望着監視器：“先看，不一定能行。”
“小姑娘自己都有信心了，肯定有戲的。”李成持有不同看法。
“更何況伱昨晚教了那麼久。”
“總歸是要有點收穫的。”
徐年：“……”
他懷疑李成在陰陽自己，但他沒有證據。
主要他昨晚根本是什麼也沒教……而且當初帶李詩茜也不是這麼教的。
只分享感受，然後讓李詩茜自己觀察，怎麼樣的是自然狀態的。
他只是想……
都沒給徐年過多思考的機會，李成整個人忽然前傾，嘴上嚷嚷：“呦！有點那意思了。”
“對對對，有點狀態了。”
“誒～對了對了，就是這種常態化的動作和神態……”
“不過還是有點太像演的了，沒有很好的自然韻味。”
此時，十幾秒鐘的戲走完，李成當即喊道：“保一條。”
只是瞬間，彷彿片場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繼而又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再然後就只剩下唏噓與感慨……
“徐老師其實比我們都敬業，他纔是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平素開擺只是他的掩護色。”
“倒也不是這麼說的，擺是真的擺，工作是真的認真投入。”
“對的對的，還是哥們你會總結。”
“還行吧。”
“……”
徐年：“……”
敲？
變化這麼大的？他剛纔眼睛都沒眨一下，硬是沒法否認邵曼寧的表現與之前判若兩人。
分明我昨晚只是想熬三個小時，爲了凸顯疲勞，他腦袋都聽得昏昏沉沉……
就在徐年胡亂想着的時候，他眼睜睜看着邵曼寧第二遍比第一遍表演得更自然了。
李成當先起身鼓掌：“好，過了。”
徐年：“……”
小小的熱鬧了一下，李成嘖嘖稱奇：“果真沒有起錯的外號。”
“二大爺真就是片場老大。”
“之前田導跟我說什麼‘徐年出手，馬上就有’，直到今天我才感受到這句話的恐怖！”
徐年撤回了所有堵在嗓子眼的話，轉而隨意的擺擺手：“一點小事，不要吹吹捧捧的。”
李成猛猛點頭：“確實。”
此時此刻，徐年已經萬分確定，昨天晚上他就是認真仔細細緻的在教邵曼寧如何表演自然。
並且初步歸納出來了符合邵曼寧個人的前進路線。
使其有了‘徐門’的形狀。
對，就是這樣的！
他根本不是想要製造花邊新聞，他徐某人從來不對惡評上心的！
與此同時，另一邊，孟朝忽然覺得只有自己與片場格格不入。
昨晚的光景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畢竟做戲要做全套嘛。
所以，起初他一直待在套房裡‘冷眼’旁觀的，直到中途才故意行色匆匆的離開。
所以……
孟朝以自己的人格擔保，昨晚徐年教了個錘子。
讓人不斷假定場景然後嘰嘰喳喳就能提升演技？
根本沒聽過這種方式！
絕對不存在！
徐年要是知道孟朝怎麼想，他一定會偷偷點贊。
因爲他也是這麼認爲的。
他不是很想承認，除了在唱歌上自己歪得沒邊，輪到他教人演戲這個領域也這麼樣。
這會兒，徐年正在審視內心，他在想難道藝術這個行業，真跟自己沒有緣分了？
只能靠所謂的‘歪打正着’才能勉強混混日子啦？
…………
拋開這些不談，李成是很懂趁熱打鐵的。
在完成了初次入戲之後，李成很快跟徐年商量着安排第二場重要戲份。
也是片中KIKO爲數不多的高光時刻。
李成將自己的想和盤托出：“如果能駕馭這段戲，之後所有羣像戲都可以放心帶她了。”
“主要，她的特寫片段非常少。”
對此，徐年沒敢打包票，只是正色講說：“可以試試，不過我希望你也能幫幫忙。”
李成大手一揮：“那當然。”
接着李成將導演事務交給了正經的副導演團隊，同徐年他們一起給邵曼寧講戲。
李成、林樹幾個從各自的專業角度上進行了拆解。
提到了諸如‘演太準確就是不準確’、‘忘記學校教的套路’這些觀點。
輪到徐年，他沒那麼多囉嗦，只是講說：“我個人的看法是，想象玩遊戲秀起來是什麼場面，照着那感覺來，別管是不是誇張。”
李成從旁附和：“對，這個其實小邵應該在學校學過的，是代入與切換的一種方式……”
“徐老師還有一層意思，就是自然才能出新意，套路必然爛大街。”
“是的。”林樹深表認同。
徐年：“……”
對，就是這樣，我就是這麼想的。
全程邵曼寧除了點頭就是點頭，感覺學到了很多。
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之後開始走戲。
這次徐年也在戲中，跟林樹一起給邵曼寧搭戲。
李成安排非常精細化，這次只有非常小的一小段。
全程也只有邵曼寧有臺詞。
“任何情況下說一個黑客沒有電腦，都是對她的一種……侮辱。”
徐年看過分鏡頭的設計，中規中矩，特色明顯，難度不高。
但……
萬萬沒想到，邵曼寧自作主張加了一個分鏡頭裡沒有的動作，她挑起了林樹的下巴……
徐年：“？”
這可不是我教的啊！
下一秒，掌聲嘩啦啦，李成激動的拍案而起：“好好好，很好！”
“小邵這個動作加的太棒太自然了！”
邵曼寧終於敢接話了：“都是徐老師教的好。”
徐年：“……”
真踏馬不是我教的，雖然我看到的版本跟這個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