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小型直升飛機停在“基地”。稍後,一名衣着華貴的女人在兩名馬仔的擁簇下從機艙裡走出來。
女人徑直走進了會客廳,與黃元霸相向而坐。
“老黃,我是否還能回到中國去,就看你的了。”
“辦移民了嗎?哪一個國家?”黃元霸問道。
“這年頭哪一個國家都不安全,最安全的方法還是你把這件事給擺平。”
“我已經驢黷技窮,正指望着你給我帶來新的轉機,連你都說這種話,看來大家只剩一條路——打點行李逃命去!”
女人蹺起二郎腿,右手一伸,兩名保鏢即刻一人遞煙、一人點火,她就吞雲吐霧起來。過足煙癮,女人認真說:“我知道老黃如果謙虛,那就是事情有眉目了。阿德呢,你總得讓我見見他吧?”
“阿德生死不明,”黃元霸說,“天紅,我在和你說認真的,如果這兩天搞不定他們,事情可能很麻煩。”
“阿德是我最得力的手下,連他都下落不明,這夥人不可小覷啊!”
“英雄所見略同,我遲遲沒有動手,正是因爲條件尚未成熟。你來了正好,可以幫忙出謀劃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關於他們的來頭這一點你可以確認嗎?”
“確認那是不可能的,最多隻能是估計,因爲這世界上打我們主意的不僅僅只有中國警方。”
“那麼你估計他們是什麼來頭?”黃元霸望着楚天紅。
“義珍蓉的身世和經歷都不復雜,她被黑道利用的可能性不大,估計她只可能是接受中國警方的特訓;朱衛剛是唐憶貧工作上的助手,曾經是射擊運動員——當然不排除被密秘發展爲特警的可能。”
“我忘了告訴你,唐憶貧、尹海波已經死了,島上不算上阿德,只有三個人。”黃元霸說。
“那位李根發相對而言更簡單一些——他就是特警出身。”楚天紅說。
“最簡單的往往最複雜,這位李根發我覺得他大有來頭。”
“你會有什麼來頭?”楚天紅吃驚地望着黃元霸。
“他來到基地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按照我們的安排他早該送上手術檯摘取內臟。可是他一進來就不吵大鬧,非要見最高層的老闆不可。出於好奇,我親自接見了他。一見面他就表明身份,說他不想死,如果我能留下他並替他保守秘密,他願意幫我清除‘基地’的其他同夥。”
“這些事我以前從來就沒有聽你提起過。”
“是的,直到今天,你是第二個知情者。”黃元霸說。
“難怪,他能夠在這裡長期活下去。他後來幫你做了些什麼事嗎?”
“義珍蓉、尹海波正是他向我告的密。”黃元霸說,“說起來他的功勞還真不小,過去被我們清除的那些臥底警察,多數是他幫我找出來的。”
楚天紅把煙在菸灰缸內掐滅,嘆道:“想不到這個李根發會有這麼複雜。他出逃前後向你彙報過什麼嗎?”
“沒有。所以我才感到情況不妙。我想對他的背景再理行一次全方位的梳理。”
楚天紅點點頭說:“江湖夜雨十年燈,也許這個李根發正是個出彩的人物。”
兩人說着話桌面上的對講機響了,黃元霸看了一眼顯示板,說:“是阿發在呼叫——阿發你在哪裡?”
“我已經回來了,黃叔要的噴油槍都買好了,效果不錯,最遠射程有百餘米遠。請問黃叔,什麼時候實施燒山行動?”
“要弟兄們準備好,馬上行動。我一會就到。”黃元霸掛掉對講機,望着楚天紅說,“想去看看熱鬧嗎?”
“用汽油燒山的場面肯定很壯觀,這麼難得的機會我當然不能錯過。”楚天紅站起身,“現在就走嗎?”
“是的,我們爲了今天已經等了好了。”黃元霸說。
黃元霸、楚天紅來到碼頭,一艘油輪泊在岸邊,阿發一行已經身着紅色消防服站在甲板上。他見到黃元霸就立刻跑步走過來,說:“報告黃叔,兄弟們準備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一共有多少人?”黃元霸問道。
阿發向甲板上望了望,說:“共有十名兄弟。”
“十個人怎麼夠呢,我們這次行動要把‘毒蛇基地’燒成焦土,然後還要趁熱打鐵去山洞裡把他們趕出來!”
“可是……防毒服已經用完,消防服也只有10套……沒有這些東西就去不了島上……”阿發搔首道。
“火攻過後連土都燃焦了,毒蛇還能活嗎?!”黃元霸質問道。
“是,我馬上就去組織人馬。”阿發打了個立正。
阿發很快就把在“基地”的所有打手都召集到位,共有五十人之多,都全副武裝,帶足了子彈,一起上了油輪。
黃元霸、楚天紅隨後也上了船。
一艘甲板上站滿了人的油艙離開了“基地”……
爲了防止火攻,義珍蓉原打算把物資遷移到荒涼地帶遠離樹林。但因直升飛機出動頻繁,搬運東西除了有生命危險,還會暴露藏身之處。
義珍蓉最後決定,放棄搬遷,把懸崖下的巖洞作爲後備藏身處。
這一夜,他們仍在原來的山洞居住。天亮後,義珍蓉和李根發來到洞外,站在高處注視着海面。
“幾天沒有動靜了,黃元霸可能在醞釀一場新的陰謀。”義珍蓉望着“基地”方向說。
“珍蓉,我們不說這些好嗎?一天到晚把神經繃得這樣緊,你難道不嫌累嗎?”李根發說。
“不說這些,那說什麼呢?”義珍蓉回頭望着李根發。
“比如這裡的風光啊,你看太陽升起的海面多美!那些雲彩的形狀真是豐富極了,那像不像嫦娥奔月?那像不像西天取經?孫悟空在前,唐僧和白馬在後……豬八戒呢,對了!他和沙僧被白馬遮住了……珍蓉這個世界只要你認真去發現,真的好美!如果再浪漫一些,可以把這座小島想像成泰坦尼克號,我是傑克,你就是我最愛的露西……我的露西,你聽到了嗎?傑克在呼喚——我愛你,我的露西……我愛你,我的珍蓉……”
“相識這麼久,我今天才發現,你真的好浪漫!”義珍蓉被逗笑了。
“我不僅僅只是浪漫,我身上還有許多你沒有發現的東西,我要一一地展示給你——你知道嗎。公孔雀只有在見到心愛的母孔雀時,開出的彩屏才最美。珍蓉……不,我的露西,這座小島多麼像是‘泰坦尼克號’……它漂浮在汪洋大海中,一樣的危機四伏……要知道,人類的敵人比大自然的敵人更可怕……但是,親愛的,有我在,我就是你的守護神、是你的諾亞方舟……我看《泰坦尼克號》一共看了五遍,每一遍都看得淚流滿面……我想,如果我是傑克我也會那樣做,用我的智慧,用我的激情,用我的生命去爲心愛的人爭取哪怕只是微無其微的生機……親愛的,愛情是聖潔的,愛情是崇高的,愛情是不存在任何功利的,所以爲了你,我會不惜失去一切——包括生命!”
義珍蓉被感動得淚流滿面,認真地點了點頭,說:“謝謝你,謝謝你對我的愛……我也希望些生能有一場轟轟烈烈的愛……”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李根發滿足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也就在這一刻,他看到了一艘船出現在視野裡,“珍蓉,你看,黃元霸要下毒手了。”
“走,我們回山洞去。”義珍蓉也看到了,她拉起李根發的手走下了高坡。
兩個人回到山洞,朱衛剛正在給阿德喂東西。阿德說:“求求你們鬆鬆綁好嗎?我保證不會逃。”
“狼在陷阱裡的時候,它對上面的老山羊說——救救我吧,我保證不吃你,而且還會報答你。”朱衛剛這麼答覆阿德,回頭他看到了義珍蓉、李根發,問道:“有情況?”
“是的,好像是一艘油輪。”義珍蓉回答說。
“他們果然要用火攻。”朱衛剛停止了餵食,對阿德說,“夥計,再委屈你一次,我想再加一道繩索。”
“你當我是孫悟空啊,一道繩索我就動彈不得了。”阿德說。
朱衛剛沒有理會他,用一條結實的包裝帶把阿德又紮紮實實地綁了一道。然後三個人齊齊趴在洞口,看黃元霸如何進攻。
義珍蓉的猜測沒有錯,果然是一艘大型油輪,靠近小島後,甲板上的馬仔們就打開高壓油槍朝島上噴射汽油……
三個人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沒多久他們又放心了,因爲油槍的最遠射程只有一百米——也就是說,超過遠百米的地方,他們就無可奈何了。
油槍重點向曾經燃過一堆篝火的位置噴射……一聲槍響過後,一片大火熊熊燃燒……
油輪繞島一週,所到之處,都是一番瘋狂的燃燒……從上午一直折騰到下午,離岸200米內的陸地都被燒成了焦土。
接着,十名身穿消防服的馬仔走下油輪,以篝火原址爲重點,一直向縱深處用人工澆油……
如果放任他們所爲,山洞就會納住燃燒範圍,義珍蓉看到了這個嚴重的問題,她爬出山洞,隱蔽到一個與山洞方向相反的地方,然後向正忙於澆油的馬仔開槍……一名馬仔應聲倒下的同時,一道沖天火光也吞噬了正在噴油的五名馬仔……
大火熄滅了,燃燒過的土地上還冒着縷縷青煙,黃元霸一聲令下,五十餘名真槍實彈的馬仔從甲板衝下來,踏着光禿禿的焦土,步步爲營地向島上推進。
奇蹟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那些受驚後鑽入洞穴的毒蛇們見到有人侵入它們的領地,紛紛鑽出地面與五十名馬仔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人蛇大戰”!
至此,黃元霸不得不面對現實鳴全收兵,灰溜溜駕船返回“基地”。
黃元霸火攻“毒蛇基地”的這一天,夏烈根本無心實驗,他用對講機與油船保持聯繫,時刻過問島上的進展情況……
黃元霸灰溜溜地回到客廳,夏烈隨後也進來了。
“如此重大的行動我應該在場。”夏烈的口氣帶着幾分不滿。
“你的工作太忙,我想等到攻下來再給你一個意外的驚喜。”黃元霸辯解道。
“其實結局早就在預料當中,只是沒有估計到會有這麼糟——我們損兵折將,惟一的收穫就是確認了他們還活在島上。”
“依我看最好的辦法還是用直升飛機向島上投擲汽油。”情緒低落的楚天紅開腔道。
“這個辦法我考慮過了,有幾個敝病——一是不安全,一不小心燃了自己;二是直升飛機運載量有限,不適宜大規模投擲;第三,我們到目前爲止還無從確實他們的藏身之處,這纔是問題的關鍵。”黃元霸粗喪地說。
“連火攻都奈何不了他們,找到山洞又能把他們怎樣呢?”楚天紅說。
“現在惟一的辦法是先找到藏身處,有了這個先決條件就有辦法,我們馬上去採購數量足夠的防毒服,面對面與他們開仗!”黃元霸說。
夏烈點頭:“我也認爲只有這個辦法切實可行。”
“夏院長,你們的工作進展如何。我想無論發生何種情況,這項工作是不能中斷的。”黃元霸望着夏烈轉換了話題。
“你提到我的工作,有件事我正要和你們溝通,最近這一次的檢查結果出來了,特別是‘男女關係’這幾個組都出現了反常情況。檢查結果顯示,女性組集體出現免疫力下降,具體表現爲血小板減少、脾值增高、易感冒以及月經不調等症狀。”夏烈說。
“這方面我是外行,不知出現這些情況對研究有什麼影響?”黃元霸問道。
“出現免疫力下降就是感染艾滋病病毒的表現。”楚天紅代爲解釋。
“莫非她們都感染了?我們的‘防艾劑’豈不要全盤否定?”黃元霸吃驚地看看夏烈又看看楚天紅……
“從理論上去分析都感染的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因爲過去不帶任何保護,讓正常女性與病毒感染的男性發生關係,感染也只有百分之五。如今使用了‘防艾劑’,感染率應該很低,甚至不會有感染。”夏烈解釋說。
“那麼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除了感染病毒之外,還有什麼原因也會出現這種現象呢?”黃元霸問道。
“原因有很多,比如流感、氣候因素導致集體患病,除此外,還有情緒也能影響。”
“情緒也會影響人體免疫力?”黃元霸問道。
“是的,比如一個人處於高度緊張狀態,這樣就會影響睡眠,進而影響人體各器官的調節……機體一旦失去平衡,各種病毒就會乘虛而入,免疫功能自然就會下降。”夏烈說。
“莫非就是因爲情緒受到影響的原因?”黃元霸自言自語道,“最近接連死了幾個人,難道他們就……”這時對講機響起,黃元霸看了一下顯示板,然後慢條斯理地接聽,“喂,蕭有勁嗎?我是黃叔。”
“黃叔,包裝五組的常沙今天自殺未遂,現在已經搶救過來,她說有要事非要見你不可。”
“她能自己來嗎?”黃元霸皺了皺眉頭。
“應該沒問題。”蕭有勁在那邊回答。
“你馬上帶她過來,我在會客室。”黃元霸說完仍把對講機放回茶几。十數分鐘後,一位面容憔悴的女孩跟着蕭有勁走了進來,她先看看黃元霸,然後又看着夏烈和楚天紅。“沒關係,你可以對我說的,同樣也可以對他倆人說。坐。”
常沙坐下,半晌才說:“黃叔,我們所有的工人都要完蛋了!”
三個人吃了一驚,黃元霸安慰道:“什麼事慢慢講。”
“我們並不知道這裡出了什麼事。可是最近有一段時間,在我們的身邊就出現了一樁又一樁怪事——只要誰得罪了阿花,要不了多久,這個人就會不明不白死掉……不光是我們女工,前幾天連雜勤組的阿文因爲拒絕了阿花的求愛,第二天就暴病身亡了。”
黃元霸問蕭有勁:“有這回來嗎?”
“有的。”蕭有勁點點頭。
“舒紅萍、向東蘭、阿文都是很本份的人,從不亂說亂動,大家都想不通,他們爲什麼一下子就死了?照這樣下去,工人們除了阿花,豈不都要死於非命!”常沙說到此處就哭了起來,“誰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爲這大家徹夜難眠,精神恍惚……我也是感到生不如死才割脈自盡的。”
“原因找到了,原因終於找到了!”夏烈興奮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