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烈悠閒地坐在電視前,當a國的時事新聞播完後,畫面便出現了天堂醫院的外景及先進的病房設施。
那位隱在幕後的女播音員用流利、標準的a國母語朗頌——這裡是亞洲最大的人體器官捐獻志願者中心;這裡是世界上最先進的器官移植研究基地;這裡匯萃了全球頂尖級的外科手術專家……器官移植何處好?上帝力挺天堂……
廣告播完之後,夏烈隨即關閉了電視。隨後,他的助手走上前,從文件夾裡拿出一摞資料呈上。
“院長,這是今晚就要實施的手術,總共12例,腎移植6例,心臟移植4例,肝臟移植2例。”助手彙報完畢便畢恭畢敬退到一邊。
夏烈像是隨意翻動着資料,然後合上。
“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嗎?”例行公事地問道。
“都做好了,就等院長您的吩咐。”助手回答說。
“可以做手術了。傳我的話一定要注意質量,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是,院長,我這就去傳達您的指示!”
助手走後,夏烈的注意力又集中到剛送來的資料上。這一摞資料是今晚上將要實施器官移植的病歷報告。上面有患者的相關資料,也有器官供體的資訊和授權書。
天堂醫院在法律程序上雖然擁有數以萬計的器官自願捐獻志願者,但事實上,簽約志願者的器官在死後很難移植到患者身上去。他們所起的作用,僅僅是以合法的幌子掩蓋罪惡的事實……
比如,在即將實施的手術中有一位患者的報告單是這樣的——患者高圓圓,女,21歲,rh陰性血型,尿毒症晚期,雙腎壞死,建議實施器官移植手術。手術經費擔保人:環球公司總裁高天雲。
器官捐獻者蘇瓦蒂,女,28歲,rh陰性血型,2000年元月加入志願者中心,與天堂醫院簽訂死後自願捐獻全身器官律師文,於2006年9月車禍身故……
事實上,蘇瓦蒂的遺體運到志願者中心時,由於內臟嚴重損傷加上死亡時間過長,她的所有器官已經無法移植,代替她的是黃元霸犯罪集團從中國內地擄來的大活人……
夏烈認認真真的看完12份報告,確認這些文書僞造得天衣無縫時,才放回到茶几上。他看了腕錶,知道手術已在進行中……
門鈴聲響起,已離去很久的助手又回到了夏烈的客廳。
“有事嗎?”
“院長,一號病人的主治醫生找你有事。”
夏烈皺了皺眉頭,知道手術可能出現了意外。
義珍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無影燈下的手術檯上,她心中一驚——這裡不是醫院麼,他們把我弄到這裡幹什麼?
接着她摸到了脖子上的一塊吊牌,上面有一張女孩的照牌及一段a國文字——蘇瓦蒂,女,28歲,rh陰性血型,因車禍身亡……
我是蘇瓦蒂?我什麼時候車禍身亡了?一連串的疑問在義珍蓉腦子裡涌現。正當她左思右想不得要領時,一側身猛然發現肥妞也躺在旁邊的手術檯上,她的脖子上同樣吊着一塊a國語字牌上面的照片也不是本人。
“肥妞,肥妞。”義珍蓉輕輕地叫了幾聲,可是沒有迴音,她暗想,肥妞一定是還沒有醒過來。
義珍蓉欠起身,正要推醒肥妞,眼前的一幕把她驚呆了——肥妞的腹腔已被打開,裡面空空如也,內臟全部被摘除,幾塊帶血的紗布上橫七豎八地放着幾把手術刀……
天啦,世界上原來真存在着這種慘無人道的罪惡勾當!
義珍蓉正猜測着黑醫院將怎樣處理她,就聽到過道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她慌忙照原樣躺好閉上眼睛,將一把手術刀藏在被單下以備不測。
憑感覺進來了一大羣人,爲首的是一位高腔女人用a國國語大聲吆喝道:“不要亂,不要亂,按次序運送,動作快一點,火葬場的運屍車還要等着去別的醫院運載屍體!”
義珍蓉暗驚:“天啦,他們在運屍,難道要把我也拉去火化?”
“護士長,這裡還有一具屍體,爲什麼只有10份報告單?”一個男人問道。
高腔女人原來是護士長,她說:“你只管按報告單提貨,不該你管的不要多問。”
“一號手術車上沒有報告單,不要提錯了!”問話的那個男人大聲提醒同伴。
義珍蓉躺在一號車上一動不敢動,這夥人一陣忙亂過後,遇難者們的屍體都被推走了,手術室裡一下子變得十分安靜,只有護士長一個人在來回走動。
義珍蓉悄悄把手伸進被單下尋找手術刀,計劃先殺了護士長,然後換上她的白大褂逃走。只要逃出醫院,通過國際長途電話,與國內的易組長取得聯繫,就可以通知國際刑警組織控制這家醫院……然而,方案尚未想成熟,過道又傳來了腳步聲,一個男醫生推門而入。義珍蓉只好暫時放棄計劃,繼續僞裝昏迷。
護士長改用英語問剛進來的醫生:“蘇大夫,隔壁的病人有轉機嗎?”
蘇大夫:“雙腎嚴重衰竭,體質很弱,現在實施換腎手術有很大的風險。”
義珍蓉一聽,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天啦,這家黑醫院原來是要割我的腎!幸虧患者不宜手術,否則我已經和難友們一起運往火葬場了!
護士長繼續問:“病人的家屬什麼態度?”
蘇大夫:“患者父親要求我們醫院承擔百分之百的風險,還說他願意出更多的美金,前題是必須把人救活。”
護士長:“他錢出得再多,這風險我們也承擔不起。”
蘇大夫:“所以院長爲這事傷透了腦筋,我們正在討論穩妥的方案。”
護士長:“你是主刀,你的方案應該是最權威的。”
蘇大夫:“我的意見是對病人採取保守治療,先換一隻腎,待病人體質增強到一定程度,再換另一隻腎。”
護士長:“這個方案不錯。”
蘇大夫語氣有些不滿:“方案當然不錯,患者的父親也很滿意,可器官供應方不同意。”
護士長:“你是說黃元霸?他爲什麼不同意?”
蘇大夫:“他說,像這類患者的血型十分罕見hla(組織相溶性抗源)指數能夠配對得這麼好的供體更是一億人裡難挑一個。他們好不容易在中國大陸的茫茫人海里找到一個人,如果只換一隻腎,另一隻腎起碼半年後才能換,到時候你們去哪裡尋找類似的活體呢?”
護士長:“他說的也對。”
蘇大夫:“而且患者父親也不願意,一聽說要把兩個人的腎換到他女兒體內,當場就表示反對,認爲這樣會對他女兒的身體不利。”
護士長:“這年頭誰比誰傻啊,雙腎來自同一供體的效果好,這道理傻瓜都知道。”
蘇大夫嘆道:“唉,他們爲這事正爭得不可開交呢。”
護士長拍了拍義珍蓉的肚皮:“有什麼好爭的,先換一隻腎,然後把她再養半年不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蘇大夫:“問題就出在這裡呢。她是個正常人,一旦醒過來發現身上開了一刀,她就會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那時候,放她回基地,一旦她把事情說出去,就會造成動亂。如果單獨關起來,誰又敢保證她不會自殺呢?”
護士長:“麻煩還真不小,高圓圓怎麼兩隻腎都壞了呢?”
蘇大夫:“不麻煩的話,高總裁怎麼會出五千萬美元啊!”
護士長突然提高聲調:“我有個主意!”
蘇大夫:“什麼主意?”
護士長拍了拍義珍蓉的面頰:“把她變成植物人!”
男醫生:“嗯,這個辦法不錯!只是……我們醫院不擅長這項技術,最要命的是,這例手術必須百分之百成功……可能要歐美國家的神經科專家才能勝任。”
護士長:“找專家總比找這類罕見的活體容易吧?”
蘇大夫:“那到是。我會向院長彙報的,醫院如果採用了這個方案,到時候少不了有你一份功勞。啊呀,光顧跟你說話把正事給忘了,這丫頭可能要醒了,麻醉劑呢?快拿麻醉劑來。”
護士長:“事前沒有準備,我得去庫房取。”
蘇大夫:“那就快點去。我也該走了,院長他們都在等我呢。”
護士長走了幾步又返回來:“蘇大夫萬一她醒過來你怎麼辦?要不還是你留在這裡。”
蘇大夫:“沒關係,外面有保安,還有監控器。我不能留在這裡,院長、高天雲他們都快發脾氣了。”
護士長、蘇大夫都走了,寬敞的房間只剩下了義珍蓉一個,是逃?還是不逃?不逃的話等一會護士長就要回來對她實施麻醉——也就是說以後再沒有機會逃跑了。
想來想去還是原計劃好——殺了護士長穿上她的白大褂可以騙過外面的重重打手。
義珍蓉的手於是伸進了牀單下,攥緊了那把鋒利的手術刀。
天堂醫院貴賓室。
夏烈、黃元霸、高天雲各懷心事坐在紅木沙發上。夏烈擡起頭看了一眼牆上的仿古吊鐘,不安地對站在門邊的院長助理說:“蘇大夫去了好一陣了,你去看看他什麼時候回來。”
助理走出貴賓室,沒多久又返了回來。
“院長,蘇大夫回來了。”助理說完仍站在門外。
“院長、黃叔、高總裁,不好意思,讓你們等了很久了。”蘇大夫走進貴賓室連聲道歉。
“我以爲你不會回來了呢,交代一件小事也用得着去這麼久。”夏烈的口氣十分不滿。
“我在跟護士長討論怎麼辦呢,可不,還真討論出方案來了,她提出把那個丫頭變成植物人,去國外請最權威的神經科醫生來做手術。”蘇大夫一臉興奮地說。
“很好!這麼簡單的方案我們幾大老爺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夏烈喜出望外。
高天雲:“這辦法不錯,不管出多少錢,專家一定請最好的,萬萬不可以出意外事故。”
“請高總裁放一萬個心,我們醫院視信譽爲辦院之本,無論哪種手術,哪怕是虧了本也要保證質量。”夏烈說。
“只要能救人,肯定不會讓你們虧本。”高天雲說,“我也是生意人,賠本的事誰幹啊。”
“我明天一早就派人去美國物色神經專家。”夏烈轉對黃元霸,“那個丫頭暫時怎麼辦,如果帶回當地會不會有麻煩?”
“應該不會有麻煩吧,就算她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黃元霸自信的說。
“蘇大夫,你去的時候那丫頭甦醒了嗎?”夏烈緊張地望着蘇大夫。
“現在醒來無所謂,怕就怕那些屍殼還停在廳裡的時候她醒過來。”夏烈說。
“這種可能也不能排除,因爲對麻醉劑的抗藥性人體之間的差異很大,這要根據每個人的體質來定。”蘇大夫說。
黃元霸大驚失色,說:“如果她在那個時候甦醒麻煩就大了,帶回去,她會像瘟疫一樣傳染其他人。”
“黃元霸先不要急,我會調出錄相資料查看的,萬一她在那個時候醒來過,就直接把她帶到美國去做手術。”蘇大夫說。
黃元霸嘆道:“這樣太費事,但也沒有其他辦法,希望她沒有事。”
夏烈乾咳一聲叫道:“助理,你去把手術科的監控錄相帶調出來。”
手術室休息大廳很靜,偌大的空間只有義珍蓉一個人在手術車上。只是這樣的狀況沒有持續多久,護士長就返回來了,與她同來的還有兩名小護士,這突然的變故讓義珍蓉不知所措——她的計劃無法實施。
怎麼辦?把三個人都殺了?這樣勢必會驚動外面的打手。
義珍蓉尚未想出對策,緊接着又進來一位穿西裝的男子,二名小護士親熱地叫他院長助理。
助理說:“護士長恭喜你,你的建議被醫院採納了。”
護士長一臉高興,說:“是嗎,那得謝謝你。”
助理:“謝我什麼呀,要謝就謝你那個聰明的腦袋。喂,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護士長:“蘇大夫要我把這個丫頭再做一次麻醉處理。”
助理說:“這事先停一停,幫個忙把這裡的監控器帶子取出來,院長等着要用。”
護士長不解地問道:“要監控帶子幹什麼?”
助理:“查一查這丫頭在屍殼沒有運走之前是否醒來過。”
義珍蓉心裡一驚,她咬緊牙關,做好了最壞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