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織和費斯熊集團的亨利坐在咖啡館中,兩個人隔着散發出氤氳霧氣的咖啡,看着對方被模糊的臉。
這個人打扮得體,儀態優雅,而且還是一個集團的CEO,身居高位,應當是過得很富足的人。但他的精神狀態,臉色,表情都無時無刻都顯示着疲憊。就好像長年累月都承受着某種壓力,他的眉間是一團陰雲,那痛苦已經毫無遮掩的釋放出來。
“邁克爾。”他說。“你爲什麼要回來?”
齊織沒說話,她當然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回來,答案要問真正的邁克爾。根據經驗,這時候最好的迴應就是沉默,因爲對方總要找話題,把重點扯到主線上去。
“你和你父親不同,我知道你想讓他們解脫,當然,你也想解脫。”亨利說。
齊織沒什麼表情,大腦卻在快速運轉着,這句話信息量就有些大了。
首先,亨利認識她父親,而且她父親聽起來可不像是個好人。
不過,邁克爾是好人。
最後,集合齊織所知道的信息來看,亨利所說的“他們”大概是那些死去的孩子,“解脫”應該是指讓那些孩子的靈魂獲得安息。
她記得上一次,隱藏在玩偶們身體中的小孩靈魂應該已經解脫了啊?
於是,齊織開口試探:“弗萊迪熊驚悚體驗樂園……發生了一場火災。”
“我知道。”亨利壓低嗓音說。“但是那場火併沒有結束這一切,要讓它們安息,必須要找齊所有玩偶的零件,把它們聚集在一起,然後一把火燒掉,漏掉一個都不行。”
齊織終於明白,爲什麼主線任務中會讓她去搜集那些破舊玩偶了。
原來真正的目的是這個:集齊所有玩偶部件,全部燒燬,才能讓那些孩子安息。
【你破解了10%的世界觀,全隊進度85%。】
“我會完成這件事的。”齊織說。
“我知道你跟你父親不一樣,而且你也很可憐。”亨利嘆了一口氣。
“那些玩偶應該是你的心血,這些披薩店都是以它們爲核心纔開起來的,爲什麼你能這麼坦然地想要燒燬它們?”齊織問。
“當我女兒被殺死後,一切都沒有了意義,所以我能做的,就是結束這一切,讓我的女兒安息。”
齊織點了點頭,她覺得面前這個頹廢的男人這些年應當過得很糟糕。
正當她想要說些什麼安慰對方時,視線開始模糊起來。
無論是咖啡杯,還是亨利都像是海中的漩渦那樣旋轉起來,一時間天旋地轉,齊織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彷彿被綁在了椅子上,雙腳軟綿無力,動彈不得。
她看向咖啡館內的其他人,這才發現他們似乎都是假人,帶着白色的面句,正咧開嘴無聲地嘲笑着她。
“他是個可憐的男人,不是嗎?”一個嘶啞而模糊的聲音說。
“看看你到底毀掉了多少人的家庭?看看這些玩偶,還有哭泣的人們?”
齊織倒不覺得大腦很疼,就是有些暈。
當她回過神來時,卻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披薩店負一層的控制室。
而面前電腦上正在瘋狂的購買東西,齊織眼睜睜的看着錢財不斷飛走。
購買:堆滿海洋球的池子。
購買:歡樂弗萊迪熊。
購買:暗影弗萊迪熊。
購買:糖果機器人。
那可是她辛苦一天賺來的,不要花的這麼快好嗎?
“好吧,重點應該不在這。”齊織想。“重點是我爲什麼會從咖啡館回到這,這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我中迷幻藥了?但理論上,沒幾個迷幻藥能把玩家迷惑到這種程度。”
也就是唐元做的迷幻菇可能有這個功效。
此時,齊織發現系統已經自動把舞臺擴容到了最大,把她現在擁有的好幾個玩偶都放了上去!
這意味着到了夜晚,它們都會成爲阻礙齊織認真工作的因素!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巧手裝置,你在不在?”齊織呼喊着,但是沒有迴應。
電腦屏幕中,自動切回了工作界面,這一夜,齊織有四個任務要完成。
“我怎麼感覺不太妙,難度好像突然提升了。是因爲我遇到了亨利,還是因爲我破解了一些世界觀?”
雖然被趕鴨子上架,但齊織也只能硬着頭皮去度過這一夜。
她點擊打印文件,那噪音似乎能把所有玩偶都吸引過來。
還沒等她讀完條,兩邊的通風口就傳來雜音。
她連忙把系統關閉,先看了看左邊的通風口,又看了看右邊的通風口。
“希望沒人來,快點走,快點走吧。”齊織在心中默唸着。
聆聽了一會兒,通風口內似乎沒有動靜了,她才安心繼續打印文件。
進度條很快就走滿了,但此時一個廣告彈出,巨大的音樂聲響起,攪得人心神不寧。
“只要看5秒鐘,就能關掉……”
但當齊織看到倒計時後,卻愣住了。
“開什麼玩笑,居然要看6秒!”
雖然只多了短短的1秒,但就在這1秒內,那些東西隨時都有可能彈出來。
齊織心裡打着鼓,等待着倒計時結束,而通風管道中的聲音越來越近。
快點,快點,快點……
這該死的廣告爲什麼不快點結束。
3秒!
廣告還在播放,齊織又看了看兩邊的通風口,右手放在鼠標上,隨時都可以點擊。
2秒!
廣告上這該死的卡通人,還要說這麼久。
1秒!
勝利在望,齊織發覺那些玩偶並沒有過來,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立刻點擊了“跳過”。
廣告被關閉了。
呼——
齊織覺得自己不該這麼早就把心臟安裝上的,如果是沒有心臟的她,遇到這種事也就不會變得這麼緊張。
她下意識看向電腦,該繼續完成工作任務了。
但是她卻發現一張放大的機械臉就在面前!
是那個剛剛回收的玩具娃娃,梳着橘紅色的頭髮,瞪着沒有眼皮的綠色機械眼,刺着牙,面目猙獰。
同時一種令人極其難受的刺耳噪音在耳邊響起,那就像是受傷的野獸,沙啞着嗓子尖叫着,也像是老化的零件,在超負荷運作下發出崩潰的呻吟。
“你應該知道我會找到你的。”
失去意識前,齊織只聽到一個好聽的女聲說。
“放心,你不會死,留下來,永遠跟我們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