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一夜肆虐,天亮後氣候便好多了。
“下馬休息半個時辰。”
傳令兵飛快把王策的命令傳下來,兩千日夜趕路的北武軍,一身疲倦的翻身下馬,在這一個背風的環境裡休息。
“王大人,你看此處的環境,爲將者最怕的便是惡劣天氣,本來挑選一個好地勢也不難,可一旦碰到惡劣氣候,便有時需要放棄一些條件。”
王策不住的點頭,也是疲倦的翻身下馬,親衛在一旁點燃篝火,準備煮一些熱湯暖暖身子。如此連夜急行軍,武者也疲憊也難承受。
“還有多遠?”
“大約二百里。”諸海棠輕聲道:“下午應當可以趕到。”
“不成。”竺逢平搖頭:“抵達前,必須養精蓄銳,否則我們趕到的時候,根本無法作戰。”
“不必作戰。聽我的,直接趕到就是了。”王策也搖頭。皇室要的不是暴力推翻,而是『逼』迫皇帝退位,不會殺戮這批北武軍。
按王策的理解,與其說是趕去打架,還不如說北武軍趕過去,目的是爲了亮馬搜,也就是肌肉。
北武軍縱是強悍,也架不住人家人多勢衆,更扛不住人家皇室高手如雲。兩千北武軍能幹什麼?真要打起來,那就是一盤菜。
說白了,這就好像兩幫爛仔打羣架。
竺逢平不理解,不過他必須服從命令。王策沒理會,一邊捏雪團,一邊是烤火,一夜疲憊,他也沒什麼好心情找樂子。
反是諸海棠紅着眼睛,仍然低聲問:“你仍然要走?”
王策凝視着她,抓住她的小手,在這隻磨出薄薄老繭的手背上輕拍幾下:“女人,你變聰明瞭,趕上我的十分之一了。”
女武者的手一般都有保養,很好看也很白。不過,大胸姑娘顯然還沒有保養的概念,一雙紅紅的眼,不知是因爲熬夜趕路,還是因爲感傷別的。
王策忽然只是覺得這一雙有一些老繭的手,很特別,是最特別的那一雙手。
大胸姑娘垂首,握着枯枝在雪上無意識的劃來劃去:“如果你走了,我會不會又笨掉?像你說的,一根筋。”
“沒有我的強大魅力薰陶,那真不好說了。”王策那是相當無恥。
消失良久的阿皮三人,悄然出現,蹲下來向王策點頭:“辦好了。”
王策眼底有一抹笑意,五傑湊在一起,低聲說笑,也是消遣了一身的疲乏。
過了好一會,王策才傳令重新踏上征途,在啓程前,王策忽然對諸海棠道:“很顯然,我是騙你的,我沒打算走。”
大胸姑娘噗嗤一笑,打了他一下:“騙子。”
如果不打算走,你爲何要阿皮他們把抄家得來的部分物資悄悄的藏起來。
王策率領北武軍疲乏趕路的時候,唐正耀神『色』淡淡的從風雪中眺望縣城。
良久,他頭也不回交代:“問問縣城裡缺什麼物資,如果有缺,那便送進去。”
唐正越大急:“皇弟,這怎麼能成,如今我們是對頭。”
唐正耀冷然回首:“唐正越,你記住,他是皇帝,死一個皇帝,我們皇室多的是人能做皇帝。不過,縣城裡是我們北唐的子民,你要記住,如果我們拋棄了子民,那百姓將來也會拋棄我們。”
唐正越啞口無言,延邊郡王在一旁急忙下令派人去詢問。
唐正耀眯眼,一道寒光凜然掃視在遠處的另兩批營帳上:“坐輪椅的,我警告過你,這是我北唐的事,莫要把其他國家牽涉進來。”
坐輪椅的錦衣中年忽然輕笑:“武宗大人,我只是一個提主意的,拿不得主意。不過,就算是我的過錯好了,我只要親眼看見皇帝死了,你們大可取我項上人頭。”
唐正珏鎖眉,他這一個皇弟也未免太多挑剔了。這是『逼』宮,不是遊樂場,哪有這麼多要挑剔的,能動用的力量便是好的。
沒有東寧和大世派來的武宗,憑什麼對付皇帝的大內營。
唐正耀輕輕嘆氣,他真不想走到這一步。皇帝甚至把延邊郡王釋放,以示友善,可他真的感到身不由己。
“王策在幹什麼,他昨天就應該抵達的。”錦衣中年在斗笠男的保護下,在山坡的邊緣苦苦思考。
延邊郡王也想不通:“皇帝派了大內營過去,安陽郡王他們失敗了。可按理說,前幾日就已經拿下京城了,這時無論如何都應該已經抵達了。”
“哼,王策倒是狡詐似鬼,也夠狠辣周密。有大內營輔助封城,幾乎無人能逃出來。如果不是,若不是我們在南衙有內線,根本至今都不會知道京城發生了什麼。”
錦衣中年流『露』一抹狠『色』,不經意道:“延邊郡王,你們的內線本事倒是很大啊,這幾日京城封城,他還是能弄到消息,了不得。”
延邊郡王是紈絝二代,不過,也不傻,淡然轉開話題:“你說王策幾時能到?”
“說不準。他一貫狡詐,說不定猜到什麼,不肯來送死。”犀利哥沉『吟』,按理說,王策最晚,昨天也能抵達了。除非王策希望皇帝死掉,不過,這個荒謬的念頭,他自己都感到蛋疼。
皇帝在這裡困住,如果京城沒有被王策平息,指不定早就開打了。如今沒打,就是因爲京城出人意料。
皇室要等大內營回來,也要等王策自動送上門來。
“王策的父親是誰?”或許勝券在握,犀利哥八卦道。
“不知。”延邊郡王搖頭:“或許等他十八歲,顯出神孽血脈,才能確認。”
不論是否神孽,皇室都斷然不會容忍王策繼續活蹦『亂』跳了。
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眼見就要過了正午,忽然一陣地皮的震動傳播。一時,數條身影飛在半空俯瞰,然後下來,剋制心頭激動!
“王策來了!” Wшw ✿Tтká n ✿¢ ○
犀利哥釋下一口氣:“讓郝都督的人撤開一個口子,放他進去。”
“然後,是時候一窩端掉了。”
犀利哥重重的握拳,狠狠的往下一砸!
轟隆隆,揹負一身疲乏的北武軍,徐徐奔馳而來。
當竺逢平等人目睹一條連綿不絕的防線,將縣城困住,頓時倒抽一口涼氣,正要下令準備作戰。王策擺擺手:“我們慢慢的入城。”
說完,王策悠然的放緩速度,率領北武軍徐徐緊『逼』。不多時,這一條圍困的防線,把道路給讓開來。竺逢平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這是怎麼回事,這算哪門子叛『亂』。”
確切的說,不是叛『亂』,是『逼』宮。難道我會跟你說。王策無聲輕笑,在無數人馬的虎視眈眈下,大內營像鬼一樣悄然會合,長驅直入縣城。
或許因爲大內營的貼身防護,這一羣叛軍發現並無機會,只用冷酷的目光,用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把王策粉身碎骨。
王策『毛』骨悚然,渾身不自在的扯嗓子大喊:“我說,你們能不能不要用這種『色』『迷』『迷』的眼神看我啊,我壓力很大呢。”
你才『色』『迷』『迷』,你王策全家都『色』『迷』『迷』。皇室的唐正耀等幾乎氣得一口氣沒喘上來。
或許是找到樂子了,王策情緒振奮不少,激動的向道路兩旁不住的微笑揮手:“同志們好,今天我很高興啊。”你懂的,這就是領袖風采。
大江府的士卒茫然看着這個無恥傢伙的時候,皇室中人氣得七孔生煙,這哪裡像是來送死,分明就是來檢閱部隊的嘛。
北武軍的士卒更加茫然,不是來平叛的?怎麼好像來這裡旅遊觀光,順便擺造型噁心人?
一羣羣的是茫然的人,一羣羣的是皇室氣得臉『色』發青的人,還有一個得意洋洋相當拉仇恨的人。
步入包圍圈,王策斂去笑意,率領北武軍進入縣城。驀然回首看了一眼,再環顧一眼,四下並無戰鬥痕跡,心中立刻就是一涼。
不好,被算計了。王策在心裡大喊,從對方的反應來看,好像就是在等我上鉤了。
有意思!王策盤算一會,浮現一縷驚悚,脫口:“京城的事,他們知道了。”一霎就想起了,南衙那個未揪出來的內『奸』。
那個內『奸』,會是誰?
王策來不及琢磨,因爲皇帝正笑『吟』『吟』的站在他眼前,王策急忙上前見禮:“微臣參見陛下。”
皇帝不知是否有意鼓舞士氣,放聲大笑:“好,好,朕便知,王策你素有才幹,你來得正好。”
當着御林軍的面,你來我往的幾句很能鼓動士氣的話後,王策讓人安置北武軍,一路跟着皇帝來到一個大宅院裡。
一入其中,皇帝的面『色』頓時就沉下去:“王策,京城如何?”
“京城叛『亂』已平息。”王策恭敬道。
皇帝的面『色』好看了一些,大概的追問了一下細節。王策也索『性』是大概的描述一番,當說到把叛『亂』皇室全部關押起來,皇帝的眉心微微一跳。
皇帝憐愛甚至寵溺的目光巡視,輕輕嘆氣:“你不該來的。”
“皇帝說的不錯,你不該來的。”
唐正耀飄然從天而降,冷厲的目光定在王策身上,擡手虛按一下。
隔空一記兇狠的必殺,瞬間來到王策面前。轟隆一下氣息震『蕩』,老汪太監微笑拍拍袖子:“唐武宗,何必對小孩子下此毒手。”
似乎在唐正耀的預料中,流『露』一抹哀傷:“皇帝,先是大內營,然後是老汪,看來你真的要死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