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狄奧,根本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無法察覺到遠處幾人的目光,始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滾滾的雷聲再不能給狄奧帶來絲毫干擾,相反的是,讓狄奧產生了一種愉悅的感覺,在這一刻,雷聲似乎已經變成狄奧身體中的一部分,和他緊密相連。
伴隨着嗵、嗵的聲音,遊離在空中的風源力紛紛掙脫了空氣的束縛,投入了狄奧的身體,狄奧可以清晰的感覺得到,根輪正在一點點的逐漸壯大,雖然按理說這種變化應該是微乎其微、不可能被察覺到的,但不知爲什麼,身處於這寂靜的世界裡面,狄奧的感知彷彿被放大了無數倍,居然可以體會得到體內每一絲細微的變化。
如果瓦西里在這裡,他會很明確的告訴狄奧,這種體會是多麼難得,哪怕只是曇花一現,對狄奧來說也是受益匪淺。
狄奧自然不會知道這些,他現在最關心的便是自己的根輪,雖然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情形,但狄奧下意識的便想抓住這次機會,把時間延長一些,他有一種預感,這次自己堅持的越久,得到的好處也就越大。
假如有人在這時近距離觀察狄奧,就會驚訝的發現,狄奧的呼吸頻率不知何時發生了變化,每次的一呼一吸之間都相隔了很長的時間,如果不是狄奧的胸膛還在有節奏的輕微起伏着,或許會有人認爲他已經死掉了。
在另一個世界裡,這種古怪的呼吸方式被稱呼爲,龜息。相當一部人都認爲烏龜之所以長壽,和它們的呼吸方式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據說有一些修煉內功的武者,練至高深處時,便有可能掌握這種秘法。
恰巧,在狄奧記憶中的神典裡面,也對這種呼吸方式作出過簡單的描述,只不過是一筆帶過而已,神典的撰寫者們不認爲這個東西有多大的用處,晉身爲武尊之後便可以自如的控制呼吸的節奏了,之所以記錄了下來,是因爲有少數人堅持認爲這樣的呼吸方式是正確的,有益於修煉。
這也反映出了神典的撰寫者們嚴謹的態度,儘管大多數人都抱着懷疑的心態,但他們還是忠實的把自己的感受記錄了下來。
很遺憾,由於狄奧太過於專注根輪的變化,根本沒有發現自己呼吸頻率的異常,這和細心與否沒有關係,呼吸是人的本能,和眨眼一樣,誰會去關心自己眨了多少次眼,或者是隔多長時間眨一次呢?
隨着風源力的不斷注入,狄奧的根輪散發出一種柔和的光芒,就在這時,狄奧體內那道獨立於中脈之外的源力漩渦也發生了變化,漩渦上面閃爍起絲絲縷縷的電光,然後,讓狄奧預料不到的情景發生了,根輪竟然開始自行從源力漩渦中抽取源力!
這簡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以往狄奧在從漩渦中汲取源力時,都需要保持着精神的高度集中,生怕出現半點差錯,也就是說,只有在靜心修煉時,狄奧才能夠汲取漩渦中的源力。
而現在,漩渦和根輪當中,彷彿已經架設起了一道隱形的橋樑,在狄奧什麼都沒有做的情況下,源源不斷的源力被從漩渦中抽取出來,注入到根輪當中,如果這樣的情形能夠一直持續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狄奧便能夠把漩渦中的源力據爲己有。
驚喜之下,狄奧的心情難免有些激盪,不是狄奧的定力不夠,而是瓦西里爲他描繪出的藍圖太美妙了。瓦西里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你完全掌握了漩渦中的力量,那麼也就意味着,你的一隻腳,已經踏入了聖武士的領域。
轟……在狄奧心神激盪的那一瞬間,寂靜的世界破碎了,雷聲也驟然變得急促起來,狄奧只覺得腦中陣陣眩暈,胸中血氣上涌,一種煩悶的感覺沒來由的襲上了他的心頭,狄奧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再保持平和的心境,繼續硬撐下去也是無濟於事,便無奈的把心神從根輪中退了出來,緩緩睜開了雙眼。
眼前的聖蒂斯湖依然平滑如鏡,四周萬籟俱寂,而狄奧的心中卻掀起了滔天駭浪,因爲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可能,既然根輪可以自發的從漩渦中抽取源力,那麼是不是說,也可以這樣從大自然中汲取源力呢?
有意識的控制和自發性的抽取完全是兩個概念,如果人在睡夢中也可以修煉,恐怕現在大陸上的武尊已經比比皆是了,這就相當於把人的生命延長了接近一倍。
當然,狄奧此時只是隱約意識到有這個可能,連神典上面都沒有關於這方面的記載,說明這種情況至今爲止還沒有在大陸上出現過。
狄奧猛的站了起來,他急着要把這個消息告訴瓦西里,在體內沒有源力漩渦之前,根輪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怪異的變化,或許,源力漩渦的作用,不止是象瓦西里想的那樣,應該還有更深層的意義在內。
“快看!狄奧起來了!”索菲亞驚喜的說道,隨即便站起身來,向湖邊奔去。
歌頓和雷蒙百無聊賴之下,早就坐在那裡昏昏欲睡了,聽到索菲亞的話,擡起頭看了過去,果然,狄奧的身形正從湖邊向山峰上掠來,包括伊莎貝爾在內,全都如釋重負的舒了口長氣,狄奧堅持的時間太長了,幾人早已從開始時的驚訝、豔羨,轉變爲止不住的擔心,如果再過幾個小時,狄奧還是一動不動的話,恐怕這幾個人就會以爲狄奧出了什麼意外,直接衝過去了。
歌頓擡頭看了看天色,神色複雜的對身邊的雷蒙說道:“你說……這次他會不會又進階了?”
“進階就進階吧……”雷蒙的表情有些麻木,狄奧帶給他們的驚喜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讓雷蒙連發出驚歎的力氣都欠奉,不就是進階了嗎……只要狄奧沒說他已經成爲了武尊,那麼就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難道……一個優秀的導師,便能起到這麼大的作用?”歌頓喃喃自語道。
雷蒙斜了一眼歌頓:“別傻了,忘了我們剛見到狄奧的時候了?那時候他纔是個覺醒者,並且瓦西里先生也沒有在他身邊,他升到天賦武士用了多久?然後從堆塔到聖蒂斯城的這段路上,在這短短的時間裡面,他又升了幾階?這些你應該都清楚吧?”
歌頓心中一動,轉頭看向雷蒙:“你是說……”
雷蒙笑了笑:“我沒說什麼,優秀的導師固然是一個不可或缺的因素,但我認爲,更重要的,還是狄奧本身的天賦,如果一個聖級強者真的能做到隨便挑選一個人,就讓他達到狄奧這種變態的程度,我想,不管是我還是你,恐怕都不會出現在這裡吧?”
歌頓沉默了下來,雷蒙說得沒錯,天空之城裡強者比比皆是,找一位聖級強者做導師並不是無法辦到的事情,當然,那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歌頓之所以離家出走,一方面是不想被捲入到權力的漩渦裡面,另一方面則因爲,他的資質和其他人比起來,算不上出色。
強者們挑選弟子的首要條件便是看覺醒時的年齡,當然是越年輕越好,而歌頓覺醒時已經七、八歲了,這個年齡雖然還說得過去,但卻並不符合頂階強者們苛刻的選擇標準。而歌頓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有些尷尬,種種原因結合在一起,便形成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那些主動要求做歌頓導師的,歌頓看不上眼,而那些真正的強者,卻在忙於教導歌頓那些資質更出色的兄弟。
雖然歌頓沒有聖級強者做導師,但他身邊的兄弟們卻有幾個拜在了聖級強者門下,這些人進階的速度確實比歌頓快了許多,但要是和狄奧比起來,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歌頓的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既然狄奧能做到,那麼自己爲什麼不行?歌頓堅信,只要付出了努力,自己不會比任何人差。不過,歌頓必須承認,自己要超越的目標當中不可能包括狄奧……伊莎貝爾在一邊默默的聽着兩人的對話,也陷入了沉思當中,她發現自己一直以來的思維都進入了一個誤區,風之痕的名聲固然響徹了整座大陸,但,瓦西里畢竟是人,不是神,不可能讓一個普通人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便飛速晉升至極限武士,當然,不排除有一些秘法可以強行提升狄奧的實力,伊莎貝爾聽說過這種秘法的存在,可那都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瓦西里這樣做,值得麼?
所以……伊莎貝爾眼神一亮,看來問題有很大的可能還是出在狄奧身上,在這一刻,伊莎貝爾對狄奧的興趣呈幾何倍數上升,就差把狄奧抓到面前問個究竟了。
“你們在想什麼?”狄奧離得老遠就見這幾人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不禁有些好奇。
歌頓笑了笑,站了起來,從他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半分失落,充斥着的,是昂揚的鬥志。
“你敢不敢告訴我們,你是如何堅持這麼長時間的?”伊莎貝爾在一邊笑着問道,看向狄奧的目光有些灼熱。
狄奧撓了撓頭,總不能和他們說,自己在那裡傻坐了十幾年,早就坐出經驗來了吧,實在是有些不知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
“回答不出來?”雷蒙瞪大了眼睛:“我說,你該不會是睡了一覺吧?”
“呵呵,你們可以這樣認爲。”狄奧略帶感激的看了雷蒙一眼,這個圍解得恰到好處:“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我還有些事情沒做呢。”
伊莎貝爾看着狄奧的背影,暗自咬了咬牙,今天就放過你一回,早晚我會弄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