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讓您費心了。”狄奧點了點頭,神色非常自然。
剛纔馬薩爾多一句話,便輕易問出了狄奧的真實身份,那隻因狄奧沒有戒心,現在還想故技重施,未免有些太輕視人了。
實際上狄奧的心理素質非常過硬,別說這種試探,就算他正在牀上和某個有夫之婦進行激烈的男女混合花樣摔跤比賽,然後被人抓了個正着,他也會很平靜的、臉不紅心不跳的爲自己開脫。
別管證據確鑿不確鑿,反正他就是不認!
馬薩爾多點了點頭,他在狄奧臉上看到的是雲淡風輕,看到的是光明磊落,最後一點疑慮已被打消了,接着馬薩爾多走到門口,拽開了房門,幾個武士先後走進房間,很有禮貌的在屋中搜索起來。
後面的馬廄中傳來馬兒的嘶叫聲,顯然,馬薩爾多的人同時開始搜查狄奧的馬車了,也就是說,在兩個人‘推心置腹’交談之前,馬薩爾多早已下達了命令。
至於馬薩爾多所說的,搜查這裡只是爲了替他狄奧洗脫嫌棄……以狄奧的心機,當然不會信。什麼都搜不到,馬薩爾多就是個好人,他在幫自己麼;而如果搜到了那個盒子,盒子當然要屬於馬薩爾多。
不管出現什麼結果,都對馬薩爾多有利!
片刻,屋中的搜查結束了,旅店的擺設很簡單,幾乎沒什麼好查的,而重點也在狄奧的馬車上,這裡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馬薩爾多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狄奧,只要狄奧稍微露出不安的神色,後果將是不堪設想的。
終於,外面傳來了口哨聲,昭示着這次搜查行動的結束。
“你們快點把這裡收拾一下,不要打擾狄奧少爺休息。”馬薩爾多道:“那麼……就這樣吧,以後有什麼事,你可以隨時來找到。”
“等一下,我和您一起走。”狄奧道。
“你要去哪裡?”
“我不是和您說過了麼?我要換到艾麗的旅店了。”狄奧道:“這裡的血腥氣太重,我怕晚上會做噩夢。”
“狄奧少爺,你還會怕做噩夢?”馬薩爾多的視線從幾具屍體上掃過,笑呵呵的看着狄奧,傳聞那種東西真的靠不住,能用如此殘忍的方式接連擊殺五個武士,狄奧哪裡象弱智?!看來回去之後,他需要加大力量多瞭解一下索菲亞還有這個狄奧的過去了。
“人在睡夢中,總會變得脆弱的。”狄奧笑了笑。
兩個人一前一後步出房間,順着樓梯走到下面的大廳,狄奧要去找自己的馬車,而馬薩爾多要回自己的宅院,他們該分道揚鑣了,馬薩爾多突然想起了什麼,回身叫住狄奧:“狄奧,這幾天最好不要離開鎮子。”
“嗯?”
“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馬薩爾多沉吟着,隨後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徑直穿過大廳,走到了旅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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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真的是一語成讖,就在堆塔鎮南方七十餘里外,數百個壯漢正在一座簡陋營地中開懷暢飲着,看得出來,他們大部分都是粗人,那不是喝酒,而是舉着海碗往嘴裡倒酒,他們比的是誰更能經受酒精的折磨。
進食的動作也同樣粗魯,撕、抓、塞、啃,忙得不亦樂乎,好似一羣餓狼,更粗魯的是,吃完東西,把那雙油花花的大手隨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接着扯住正哭泣着的女人的頭髮,便往一邊的帳篷裡拽,有的甚至直接按倒在篝火旁。
女人的哭嚎哀叫,並不能引起同情,只能引來一陣陣鬨堂大笑。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匪終究是匪,一支沒有規矩、沒有底線的匪幫,壽命通常都長不了。
有人說,某些時候正規軍的所作所爲甚至比匪幫更殘忍,但,正規軍是畜生,這不應該是自己也成爲畜生的理由。
不過,世界上總會存在着一些特立獨行、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人,在這營地裡就有一個,他雖然坐在營地正當中,但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他沒有喝酒、也沒有吃東西,背靠着一截樹樁,似乎在出神。
只有靠近他、並在他身前蹲下去,才能看清他眼中閃動的殺機,也許是閱歷太少的緣故,那些女人的哭嚎聲,沒能打動周圍的大漢們,卻讓他不由自主握緊了雙拳,指節因用力過大,已變得慘白,指甲也已深深陷入他的掌心中,甚至流出了血絲。
就在這時,一個大漢向這邊湊了過來,低聲叫道:“歌頓大人?”
“有事?”那叫歌頓的年輕人擡起頭,冷冷看着身側滿臉帶着諛笑的壯漢,在他擡起頭的瞬間,眼中的殺意已全部消失,但神色依然顯得格外冷冽。
如果是外人看到這一幕,肯定會目瞪口呆,因爲那滿臉諛笑的壯漢就是這個匪幫的頭目,勞倫斯!而叫歌頓的年輕人,是勞倫斯新近請來的幫手,一位光芒武士,他們本應該是僱主與傭兵的關係,此刻,地位卻好像倒過來了。
“歌頓大人,我們真的要進攻堆塔鎮?”
“嗯。”
“可……可馬薩爾多那傢伙是極限武士啊!!”那壯漢臉上的諛笑變得僵硬了。
“他只有一個人,怕什麼?”歌頓冷冷的說道:“大家一起上,用人堆也能把他堆死。”
“開什麼玩笑?!”勞倫斯一蹦老高,如果真的能靠人多勢衆,活活困死一位極限武士的話,他早就去攻擊堆塔鎮了。
“你也知道是玩笑?”歌頓並不掩飾自己眼中的輕蔑。
“這……”看到對方的眼色,勞倫斯心中怒火交加,如果只有歌頓一個人,他早就下令動手了,但歌頓代表着一羣人,一羣可怕的人,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得罪。
“來了……咦?怎麼是她?上面對一個小小的堆塔鎮這麼重視?!”不知道感應到了什麼,歌頓突然露出了震驚之色,旋即又變成了幸災樂禍:“來得好啊……”
遠方,一匹駿馬突然衝上山丘,其實在這暗夜裡,人們的視野很有限,根本看不到那麼遠,問題在於,馬上的騎士太過耀眼了,全身上下籠罩在一團嫣紅色的火光中,簡直就像初生的朝陽,把周圍連同跨下的駿馬照得通亮。
下一刻,那騎士已經衝下山丘,並向營地的方向疾馳而來,距離營地還有三十餘米時,身形陡然斜刺裡射向高空,如煙花旗艦般劃出一道鮮豔的軌跡,接着在空中停了停,身形又急墜而下,正落在營地中。在那騎士落在地面上的瞬間,發出轟然巨響,一道肉眼可見的衝擊波以落點爲中心,向四面八方掃去,附近二、三十米左右,帳篷被吹得東倒西歪,篝火被吹散,散落的、猶在燃燒的木炭到處亂飛。
那騎士竟然是一個女人,相貌極爲妖嬈,一雙顧盼生情的大眼睛,一對如點絳的朱脣,一襲低胸、隱隱露出乳溝的淡青色戰裙,還有一雙小巧、白皙的赤腳,讓她整個人充滿動人的媚態。
營地中的盜匪們見到如此浩大的聲勢,全都嚇得目瞪口呆,喝酒的不喝了,吃東西的不吃了,正在玩女人的也停下了動作。
不過,那些受辱的女人們可不管那麼多,一個個繼續哭嚎着、悲泣着,從空中落下的女武士目光掃動,突然發出低沉的吼聲。
下一刻,一道道猙獰的、好似具有生命的火蛇從那女武士的身體中飄了出來,就像孔雀開屏一般,向四周伸展着,最開始的時候,它們只有七、八米長,可只用了幾秒鐘,它們已蜿蜒伸展出幾十米,甚至把整個營地全部籠罩在裡面。
盜匪們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在天空中舞動的火舌,接着,那女武士發出一聲輕斥,一道道火舌突然從上空卷下,喝酒的、吃飯的盜匪都沒有事,唯有那些正在玩弄女人的,全部被火舌捲到了空中。
隨着那女武士的手勢,無數道火舌突然瘋狂的甩動起來,被捲入空中的十幾個盜匪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只在瞬間,身體便被切割成焦黑碎塊,如雨點般墜落下來。
盜匪們當即炸了窩,在營地中東竄西走、哀叫連天,但沒有一個人敢抄起武器反抗。
真紅之舞!
那是真紅之舞!!
匪首勞倫斯只覺得眼前發黑,身體踉蹌了幾下,一屁股坐到地上。
克里斯平原上達到極限武士階段的強者並不多,而掌握了真紅之舞秘技的,只有一個人,火狐朱迪絲!
朱迪絲是赫赫有名的獨行者,她殺盜匪,也殺貴族們的軍隊,一切只看心情,心情好,別人惹到她,她也可能裝做什麼都沒發生,心情不好,動輒毀村滅鎮。整個伯爵領範圍內,沒有人敢惹朱迪絲,就算伯爵領的三位將軍、還有伯爵本人,都對朱迪絲退避三舍。
至於朱迪絲此刻的心情好不好,已經沒必要問了,勞倫斯知道,他手下那十幾個兄弟,犯了朱迪絲的大忌!
“朱迪絲大人,您怎麼來了?”歌頓緩步迎上去,痛快!委身匪窩這些天來,他第一次感到痛快。
(電腦壞了,幸好我感覺電腦有些不對勁,這幾天總是按時把稿子存在U盤裡,總算是見成效了……所以這章提前發,明天起牀得先修電腦,應該不會耽誤晚上的更新,另,推薦票啊,求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