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有些意外的接過了狄奧手中的鐵牌,端詳了好一會,才重新看向狄奧,只是臉色依舊沒有緩和下來:“有了這個,並不能代表我會原諒你的無禮。”
“那個……”狄奧有些尷尬的說道:“我們還以爲這裡沒有人呢……”
“是啊,先生。”伊莎貝爾見氣氛不妙,急忙接道:“我們都準備回去了。”
“這個理由不夠好,說服不了我。”那人的臉色仍然是冷冰冰的。
狄奧苦笑道:“先生,您應該可以理解我們的心情,來得時候聽別人說,自死亡之歌學院創立以來,從沒有學生申請過專門輔導,他們反覆勸我,說這樣不值得,但我們認爲,斯坦森院長大人既然定下這種專門輔導,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我們也相信,在這裡將接受自己最重要的、甚至是能轉變命運的一課,可是……我們到了這裡卻發現一個人都沒有,太讓人失望了,情緒也變得很不好,所以想大喊大叫發泄一下……先生,我們畢竟是年輕人,容易衝動,希望您能原諒我們的失禮。”
“油嘴滑舌的小子,根據我的經驗,那些經常說自己容易衝動的人,往往都是最不容易衝動的。”那人冷笑一聲,雖然他的口吻還是顯得很不友好,但表情緩和多了,隨後低頭又看了看那塊黑色的鐵牌,良久,輕嘆道:“是啊,確實很久很久沒人來過了……”
“那是他們愚蠢。”狄奧急忙道:“他們只能看到用學分換來的星辰碎片,卻不知道,世界上有些東西要比星辰碎片珍貴得多。”
“哦?那是什麼?”
“譬如說,前輩們的經驗、教訓,還有在源力方面的感悟。”狄奧畢恭畢敬的說道:“星辰碎片雖然珍貴,但都是有價的,而這些都是無價之寶。”
“呵呵……”那人發出乾澀的笑聲,隨後瞄了狄奧一眼:“是你要接受輔導?”
“不、不是我。”狄奧看向伊莎貝爾:“是她。”
那人愣了愣,眉眼間閃多一縷失望的神色,隨後對伊莎貝爾:“好,跟我來吧。”
“伊莎貝爾,不要太緊張。”狄奧看着伊莎貝爾笑道:“我就在這裡等你。”
“你以爲你沒事了?”那人冷哼了一聲:“去把那間屋子打掃乾淨。”
狄奧呆住了,那間屋子很久沒有住過人,已經算是被人放棄了,還有打掃的必要麼?
“嗯?”那人皺起眉。
“沒問題。”狄奧立即應道。
伊莎貝爾第一次見狄奧表現得如此乖巧,不由掩嘴竊笑起來。
那人瞄了伊莎貝爾一眼,突然問道:“她是你的小情人?”
“不是的、不是的……”伊莎貝爾大羞,極力擺着手。
“她是我未婚妻最好的朋友。”狄奧不得不解釋着,同時心中有些奇怪,接受輔導的是伊莎貝爾,那麼伊莎貝爾本應該是主角,而對方說話的方式,似乎把他當成了主角。
“未婚妻最好的朋友?呵呵……”那人再次發生笑聲,他似乎很少笑,所以笑聲總顯得有些乾澀。
狄奧和伊莎貝爾顯得有些尷尬,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接話了。
“跟我來。”那人扔下一句話,轉身向山坡走去,而伊莎貝爾急忙跟在後面。
等到那人消失之後,狄奧這才鬆了口氣,聖級強者啊……進階武尊之後或許還能在這樣的人面前逃走,可在那之前,自己是一點希望都沒有的,對方用一根手指就可以輕易殺死自己,或許這也是那人懶得和自己計較的原因,更確切的說,應該是不屑。
就好像如果現在衝出來一個天賦武士向狄奧挑釁一樣,狄奧只能感到啼笑皆非,卻很難動什麼殺心,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人。
不過屋子還是要打掃的,這是他的報應,勞拉則是站在一邊眨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狄奧,臉上的表情似乎很奇怪,爲什麼在這間屋子裡不走了?
狄奧扭頭看了一眼勞拉,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這丫頭是指望不上了……在狄奧努力‘工作’的時候,伊莎貝爾跟着那個人走上了一條羊腸小道,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腳越來越痛,雙腿也越來越酸,那面湖泊已在身後化作一面小圓鏡。
不過,伊莎貝爾明白機會難得,一直咬牙苦撐着,不敢抱怨半句。
天色擦黑,一座古樸的村落躍入了伊莎貝爾的眼簾,村中還能看到一些晃動的身影,索菲亞幾乎不敢相信的眼睛,這麼偏僻的地方,竟然還有村子?
當她接近那個村子時,一股看不見、但能感應得到的暮氣撲面而來,與沉入天際的夕陽無關,只因爲那些古樸的房屋,還有那些的蒼老的人。
以前在克里斯平原時,伊莎貝爾也到聖蒂斯城附近的村落裡遊玩過,幾乎每一個村落,都能看到一些嬌憨、天真無邪的小孩子在玩耍,這裡卻一個都看不到,全部都是老人。
伊莎貝爾的心情驟然變得緊張起來,從她踏入村落那一刻起,老人們的視線便全部轉過來,釘在了她的身上,再配合上暗黑的天色,悲涼的古村,還有那些佈滿滄桑的臉,伊莎貝爾有一種踏入鬼蜮的感覺。
“怎麼帶外人進來了?”一個剛剛走出房間的老人似乎很有地位,用不悅的聲音問道。
“她是來接受輔導的。”引着伊莎貝爾的人回道。
“輔導?”問話的老人目瞪口呆。
一陣搔動在老人們之間蔓延開,伊莎貝爾感覺那些視線更加古怪了,當然,她的心情也變得更加緊張。
“這丫頭是第一個來接受輔導的學生,我準備照顧一下她。”引着伊莎貝爾的人說道:“先讓裘德爾教她一些基礎的東西,然後把她送到迪迪那邊去。”
“你確定要把她送到迪迪那裡?!”
“在我們當中,有比迪迪更好的水系武士麼?”
“可她……”那老人慾言又止。
引着伊莎貝爾的人擺了擺手,繼續向前走,來到村莊最南端的一座小院旁,直接推開院門走了進去,院子雖然很大,但佈置很簡單,只不過在院子一腳有一座小水潭,潭邊把佈滿了形形色色的石塊。
“裘德爾!”引着伊莎貝爾的人大聲叫道。
裡面的房門被人拉開了,一個枯瘦的老人走了出來,目光一掃,落在了伊莎貝身上。
“伊莎貝爾是吧?別休息了,直接開始吧。”引着伊莎貝爾的人淡淡的說道:“要知道,你只有一天的時間。”
“好的。”伊莎貝爾點了點頭:“我該怎麼稱呼您?”
“怎麼稱呼很重要嗎?”引着伊莎貝爾的人皺了皺眉,毫不客氣的說道:“如果你想把時間都浪費在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上,那麼我勸你還是回去吧。”
“哦……”伊莎貝爾在那人背後偷偷皺了下鼻子,不說就不說,用得着這麼兇嘛?
“坐下。”引着伊莎貝爾的人向水潭一指,伊莎貝爾聞言乖乖的在水潭邊坐了下來。
“裘德爾,這是來接受輔導的學生。”引着伊莎貝爾的人說道:“直接開始,別說廢話,小丫頭能攢出一萬學分來接受輔導並不容易,天知道她下了多大的決心,如果這一次讓人失望的話,我敢保證,再不會有人來了。”
那叫裘德爾的老人似乎反應有些慢,伊莎貝爾都坐在那半天了,他才發出低沉的笑聲,隨後緩緩走到水潭便,坐在伊莎貝爾對面。
“你還是光芒武士吧?”
“是九階光芒武士。”伊莎貝爾強調着。
引着伊莎貝爾的人嗤笑了一聲:“以你的年齡,纔是九階光芒武士,真不知道你到這裡來做什麼,帶着閃豹那個丫頭實力都比你強得多。”
“我怎麼能和她一樣?”伊莎貝爾不服:“她都不需要修煉的。”
“我當然知道她是守護者一族。”
伊莎貝爾並沒有注意到,那人在提到守護者的時候,眼中流露出了一種複雜的情緒,似乎回憶起了什麼。
叫裘德爾的老人不悅的擡頭看了一眼,隨後又把視線轉移到伊莎貝爾身上:“雖然你只是光芒武士,未必能領悟我所說的話,不過應該教給你的,我不會保留,能記住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
“恩。”伊莎貝爾重重點點頭,趕緊正襟危坐,擺出一副側耳聆聽的架勢。
看着伊莎貝爾煞有介事的模樣,裘德爾蒼老的面容上泛起了一抹笑容:“也沒有必要這麼正式,我說,你聽就可以了。”
伊莎貝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略微放鬆了一些。
“我們是水系武士,所以,你必須要先了解水,以及,它們是如何形成的。”
伊莎貝爾還以爲這神秘導師能說出什麼震撼人心的高談闊論,沒想到還是老調調,這種東西聖蒂斯學院也有,心裡就有些失望。
裘德爾似乎猜到了伊莎貝爾的想法,也不和伊莎貝爾計較,只是微微一笑,伸手一引,一團水球便從潭水中飛出,懸停在他的手掌上方,彷彿有生命般,在不停變換着形狀,陽光照耀在上面,折射出五彩繽紛的色彩,瑰麗無比,如夢似幻,一時間伊莎貝爾竟然看得有些癡了。
“無論是水還是冰,哪怕是霧氣也好,只要運用到極致,你都可以用它們來殺死任何敵人。”
伴隨着裘德爾的語聲,那團水球忽然飛快旋轉起來,並且逐漸拉長,變成了一個兩頭尖尖的陀螺狀的東西,然後緩緩飛向院外一顆大樹,陀螺飛行的速度很慢,所以伊莎貝爾可以清晰的看到,這個完全由水組成的東西就那麼一點點鑽入了樹幹當中,沒用多長時間便穿透了整株大樹。
伊莎貝爾張大了嘴,這怎麼可能?最讓她訝異的是,在整個過程她都沒有感受到源力波動,這說明那人只是動用了極小的源力便做到了這樣的事情。
“這就是水的力量,它是最柔軟的東西,同時也可以是最堅硬的。”那人伸指輕彈,陀螺又恢復成水球的形態飛了回來,在飛臨到伊莎貝爾頭頂上空時忽然猛的迸開,化作無數水珠四下飛舞在空中,然後每顆水滴繼續爆開分裂,如此反覆,片刻之後,出現在伊莎貝爾眼前的就是一片翻滾的霧氣。
伊莎貝爾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景象,霧氣是這樣形成的?無數水珠飛舞,仿若漫天的珍珠,在這一刻伊莎貝爾忽然覺得自己的語言太貧瘠了,因爲她根本想不出該如何形容這幅震撼人心的畫面。
“水系武士的強大之處在於,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只要你想,就沒有你辦不到的事情。”聽着裘德爾淡淡的語聲,伊莎貝爾不由自主的坐得更加筆挺。
霧氣翻涌,最終化作一面巨大的盾牌懸停在空中,裘德爾輕描淡寫的揮了揮手,從水潭中便飛出無數根水箭,如同雨點般擊打在盾牌上面。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無數水箭擊打在盾牌上,盾牌依舊穩如泰山般屹立在那裡,唯一的區別就是盾牌的厚度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持續增加,而那些水箭連半點水花都沒能濺出來,顯然已經被盾牌吸收掉了。
霧氣還可以這樣使用?!伊莎貝爾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地系武士的防禦能力確實很強大,但我們水系武士同樣也不差,但是,世界上本來就沒有最強的防禦,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
霧氣組成的盾牌體積逐漸開始縮小,並且變得清晰起來,在陽光下映射出璀璨的光華,伊莎貝爾怔住了,到這時她才發現,霧氣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粒粒及其細小的冰晶。
“你是光芒武士,最熟悉的應該就是冰晶風暴和凍氣了吧?但我要告訴你,冰晶風暴的威力絕對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裘德爾一揮手,盾牌頓時分解成數不清的細小冰晶,飛速射向潭邊一塊幾人高的巨石。
一陣密集的噼啪聲過後,巨石上面出現了無數小洞,下一刻,轟的一聲,巨石猛然炸裂,漫天的砂石中,有星星點點的冰晶夾雜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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