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是一個孩子而已,用得着你這麼生氣和激動麼?”
陳以柯的語氣自然,溫柔的像是在說極爲普通的家常話,而不是在談論一件嚴重的事情,帶着一貫的對靳暮歌的寵溺,這些話也是內心說給他自己聽的。
“如果你想要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一點不隱藏的告訴你,怎麼可以這樣光着腳跑呢?”
陳以柯看着牀上人的臉,帶着滿目柔情和心疼,手忍不住的輕輕的撫摸着靳暮歌的頭髮。
“這已經是冬天的天,前幾天才下過一場雪,你知道你是受不了這樣的涼的,我可以告訴你的,我只是害怕看見你這個樣子,所以纔沒告訴你,可你還是知道了。”
陳以柯的喉頭酸澀的難受,像是有異物哽咽在喉頭。
“何必這樣爲難自己,我知道你是怪我,所以才這樣糟蹋你自己,你一定知道我看見你這個樣子是痛不欲生的,所以用這樣的方式懲罰我。”
陳以柯的聲音頓了頓。
“只要你醒過來,我可以把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你,我可以告訴你,沒有絲毫隱藏的,只要你醒過來,只要你醒過來,怎麼懲罰我都可以,怎麼做都可以,但只是不能這樣,不能這樣傷害你自己。”
陳以柯的頭是要炸開來的,頭腦裡嗡嗡的響着,痛不欲生的難受。
“是我的錯,沒有注意到你的不對勁,我早就該知道的,我早就該注意到的,可是我卻疏忽了,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好好的保護好這個孩子,怎麼樣都可以,唯獨不能讓你這樣來懲罰我。”
溫暖靜謐的房間裡,隔絕出來的相對密閉的空間,透出來的不是溫柔繾綣,而是辛酸的難受。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多麼喜歡孩子,在你的心裡是多麼希望能有自己的孩子…….”
陳以柯說不下去,每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這些,想起靳暮歌曾經明確的跟她表達過想要一個孩子的願望,他就很不能把自己殺死了。
用來償還靳暮歌這份痛楚。
他從來沒有想過對一個孩子的感情是怎麼樣,他只是因爲這個女人喜歡孩子,想要一個孩子,所以他的忽略太大,完全沒有想到一個孩子已經在靳暮歌的身體裡生長。
這些話,是陳以柯從來沒有對着靳暮歌如此溫柔繾綣的坦白過的。
一直以來,他的心思太深太重,這樣的感情不易表達出來,一直以來都是靳暮歌在猜測。
在這樣的時刻,陳以柯表達出來,隱隱的已經在害怕,害怕再不說出來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他怎麼樣都可以,唯獨不能看着靳暮歌這樣下去。
這是世界上最殘酷的刑法,用來懲罰陳以柯的。
靳暮歌身上滾燙的溫度直接燃燒到陳以柯的心裡,將陳以柯燙傷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夜色慢慢籠罩起來,靳暮歌身上的溫度絲毫沒有降低下去的意思,電話在外面早就響過幾遍了。
小玲接聽的,知道是陳以柯要的,但是不敢邁進去這間房間半步。
直到房間裡微微的發出聲音,陳以柯走出門來,看到等在門口的小玲,小玲的手裡拿着電話,在看到陳以柯出門的時候,身子怔了一下。
陳以柯的雙眼裡充滿紅血絲,神情滄桑疲憊,像是一下子老了許多,不由得讓人心疼。
“先生…….”
小玲的聲音開始顫抖,積蓄了許久堅持着沒有掉下來的眼淚就譁然的掉下來了。
陳以柯看着電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做好了準備。
“是誰?”
小玲的身子僵了一下,不知道這樣的事實怎麼對着陳以柯說出來,生怕現在這樣的陳以柯支撐不住會倒下去了,猶豫着,遲疑着,不知道怎麼開口。
陳以柯的目光卻更加的深邃了,湊近了小玲,小玲害怕,不敢直視陳以柯的眼睛。恐慌之下脫口而出。
“是太太。”
簡單的一句話,三個字,徹徹底底的將陳以柯怔住,目光暗淡下來,收斂了身上所有的氣息。
小玲的聲音顫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口的。
“是太太,是太太下午叫了小姐去,跟小姐說了這些話,從太太那裡出來的小姐,就不好了。”
這些從小玲的嘴裡說出來,眼淚也不斷地掉下來,彷佛親眼看見了這些,面對靳暮歌的遭遇,又無能爲力的感覺。
陳以柯沒聽小玲的話說完,已經轉身往樓下去了。
陳以柯的車幾乎是飛着回到陳家老宅的,老宅裡的燈光已經開得很暗,可見時間已經很晚了,陳母大概已經睡下了。
老宅裡,經過陳父和陳母的吵鬧之後,僕人們都警覺的很,陳以柯直接向着大廳的方向走過去。
管家看見陳以柯,趕緊迎上來。
“少爺,怎麼這個時間回來了?”
陳以柯卻是不答話,但是周身已經開始氤氳開來低氣壓的怒火,站在大廳裡,目光向着四周環顧,才低沉出聲。
“太太呢?”
管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知道問了陳以柯也不會回答他,只是如實的稟告。
“這個時間,太太已經休息了。”
“我要見她!”
生硬的一句話,管家遲疑着。
“可是太太已經休息了,是不能打擾的。”
“我要見她!”
加大了兩個分貝,陳以柯一下子暴怒出聲,嚇得管家的身子往後瑟縮了一下,還從來沒見陳以柯這樣過,着實的讓人害怕,心驚膽寒的。
“這…….”
管家退了兩步,正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時候,一個聲音。
“退下吧。”
是陳母,身上披了一件衣裳,已經慢慢的從臥房的方向走出來了,這話說的是管家,她本來就是睡不着的,夜深人靜的時候,耳朵的聽覺也更加的警覺了。
聽見腳步聲和大廳裡的對話聲,想要不出來都是難得。
管家應聲趕緊退下去了,陳以柯看着陳母,風雨欲來的陰霾壓下來。
陳母似乎沒有注意到陳以柯的注視,也沒注意到陳以柯的異樣一般,緩緩地走到大廳的主位上和衣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