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母茫然的坐在客廳裡,天一點點的亮起來,才茫然的叫人過來吩咐。
“去查一下,別墅那邊的情況。”
一定是別墅那邊發生了什麼,纔會讓陳父和陳以柯這麼反常起來了,一晚上的時間,從陳父給的溫情裡還退步出來。
一下子從天堂掉到地獄,這種轉折的讓人寒冷的感覺,比一直以來更可怕。
之前的感覺就像是一個人一直在冰冷的地面行走,時間長了並不感覺到難受,因爲已經慢慢適應,但是現在的感覺卻是被人高高的拋起來,那種刺激的感受還沒來得及享受夠,就一下子從高空掉落下來。
這種跌落的失重感遠比那一直以來的冰冷更讓人感受透徹。
陳以柯帶着胸口白襯衫的鮮血回到別墅的時候,小玲看着陳以柯的樣子幾乎說不出話來,驚訝的捂住差一點失聲叫喊出來的嘴。
站在陳以柯的身前,看着這樣的場面,顫抖着雙手和聲音,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先, 先……..生,你,你這是怎麼了?”回身大聲的叫喊着,“醫生,醫生,快來,醫生呢?”
在小玲的心裡,已經不僅僅把陳以柯和靳暮歌當作是伺候的主人,而是當做是家人,陳以柯雖然話不多,但是對小玲一直以來的照顧小玲是看在心裡的。
另外靳暮歌從來不把她當作是外人和下人的,這樣由來已久的關心已經形成了,現在看在陳以柯這個樣子,已經嚇壞了。
醫生聞訊趕來,看到陳以柯胸前的鮮血也着實的嚇了一跳。
剛想上前,被陳以柯伸出手來在身前制止住了,聲音是沙啞的,喉嚨裡還帶着鮮血的鹹腥味兒。
“我沒事。”
只簡單的三個字,已經將將醫生的行爲制止住。
醫生也面露擔憂。
“陳先生,你的臉色不好,並不像沒事的樣子,我們還是要給你做具體的全面的檢查之後才能行。”
陳以柯站直身子,伸手擦了擦已經在嘴角乾涸了的血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依舊是灰白的顏色,執意。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然後看着那山關緊的門,“你們現在的任務,就是要把她治好,其他的都不用你們管。”
說完,已經越過小玲和醫生,邁着沉重的步伐向着樓上的浴室走去了。
看着陳以柯一步一步艱難的步伐向上邁出去的樣子,衆人都慨嘆。
陳以柯這是心病,只要靳暮歌一日不好,陳以柯的病只會日益嚴重下去。
飯菜已經做過兩遍,陳以柯沒有要動的意思,一個鐵骨錚錚的大男人,怎麼能經受的住幾噸飯不吃呢,更不知道剛纔陳以柯去了哪裡,經歷了什麼,怎麼會來之後一下子像受了重創,受傷的猛獸一樣的。
這個時候,只能把門關起來,舔舐着自己的傷口,在人後療傷。
他不是不脆弱的,只是一直以來建立起來的外殼,將他自己保護的太好了,從來只把自己的傷口對着自己在孤獨無人的夜裡療傷。
他不是不痛的,只是在這個時候無法很好的掩藏了。
越是這樣一直在堅硬的保護殼下,不小心漏出來的脆弱,越讓人心特了。
陳以柯激昂身體泡在溫熱的水裡面,連身上的衣服都沒有脫,直接泡進水裡面,身上的衣服全都溼了,白襯衫上浸染的鮮血,在遇到水之後,立刻融化解散開來,整個白色浴缸裡,已經被漂染成紅色的,陳以柯就躺在這樣的水裡。
目光堅毅又空洞,不知道望向什麼方向,很遠又很近,那裡面的哀傷,是不曾讓任何一個人看見過的。
人人都說他冷酷無情,殊不知,這世界上最鞥苦無情的人另有其人,傷害他的內心,是分分鐘的事。
以前是自欺欺人的騙自己……..
今天算是看清楚了。
陳以柯手裡夾着點燃的煙,垂在浴缸一側,淋溼的手臂和裹在胳膊上的襯衫,更顯得落寞無助。
將煙放在脣上,深深地吸一口。
菸頭上的火光一明一滅,算是把這二十八年的一切都泯滅了,陳以柯閉上眼睛,就這樣講整個身子連同躺在缸壁的頭也沒入水裡,只剩還沒燃完的菸捲飄在水面。
菸灰落在水中,像是他混沌的世界。
天空漸漸亮起來,陳以柯再次出現在浴室外的時候,已經換了乾淨的白襯衫和褲子,凌亂的發上還滴着水,領口敞開的三顆釦子,一直到胸口下方的扣子才扣上,隱隱的露着健碩的胸膛,健康的小麥膚色。
狂野不羈的樣子是平時見不到的樣子。
一夜未閤眼,臉上的疲憊和眼睛裡的勞累全都隱沒在這慵懶不羈的狀態裡,臉色還帶着蒼白的神色,但是已經不像是昨天晚上回來時候那般的失魂落魄。
像是終於在洗脫什麼之後的涅磐重生,因爲小玲清楚地感受到陳以柯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
不是昨天晚上回來時候的死氣沉沉,陳以柯的氣息又回來了,不但回來了,而且身上還散發着什麼是小玲都不曾見過的。
在出那扇門之前,陳以柯已經將一個準備了許久的電話打出去,接通了只說了一句。
“可以生效了。”
電話便被陳以柯掛斷了,事情冥冥之中還是發展到了這一步。
“怎麼樣了?”
陳以柯穿着不同往日的那種黑色緞面的長褲子,延伸到腳底,光着腳的陳以柯,緩緩地走過去,問的是醫生。
這些人幾乎是徹夜不睡的,生怕靳暮歌會出現點什麼。
“發燒的跡象已經開始慢慢地退下去了。”
這算是最大的好消息了,醫生真不知道,如果靳暮歌到現在的高燒還不退下去,他們會遭遇什麼,靳暮歌的身體會出現什麼反應。
爲此,這些人曾經在晚上手足無措的時候,祈禱過。
索性的是,靳暮歌的燒退了,這是萬幸中的萬幸了,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陳以柯。
陳以柯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
“什麼時候會醒?”
醫生還沒從剛纔鬆一口氣的狀態中解脫出來,就被陳以柯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