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臨城下,三千修士黑壓壓地排列在扶風城下。
潛伏在黑暗中的師萱萱和唐百年等人緊張得不敢喘氣,城頭上,夏青卻靜靜地盤腿坐着,似乎把國師鳩夫羅及其率領的三千修士當成空氣。
漆黑、洞開的城門,如同一頭上古猛獸的大嘴,等着吞噬來襲的對手,空氣中盪漾着危險氣息。見夏青如此輕鬆隨意,國師弟子和黨羽們反而不敢魯莽行動,甚至,同樣緊張起來,不知道夏青是在唱空城計,還是在城門後佈下了重兵。
不出夏青的預料,雙方僵持起來。
國師鳩夫羅沒有露面,似乎也在轎子內暗暗打量端坐在城頭上的夏青,良久,陰冷的聲音纔再次響起,“小子,你就是夏青?本座是該叫你小少爺,還是少盟主?”
黑暗中,師萱萱和唐百年等人心頭凜然,知道鳩夫羅這次是有備而來。在夏王府內,知道夏青天地盟少盟主身份的人只怕都不多,老太君都還瞞在鼓裡,國師鳩夫羅卻早就知道了。跟在身後的三千修士,或許就是專門對付天地盟的力量。
“直接叫我夏青就好,國師大人,遠道而來,不上來一起喝杯茶麼?”
夏青彷彿在和一個多年的老朋友打招呼,袖子一揮,當真從乾坤戒指內取出了一套茶具,茶壺、茶托和茶杯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瓶山泉水。然後,取出一個香爐並插上三根檀香,當場焚香煮茶,似乎當真是在招待老朋友。
國師弟子和黨羽們齊齊噤聲,夏青越是輕鬆隨意,他們反而越是緊張,吃不透扶風城內到底有什麼。
沒有足夠多的高手,硬擋是擋不住的,虛虛實實,反而讓人不敢輕舉妄動。國師鳩夫羅沉默,似乎一時之間也感覺有些棘手,過了好一會才低聲下令,派一個國師弟子衝上去試試虛實。
這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弟子,看樣子拜入鳩夫羅門下也沒幾年,修爲卻不淺,是個元神境後期的高手,手持兩把鋒利的彎刀,往前衝幾步後身體猛地高高躍起,踩着城牆登上高高的城頭,七八米高的城牆如履平地。
“好,馬平洲師弟,殺了這個小子!”
國師弟子和黨羽們大聲叫好,人人精神一振,緊緊盯着城頭上的動靜。夏青到底是埋伏了什麼殺招,還是故意裝作玄虛,馬上就知道了。
黑暗中,師萱萱等人也更加緊張起來。尤其是師萱萱,知道夏青才突破到元神境不久,心中擔憂想要衝上去預防不測,被唐百年攔了下來。
夏青雙手掌心冒出通紅的火焰,慢悠悠地煮茶、泡茶,似乎壓根就沒注意到國師弟子馬平洲的到來。
“好茶,上好的龍井,上好的京瓷茶杯,上好的霧州山泉,好茶!”
夏青慢慢地給自己倒了一杯熱騰騰的茶水,舉起來抿了一口後,點點頭讚歎味道不錯。這時候,似乎才注意到殺氣騰騰的馬平洲,“來了扶風城就是我們夏王府的客人,這位兄臺,要不要來一杯?”
檀香幽幽,焚香煮茶,夏青彷彿不是在戰場上,而是在自己的庭院裡。師萱萱等人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他卻從容、平靜。
看着平靜得出奇的夏青,不知爲什麼,馬平洲竟然隱隱有股非常危險的感覺。也不知是緊張,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一身修爲隱隱有施展不出來的感覺,似乎體內元力遭到了無形的束縛。難道,城頭上有什麼厲害禁制?
馬平洲心頭惶恐起來,越想越感覺不對勁。
“殺,馬平洲,殺了他!”
“殺!”
城頭下,其餘國師弟子和三千修士大聲催促,有些等不及了。
站在城頭上的馬平洲卻更加不安了,總感覺哪裡不對,但到底哪裡不對卻又一下子說不上來。這種感覺,讓他手腳冰冷,感覺非常糟糕。城頭下,有些厲害的高手也隱約看出了門道,臉龐漸漸凝重起來。鳩夫羅仍然沒有露面,坐在轎子內不吭聲,似乎也在靜觀其變。
“唉,有茶不喝,非要打打殺殺的,何必呢?”
夏青搖頭,上下打量馬平洲一眼,說道:“兄臺長得一表人才,放下屠刀後絕對是一個棟樑之才,奈何認賊爲師尊,自以爲學到了一身修爲和本事,卻不知道半隻腳踏入了鬼門關。兄弟,聽我一句話,現在背叛師門還來得及,夏王府和燕國歡迎你。不然,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了!”
夏青語氣誠懇,一副掏心掏肺爲馬平洲好的神情,說出來的話卻像刀子,字字誅心。鳩夫羅的臉色怎麼樣沒人知道,衆國師弟子臉上卻掛不住了,當衆讓人背叛師門,還說拜鳩夫羅爲師是認賊爲師尊,這是毫不掩飾的羞辱!鳩夫羅的對手也有不少,但多年來有誰敢如此狂妄?
黑暗中,師萱萱和唐百年等人你看我,我看你,臉色也是驚愕,然後,深深地擔憂。原來,唐百年以爲夏青是要故作玄虛拖延時間,現在看來大錯特錯,這分明是嫌死得太慢,故意激怒衆多國師弟子和鳩夫羅啊!
師萱萱掌心冒汗,感覺比親自面對鳩夫羅的壓迫還要緊張。遠處,在黑暗中觀望的七夫人柳如霜卻笑了,“這小子,他是不知天高地厚,還是瘋了?哈哈哈,好,繼續裝吧,裝作早有準備有恃無恐,看你還能裝到什麼時候!再狂妄一點,你是夏王府小少爺啊,未來的燕王,還是天地盟少盟主和什麼神罰之體,怎麼能不狂妄呢,哈哈哈……”
柳如霜獰笑,等着看夏青怎麼死。
夏青要是躲起來死守,恐怕要迅速殺了他還真有些麻煩,天地盟的高手會拼死保護;現在好了,獨自一人坐在城頭上演空城計,還當衆羞辱國師弟子和鳩夫羅,這麼無知和狂妄,想不死快點都難!
城頭上,馬平洲臉上也掛不住了,縱使感覺越來越不對勁,也不得不硬着頭皮衝上去。雙刀狠狠斬出,施展最爲擅長的雙刀斬時才猛然發現,體內元力根本就催動不了,雙刀威力連平時的十分之一都沒有。這地方,果然有極其厲害的無形禁制!
馬平洲心頭大震,出手後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可惜,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