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硯帶着小心道:“小姐，梧桐苑一切都好，小少爺雖然出生不足月，但這兩天養得很好，乳孃說小少爺一夜要吃三次奶，現在長得比生下來的時候好多了，也重了些……”
江錦言聽她語氣裡帶着小心，絮絮叨叨地說着小錦程，也笑了，“恐怕我再不去，你也要丟下自家小姐去照顧小少爺了。”
雪硯一直擔心自家小姐不喜這個害夫人難產的小少爺，畢竟小姐從他出生還沒正經去瞧過一眼，剛出生的孩子又怕在靈堂衝撞了，所以就一直養在梧桐苑。
雪硯聽她這麼說，一臉喜色，“小姐也算是真想明白了！”
梧桐苑的東次間已經收拾了給小錦程，江錦言到的時候乳孃正抱着月白色錦絨百子嬰嬉圖的襁褓，因爲方氏的死，所有預備給小錦程的大紅色的衣物襁褓都被收起來了。
江錦言看了看乳孃懷中襁褓裡的小人兒，嫩白的臉蛋胖嘟嘟的，閉着眼睛，卻完全看不出像誰，胎髮倒是烏黑，看起來的確養得不錯。
乳孃將小錦程遞給江錦言，江錦言愣了會兒接過了襁褓。
“這孩子乖的很，很少哭鬧，從小就懂事，長大定是個了不得的。”乳孃陪着笑說着。
江錦言淡淡笑了笑，原來錦程小時候竟是個這麼乖巧的，襁褓並不很重，但她抱起來卻覺得沉甸甸的，懷裡的小人兒大概是睡得香甜吧，江錦言小心地撫了撫他的臉頰，柔嫩
地讓她心裡也柔軟起來，這一世，她要撫養好這個幼弟。
江錦言想到了自己父親，又問方嬤嬤道:“父親可來過了？”
方嬤嬤鋪好了羅漢榻上的彈墨錦緞褥子，伺候江錦言坐下後，回道:“侯爺這幾天倒是常來，還賞了許多東西，讓好生伺候着小少爺，剛剛來的時候還讓老奴去回了徐媽媽，將小少爺的份例暫且添到梧桐苑。”
江錦言若有所思，看來父親暫時是要將錦程放在梧桐苑了，不過畢竟沒有過了明路。
“嬤嬤辛苦了。”這幾天方嬤嬤都是中涵院和梧桐苑兩邊跑，一大早去跪靈，又要趕回來親自看着錦程，看着也是一臉憔悴。
方嬤嬤斜着身子坐在榻下的小杌子上，忙回道:“老奴不辛苦，小姐這幾日纔是辛苦了，聽雨墨說小姐昨晚身子不大好……”
江錦言緩緩搖晃着懷裡的小錦程，“不礙事，嬸孃還請了郎中來瞧過了，也不是要緊事。”
江錦言又抱了會兒小錦程，方嬤嬤見她終於解開心結，心裡一面念着佛一面謝天謝地，要去方氏靈前上香。
雨墨也回了院子，見江錦言抱着小少爺，差點落下淚來，一時之間又多了個要趕去上香的。
此時的怡翠閣裡卻是氣氛冷寂，跪了大半夜，又跪了一天，江錦芊連話都說不出了，被扶回了自己的屋子。
王氏躺在羅漢榻上，已經砸了好幾個心愛的鈞
窯月白釉紫斑蓮花式碗，自己在中涵院門口跪了一天，被府裡各院都觀賞了個遍，就是方氏生前她也沒這般沒臉面過。
又聽說雲姨娘那個被自己踩在腳下的賤人，居然搬進了中涵院，她更是怒火中燒。
倩紗跪着給她揉着膝蓋，又使了個眼色讓人收拾了地上的碎瓷片。
都到丫鬟婆子都退下後，倩紗這才勸道:“姨娘何必跟註定要失了勢的人一般計較，夫人都去了，他們還能翻出什麼花樣來？”
王氏雖說養尊處優了許久，定力還是在的，此刻也鎮定下來了，閉着眼道:“你懂什麼，這次方家可不是倒臺，只不過是被藉機削了勢力罷了，瞧着吧，馬上方家可是要翻身了，本來侯爺還指着我能走王家的門路呢，我還沒落着幾天好，這風向又往那頭吹了。”
倩紗笑了笑，“方家出的是武將，侯爺求得可是文官，再說了，若是方家這條路子有用，侯爺還能閒在府裡閒上這麼些年？再說了，夫人都去了，方家還能對侯爺有多大的情分呢？”
王氏不言語，嘴角卻是上揚了起來，倩紗見狀知道自己沒說錯話，又道:“姨娘可是王家出來的小姐，若不是進府晚了些，哪輪得到她方氏做主母。”
王氏睜眼撇了她一眼，“我只是個王家旁支的庶女，不得胡言。”倩紗卻沒有看漏王氏眼裡的得意之色。
倩紗低下頭，收斂起眸子裡的冷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