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抱抱。”
這輩子,榮慶王都不曾抱過這麼小的孩子,其中包括四爺,也包括了韓冠華兄妹三人。
不知算不算是抱孫不抱子的習慣,面對兩個就跟沒長骨頭似的小嬰孩兒,榮慶王偏生覺得親得緊。
“這……”
奶孃遲疑了一下,回頭瞥了一眼四爺。
榮慶王的糊塗,兩位奶孃可是聽說過的,這兩個奶孃跟穩婆不一樣,並不是榮慶王的人,而是四爺自己找來的。
正是如此,奶孃只聽說了榮慶王有多糊塗,對四爺這個兒子有多壞。
現在,雖說她們懷裡抱着的是榮慶王的孫子。
可是榮慶王對兒子都是那種恨到骨子裡的味道,面對這兩個孫子,當真能變成一位慈祥的祖父嗎?
若是兩位小公子在榮慶王的手裡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害,那麼她們兩個便是死,都逃脫不了罪債啊。
兩個奶孃非常清楚,自己懷裡抱着的小嬰孩兒,到底金貴到什麼程度。
“無妨。”
四爺不開口,也只能由葉紀譚這個外祖父開口。
跟榮慶王的情況一對比,葉紀譚突然慶幸起,原來自己不是最悲劇的。
他跟大女兒之間,還沒鬧到榮慶王與四爺之間這般相對無言,連多說一個字都不願的地步。
甚至,他若是想抱兩個外孫的話,可是比榮慶王想抱孫子容易多了。
只不過,葉紀譚同樣是武夫。
葉紀譚有四個孩子,在四個孩子未滿一歲前,同樣沒抱過任何一個。
等孩子滿了一歲了,葉紀譚也只抱過葉寒憐和葉寒承。
想到這些,葉紀譚很是愧疚,反倒是想把葉寒萱和葉寒勇當年沒有得到的一切,加倍地用在兩個外孫的身上。
想了想,葉紀譚對兩個奶孃說:
“想來榮慶王與本侯一樣,沒有抱孩子的經驗。
你們兩個,無需害怕,若是抱得不對,只管指正。”
說着,葉紀譚讓奶孃把大外孫抱到榮慶王的面前,自己則攻下小外孫。
奶孃面面相覷,然後猶豫上前,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到一侯一王的手裡。
看到葉紀譚與榮慶王那笨拙,卻又十分認真、珍視地抱着孩子,聽自己話,糾正手勢,爭取把孩子抱到舒服爲止,
兩個奶孃鬆了一口氣,看來,景博侯與榮慶王也沒有傳言中的那般糊塗。
至少對自己的孫子輩,這兩個高高在上的男人,還是非常疼惜的。
葉紀譚是想把對女兒與兒子的虧欠,都補在兩個孫子的身上,所以抱孩子的時候,格外認真用心。
榮慶王對四爺可是沒有什麼愧疚之心,卻是因爲兩個孫子與阮子衿的那幾分相似,
便把自己所有對亡妻的思念與愛意,都傾注在了兩個孫子的身上。
一時之間,葉紀譚成了這世上最想對外孫好的外祖父,而榮慶王也成了想好好疼孫孩子的祖父。
感覺到良城這原本兩個最大的笑話身上的氣場完全改變,衆人皆是驚疑不定:
這兩個奶娃娃到底有着什麼樣的能耐,竟然叫曾經兩個極爲糊塗的長輩,都露出了這樣的慈顏?
在場不少人,也是當了祖父,甚至孫子都滿地跑了。
可是葉紀譚與榮慶王的那種對孫子的珍而重之,卻是這些人從來沒有體會到過的。
最糊塗,最不在意兒子輩親人的兩個老男人,這是忘了吃藥了,竟然還能變了性子?!
“好了,把孩子送回到王妃的身邊。”
等洗三禮過了,接生嬤嬤收了一堆的好東西,樂呵呵地離開之後,四爺馬上命兩個奶孃把孩子抱回葉寒萱的身邊。
看到榮慶王一直霸着自己的兒子不放,差點跟奶孃搶了活幹,四爺非常不高興。
那是他的兒子,要是榮慶王真想抱孩子,反正榮慶王的年紀不大,情況跟葉紀譚也不一樣,
榮慶王大可以回去,自己再找一個女人,多生幾個。
到時候,榮慶王愛怎麼抱就怎麼抱,反正他的兒子是不給抱了。
四爺的這幾句話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眼睛卻是沒有絲毫的掩飾。
一看懂四爺眼神裡的意思,榮慶王冷冷地睨了四爺一眼,彷彿在說放肆,他這個老子的事情,還輪不到四爺這個小子來管。
四爺嗤笑,就榮慶王的事情,這輩子,他都不會想去管的。
眼見着四爺與榮慶王之間的氣氛又變得弩張劍拔起來,其他賓客看到,縮縮脖子之後,一臉的“果然如此”。
趁着榮慶王父子倆還沒有鬧起來之前,他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衆人紛紛告辭,最後就只留下了四爺與景博侯,榮慶王。
瞧見剛纔還熱熱鬧鬧的,一轉眼,所有的賓客全被榮慶王父子倆給嚇跑了,葉紀譚哭笑不得。
虧得兩個外孫的洗三禮算是圓滿結束了,賓客才跑掉的。
要不然的話,就榮慶王父子倆這做派,豈不是要毀了他外孫的洗三禮嗎?!
“榮慶王,時辰不早了,我正好有事要找你,不如去一趟你的榮慶王府吧。”
趁着榮慶王跟四爺還沒吵開來,或者是大打出手,葉紀譚識趣兒地先把榮慶王給拉走了。
葉紀譚清楚,榮慶王跟四爺之間的心結,比他和葉寒萱之間的心結更難解。
既是如此,在心結未解開之前,這對父子倆還是少碰面,比較好。
聽到葉紀譚的話,榮慶王合了閤眼簾,然後先一步離開了。
看到榮慶王的動作,葉紀譚也沒說什麼,直接跟了上去,畢竟柳暮月的屍骨還在榮慶王府。
這東西對於葉紀譚來說,那是尋回親孃的歡喜,也是對親孃的愧疚。
可是這副屍骨對於榮慶王府的人來說,就是那麼一回事情了,除了晦氣之外,還是隻有晦氣。
“人都走了?”
隱隱聽到外頭極爲熱鬧,現在又一下子清靜了下來,葉寒萱還挺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外頭那些賓客,來的時候倒是稀稀散散,兩三個一來。
可是這走,怎麼就跟鳥燕散一樣,呼拉一下,全走了,就跟被人趕走似的,也太奇怪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