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遙遙邁步往二樓走的時候,似乎聞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可這股淡淡的味道,在清風吹拂中,散去,讓她心神一晃,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二樓。
看到二樓的景緻和擺設時,楊遙遙心微微一動,一樓的濟仁堂很是普通,而二樓卻處處透着一股雅緻,地鋪白玉,雕琢奢華卻讓人覺得如入嫋嫋仙境,白色水晶簾子更是從高處懸掛,將二樓分成了兩部分,只能讓人透過水晶簾子看那裡面的人和擺設,朦朦朧朧,似虛幻飄渺。
神秘莫測。
楊遙遙心中閃過太多的疑慮,這冰蓮神醫既然要隱藏自己,爲何又要大張旗鼓的設置棋盤,以千兩黃金和爲人治病爲誘餌。
楊遙遙眸光微轉,但面上卻不動聲色。
“第五十三位,姑娘請”一個白衣小廝開口說道,將楊遙遙引入那簾子外面的凳子上,而在她面前擺着一個棋譜。
楊遙遙擡頭看着簾子裡面,怎麼不見人影?
楊遙遙剛要擡頭問什麼,那白衣小廝已經不見了,楊遙遙心中疑惑更深了,甚至都有些鬱悶,讓她一個人下棋,那冰蓮神醫不露面?
即使白衣小廝不在,楊遙遙也知道這周圍肯定有人,便開口道“請問,冰蓮神醫可在”
“姑娘只管破解棋局,解了,我們公子自會爲姑娘救治一人,若無法破解,姑娘自然要留下你承諾的一個約定”從空中飄來一個冷冷的聲音,一聽就是一點情緒和波動都沒有。
楊遙遙嘴角抽搐,忍不住腹徘,若不是爲了大哥和那銀子,她真的很不樂意坐在這裡,這種感覺讓她極度不適,她喜歡的是掌控一切的感覺,而此時所有的一切彷彿是拿捏在別人的手中。
楊遙遙眸光微轉,突然微微一笑道“那麼請問你家公子,我需要留下什麼約定”她在瞥向那棋盤的時候,心中便已經有數了,無需準備什麼約定,還以爲多麼難,在前世的時候,這種刁鑽的死局,都讓她研究透徹了。
聽着楊遙遙那平靜輕鬆的語調,白衣小廝在暗處微微一愣,這個女人長的其貌不揚,但卻跟那些小姐們不一樣,說話也不安套牌,他臉色一凝,不知如何回答,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響起“姑娘只需答應一個條件便可”聲音清淡如古琴,異常的悅耳,幽幽盪滌着人心,讓楊遙遙的心也忍不住一顫,光聽聲音都能讓她剎那間心顫,那麼這冰蓮神醫到底是長成什麼樣呢,她突然好奇起來,內心也閃過很多猜想。
楊遙遙就這樣陷入了那迷惑人心的動人聲音裡,半晌沒任何動作和反應,白衣小廝有些焦急,在暗處繼續開口道“請姑娘破解棋盤”去年也有一些自負的小姐們,想來挑戰,最後迷失在公子的聲音裡,第二年再來,依然無法破解,只能是浪費公子時間。
這個女人不會也是這樣吧?
楊遙遙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她凝神道“不知公子所提條件是否也有一個原則,不如殺人放火,比如……”
“姑娘請放心,違背道義的事情,公子是不會提的”白衣小廝蹙眉,覺得這個姑娘的話也太多了。
而此時方大玲拿着那籃子在一樓等着,不斷的擡頭往上看,內心焦急無比,也隱隱有些期待,她心中總覺得楊遙遙是無所不能的,有的時候也覺得自己這想法不切實際,可她心中就是這麼想的,所以相信着,也期待着,更是不安着,就這樣在一樓坐着,不時的動一動。
此時二樓楊遙遙撇了撇嘴道“若我解了這個棋盤,希望神醫能兌現你所說的”
“姑娘請放心,只要姑娘能破解棋局,我自會兌現所說”那冰蓮神醫的聲音從裡面淡淡的傳出來,清冷卻並不讓人覺得冰寒刺骨,似乎聽着他的聲音是一種享受。
楊遙遙點了點頭,這才慢條斯理的動手,那手捏起一個棋子輕輕一擡,然後緩緩一放,棋局瞬間便改變了局面,這是生死局,楊遙遙一招便定乾坤。
“好了”楊遙遙百無聊賴的開口,甚至都打了個哈欠,等了一上午,自然是非常的困,還以爲能看到讓她感興趣的呢,沒想到依然這麼無聊,若是能看到美男,順便欣賞欣賞,可惜……連衣角都看不到。
不過還好有錢拿,想到自己大哥的腿就要好了,心中也很激動,到時候大哥和美蘭成親的時候,腿完美無缺,到時候誰還會閒言碎語,大哥腿好了,也會更加的自信吧。
此時楊遙遙壓根沒注意她的那一個舉動和那聲好給暗處的人帶來的震撼,那掩蓋在天蠶雪衣下的冰肌玉骨之手輕輕一頓,一陣涼風吹過。
就見衣衫飄動間,暗香襲來,水晶簾也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悠揚悅耳。
楊遙遙瞬間回神,擡頭,便見不知何時,簾子裡面已經坐了一個雪衣男子,那三千柔順青絲就那樣輕輕的落在男子的腰間,在微風中,一絲一縷的飄動,彷彿在人的心間勾勒出動人的弧度。
雖然隔着水晶簾,看不清男子的具體容貌,但那從容若蘭之姿,如墨的髮絲,如雪的冰肌,單調的只有兩個色彩,依然讓人覺得勝過天地萬千色彩。
她感覺有一雙動人的眼波射向她的方向,有些恍恍惚惚站起身,就要走入簾子中,突然一道長劍橫在了楊遙遙身前,擋住了楊遙遙的步伐。
“請姑娘留步,不經公子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走進,違者殺無赦”白衣小廝冷冷的說着,語氣裡充滿無限的殺意。
楊遙遙看着橫在自己身前的長劍,平靜的眼中閃過暗沉的怒氣,她最厭惡別人用劍指着她,她也厭惡這種無能爲力的感覺。
“下去”
“是”白衣小廝收起了劍,然後退了下去。
“神醫,我已經破解了棋盤”楊遙遙此時說話的語氣透着冰冷,她在壓着心中的火氣。
“姑娘果然才智過人,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冰蓮神醫手微動,一道銀絲從他袖間射出,打在棋盤上,“嘩啦”棋盤上的棋子瞬間便成了碎屑,讓人看不出剛剛的棋局。
楊遙遙看着瞬間成爲碎屑的一盤棋,心中一驚,她突然意識到,坐在簾子裡的那個白衣似雪之人,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那出手間的狠絕讓她都爲之驚異。
她想起方大玲還說過,沒人敢得罪這個冰蓮神醫,因爲誰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會得重病,到時候或許只能靠冰蓮神醫來治療,所以冰蓮神醫喜怒無常,依然無人敢說什麼。
冰蓮看着那個靜靜站着,不懼不怒的女子,薄脣微微勾起“姑娘棋局已解,姑娘可說要冰蓮爲誰治病”
楊遙遙心緩緩一送,還好這神醫不是言而無信之人,她沉靜的開口道“請公子爲我大哥治腿傷,去年,我大哥的腿被巨石砸傷砸碎,之後便瘸了”
“奧?腿傷”冰蓮出聲冷笑道,似乎壓根沒把這樣的事情放在眼中。
楊遙遙咬牙道“是,腿傷”誰讓人家醫術了得,總覺得這冰蓮一副傲氣凌人的樣子,似乎什麼都沒放在眼裡。
在楊遙遙等了一會後,便有人上來將那一千兩黃金拿給楊遙遙。
冰蓮這才慵懶的開口道“一刻鐘的時間,將你大哥帶來,時間過後,不再治療”說着,便如一陣風消失在簾子中。
“姑娘還是去將你大哥帶來吧”白衣小廝悄然出現在楊遙遙身後,提醒道。
楊遙遙點了點頭,回頭看着那一千兩黃金道“我待會再來取”說着,便提着衣服,從二樓蹭蹭蹭的往下跑,拉着方大玲便往甜心屋跑。
看着跑的飛快的楊遙遙,方大玲腳步壓根跟不上“楊大妹子,你跑這麼快乾什麼”說話都氣喘吁吁的。
楊遙遙此時腦海裡沒有別的,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快將大哥帶去濟仁堂,大哥的腿有救了,此時她心中盛滿激動,心中長久以來的一顆負疚的石頭終於可以落下了,大哥終於好了。
一時間,楊遙遙只恨自己跑的不能再快了,在奔跑中,她的心也變的輕鬆無比。
濟仁堂一樓還有人等着要去破解棋盤,看到楊遙遙從二樓風風火火不要命的跑,都非常吃驚,什麼事能讓楊遙遙如此激動?
大家正在納悶的時候,濟仁堂的掌櫃出現,開口道“我們濟仁堂從此不再開了,棋局已經被楊遙遙破解了……”
掌櫃的這句話,讓大家瞬間炸開了鍋,一開始竊竊私語,最後開始大聲的議論,所有人都不敢置信,一副不可能的語氣,那楊遙遙大家都知道,除了飛揚跋扈,真的是一無是處。
怎麼會破解棋盤,那麼難的棋局,幾年都沒有人能解開,這楊遙遙一來就能解開,可能嗎?可能嗎?
所有人心中都在堅定的說,不可能。
可是看掌櫃那不容置疑的樣子,似乎這真的是事實。
“這楊遙遙大字不識一個,從沒聽說過拿棋,怎麼還會下棋,那麼難的棋局?”
“我也不相信,不可能,這棋普通百姓壓根連接觸的機會都沒有,連會都不會,怎麼就破解了棋局”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都在猜測,都在懷疑……
在大家炸開鍋的時候,掌櫃的也已經離開了,大家的疑問頓時沒人回答,最後一致得出結論,定是楊遙遙瞎貓碰上死耗子,讓她碰上了,這楊遙遙雖然飛揚跋扈,不過她運氣好,這麼多年做了那麼多讓人厭惡的事情,依然活的有滋有味的。
得罪了無數的權貴之人,到現在也沒被報復,所以追根究底,還是楊遙遙運氣太好的緣故。
卻說楊遙遙來到甜心屋,還沒喘口氣,就喊着“大哥,大哥”
“遙遙,什麼事,這麼慌張”楊嚴浩看着楊遙遙這個樣子,還以爲出了什麼事情呢,非常擔心,立馬從裡屋出來。
楊遙遙也不說什麼,一把拽住楊嚴浩的手就往外跑,一邊跑着一邊道“大哥,我找到神醫了,能治你的腿”
楊嚴浩被楊遙遙拉着跑,腿一瘸一拐的,臉色也因爲疼痛發白,可他看到楊遙遙那樣焦急,以爲什麼事,所以便忍着沒說,聽到楊遙遙這句話,開口道“遙遙,你說的是真的嗎?”他的腿真的能好了?
這讓楊嚴浩真的無法相信,也不敢相信,此時已經無法描述他的心情。
楊遙遙聽着大哥語氣裡的隱忍,腳步一頓,回頭看去,看到大哥因爲奔跑額頭冒出的汗,她看着大哥的腿,眼中酸澀,難受的道“大哥,對不起,我太高興了,忘記了,拉着你跑,一定很疼吧”
楊嚴浩看着楊遙遙那快流出的眼淚,心疼的道“遙遙,大哥沒事,你別哭,不是說大哥的腿能治好了嗎?以後大哥就好了,遙遙不要自責,也不要難受,就算治不好也沒事,大哥對現在的日子已經很滿足了,大哥很幸福,真的,遙遙……”楊嚴浩最怕楊遙遙流淚了,此時都有些手無足錯。
楊遙遙努力壓下心中的情緒,擡頭看天,將眼中的淚水給逼了回去,她努力扯出一個笑容道“大哥,你的腿一定會好的,相信我,走,我們去濟仁堂,慢慢走,有一刻鐘的時間,不着急,是妹妹我剛剛太急切了”她等了這麼長時間,終於找到能治大哥腿的神醫,那一刻她真的沒忍住心中的激動。
楊嚴浩每天都忙着做點心,曾經楊遙遙想過給他請個人,可楊嚴浩覺得那樣太浪費錢,就自己做,一直忙碌着,這街道上有什麼八卦消息,他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一路上,兄妹兩人聊着天,說着話。
“大哥,美蘭跟你說過吧,以後你就坐鎮後臺,將店鋪交給旁人去管理,你偶爾去查看一下便好”楊遙遙一邊扶着楊嚴浩,一邊緩慢走着。
“嗯,美蘭跟我說過,遙遙那店鋪交給別人管理能放心嗎?”這纔是楊嚴浩最爲擔心的,本來他不同意,不過美蘭跟他說了那麼多,他也明白,自己妹妹是做大事的,要開那麼多店鋪,他這當大哥的幫不上什麼忙,自然是極力支持,若是楊遙遙需要他做什麼,他自然是不會推辭的。
而且這樣一來,他和美蘭成親,也可以有更多的時間陪陪爹孃,美蘭一直陪着他在甜心屋忙活,也吃了不少苦,他都看在眼裡。
他如今都殘缺了,可美蘭卻不離不棄,他發誓,定要對美蘭好,以前家裡窮沒錢,如今他拼命努力,使勁賺錢,如今條件一點點好了,可是時間又少了,陪伴美蘭的日子也很少,他還擔心結婚後怎麼辦,還是楊遙遙替他們想的多,若真的能將甜心屋交給可放心的人管理,他也可以有時間多陪陪家人。
以前就記得楊遙遙說過,最珍貴的是親情和家人,在外面忙碌的一切都是爲了家人,若那種忙碌不能帶來甜蜜,只能帶來負擔的話,那不要也罷。
很多時候,他發現,楊遙遙說的話都非常有道理。
“大哥你放心,一切交給我就好,你和大嫂就等着成親就好,家裡的房子也快裝修好了,等都弄好後,我們就搬到新家裡……”楊遙遙說着讓人開心的事情。
聽着楊遙遙的話,楊嚴浩眼中也閃爍着明亮的光芒,裡面是對未來新生活的期待和嚮往,有一個新房子,他也是極爲激動的。
越發感念楊遙遙,這個妹妹付出了那麼多,才十六歲的年紀,就操心這個操心那個,若不是有這個妹妹,他們一家現在或許只能在茅草屋裡生活。
似想到什麼,楊嚴浩眼中閃着心疼,心想,他會努力學着怎麼去更大的幫助楊遙遙經營更多的店鋪。
卻說,此時濟仁堂的二樓,捲進一陣冰冷的寒風,在這樣春日的季節裡,這樣的風吹的人都覺得寒冷刺骨,風過後,一個人影便靜靜的立在了二樓水晶簾中。
“你還是找來了”來人淡聲開口說道。
冰蓮看到來人,一點都不好奇,也不驚訝,他繼續倒着手中的茶水,捏起茶杯,緩緩吹着喝着,半晌後纔開口道“不錯,我若不試探,你永遠不會露面的不是嗎?”冰蓮說着,眼眸一眯,看着來人,眼中閃着複雜暗沉的波光。
來人絕美的身姿中透着一股凜然,清淡中散發一股迫人的氣息“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來看看你,看你過的怎樣”冰蓮冷聲嘲諷道。
“過的好又如何,過的不好又如何,如今跟你也無任何瓜葛,你過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來人背影如蘭似仙,芝蘭玉樹,一股從容的姿態中透着神秘莫測的虛幻之感。
“哈哈,你怕我來破壞,我來打擾,你有怕的時候嗎?你不是最心狠手辣,不是最無情,我還記得那場大火,一直燒一直燒……我想問問你,你怎麼能那麼冷漠那麼平靜……你知不知道……”冰蓮語氣陡然變的尖銳。
“你無需知道理由”來人聲音無任何的波動,自始至終都是平靜淡然,清冷的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羽化而去。
“好,我不需要理由,那時你雖然救了年少的我們,可我還是恨你的,因爲犧牲了……”
說道這裡,冰蓮突然一頓,沒再說下去,話語一轉繼續道“你知不知道,那無解的生死局真正破解之人可是楊遙遙”冰蓮又恢復了平靜的語氣,似乎剛剛發出那尖銳聲音的人不是他。
冰蓮的話一落,來人身形微不可查的一顫,喃喃道“怎麼會是她?”
“你也沒想到吧,你能護得了她到什麼時候,而她最後又會對你做什麼,你都能控制的了嗎?從出生開始,你我就是被命定之人,逃不了,也逃不得”冰蓮話語又一變,說着話的時候甚至有些頹然和自暴自棄,只是那眼中的光芒妖嬈異常。
“逃不得,如果我將一切都顛覆,你說還會逃不得嗎?你走吧,今日之事莫要告訴任何人”來人纖長玉手緊緊握住,對冰蓮緩緩道。
“就算是我不說,也總會有人知道你在這裡的,只是時間早晚問題”冰蓮沉默了一會,然後開口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心情更是複雜。
卻說楊遙遙和張希兩兄妹說着話,不一會便到了濟仁堂。
此時濟仁堂還圍着一堆的人,他們看着楊遙遙,眼睛都不帶眨的。
楊遙遙被這樣圍觀看着,內心各種彆扭,這些人的眼神就跟現代的雷達似的,或者該說,比探照燈還亮。
“請大家讓讓”楊遙遙看着石化的衆人,蹙眉說道,好歹給她讓個路,讓她和大哥進去,她現在沒心思管別的,一門心思在大哥的腿上。
衆人聽到楊遙遙的聲音,瞬間回神,紛紛開口問道“楊姑娘,你是怎麼破解的那棋盤”
“是呀,楊遙遙,你不是沒接觸過棋嗎?你都不懂,是怎麼破解的……”
“楊夫人,你就告訴我們,我們都非常好奇,那棋局聽說可是二十多年前一位大師所擺設的,今天被你解了……”
……
楊遙遙聽的不勝其煩,大喊一聲道“我將棋盤打碎了,不就是破解了嗎?大家若不信可以去看看,那一地棋子的碎屑”
“啊……”大家不敢相信原來是這樣的答案,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待回過神來的時候,楊遙遙已經帶着大哥楊嚴浩進了二樓。
楊遙遙看着那水晶簾中的人影,開口道“冰蓮神醫,我已經將大哥帶來了”
“咳咳”冰蓮神醫一隻手放在嘴邊,不斷的輕咳。
白衣小廝開口道“楊姑娘,楊公子,請坐”
楊遙遙並未坐下,只是讓大哥楊嚴浩坐在桌邊,在楊嚴浩剛坐下的時候,一道長線飛射出來扣在了楊嚴浩的手腕上,似乎是飛線診脈。
楊遙遙以前聽說關於飛線診脈的傳說,沒想到今日真的見識了。
不一會,脈搏便診完了,冰蓮神醫輕聲道“楊公子的腿可以醫治,只是楊公子要遭受常人所不能想象的痛苦,不知道楊公子能否承受的住,咳咳……”
楊遙遙總覺得冰蓮神醫此時給人的感覺和先前不一樣了,具體哪裡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難道是她想多了。
楊嚴浩聽着冰蓮神醫的話,心中激動無比,手都輕顫着,楊遙遙心中也激動,但她比楊嚴浩平靜一些,她握住楊嚴浩的手道“大哥,無論你怎麼想,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遙遙,無論承受多大的痛楚,我都想將腿治好,我能受得住”楊嚴浩將心中的激動情緒穩下來,堅定的開口。
“既然公子決定了,那就開始吧”冰蓮緩緩出聲道。
楊遙遙透着水晶簾子使勁往裡面看,總覺得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可是那味道太淡了,又參雜了別的香氣,她有些辨別不清,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一會後,白衣小廝便將一個藥丸遞了過來,讓楊嚴浩喝下。
楊遙遙看着那草藥,再聞到那苦味,眉頭不由的一皺,這讓她想起來自己剛穿越來這個世界那會,貌似也喝過草藥。
她覺得光天化日之下,這冰蓮神醫不可能給人喝別的東西,這定然是對大哥的腿有好處的。
楊嚴浩喝完藥水半個時辰後,那冰蓮神醫便微微一動,來到了楊嚴浩的身邊,不過還是隔着那簾子,他手上拿着一個白色的巾帕,捏起楊嚴浩的腿,開始一寸寸的動。
“啊……”楊嚴浩有些受不住這樣的疼痛,死死的咬着嘴脣。
楊遙遙看着有些揪心,大哥那樣隱忍的人都能發出這樣痛苦的聲音,那定是極痛的,她有些不安的看着那個冰蓮神醫。
還沒等楊遙遙問什麼,冰蓮神醫便淺淡的開口道“他這腿傷勢嚴重,必須將骨頭重新捏碎,然後再接起來,這樣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若承受的住,這腿自然會好,若承受不住,就會半途而廢,這腿也算是廢了,再也沒機會好了”
一聽這話,楊遙遙便保持沉默,她自然希望大哥好,可……
“遙遙,相信大哥,我能承受的住”楊嚴浩死死的咬住嘴脣,雙手也緊緊的握住,青筋跳起,眼中依然是堅定的光芒。
“大哥,你咬着我的手臂吧”楊遙遙看着楊嚴浩那痛苦的樣子,嘴脣都咬破了,就把自己的手臂放上去。
在楊遙遙這動作要實施的瞬間,突然感覺空氣裡一冷,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這明明是晚春了,天氣應該很暖和,怎麼還覺得冷呢。
冰蓮神醫手中的動作一頓,然後淡淡擡頭,那白衣小廝也不知道從哪裡變來一塊棉團,放在了楊嚴浩的嘴巴間,讓他咬住,這樣不會傷着自己的嘴巴。
楊遙遙看着這一切,感激的道“多謝神醫”原來果真是性情不定,下棋那會還一副傲氣的樣子,此時竟然很細心呢。
楊遙遙心中對冰蓮神醫那一點不好的印象緩緩消散了,自我安慰到,其實人哪有十全十美的,神醫有點怪脾氣也是正常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楊嚴浩的腿骨頭被重新捏碎,又重新往上接,看到大哥疼的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楊遙遙伸出衣袖給大哥擦去了。
回頭看到在簾子中的神醫,發現他似乎額頭也冒着汗,奇怪的是,隔着那水晶簾子,雖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她似乎能感覺到這個神醫的專注。
猶豫了一下,楊遙遙緩緩道“那個,冰蓮神醫,要不我幫你擦擦汗”說着,便從懷中抽出那巾帕。
楊遙遙再說完話後,感覺一道銳利的視線掃向自己,讓她心裡一顫,有一瞬間奇異的感覺,這感覺似乎莫名其妙。
待看到那冰蓮神醫點了點頭,楊遙遙這纔將手從簾子中伸進去,給那神醫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時間一點點過去,終於在一個時辰後,將大哥的腿給重新接好了,然後讓暗處的人給擡到一個雅間去休息了,說是要固定住,不能亂動,楊遙遙心終於鬆了一口氣,剛剛她的精神可是一直緊繃着。
“咳咳……”在結束的那一刻,冰蓮神醫突然一聲咳嗽,一口血吐了出來,濺到了楊遙遙身上。
楊遙遙看到這鮮紅的血色,臉色一變,還沒等她驚呼出聲,旁邊的白衣小廝身形一動,將冰蓮神醫的身子接住,焦急道“公子”
“我沒事,咳咳”冰蓮神醫的聲音裡透着一股虛弱,楊遙遙心中感激卻也有些愧疚,這麼長時間的專注,估計也耗費了不少精氣神吧。
而且這神醫看起來身體似乎不太好。
“冰蓮神醫,是不是身體不太好?”按照道理來說,他是神醫,難道無法治療自己的病嗎?衣服上那鮮紅的血色,讓她的心莫名的很不舒服,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具體是因爲什麼,她也說不清道不明的。
“無事,老毛病了,不要緊,抱歉,將姑娘的衣服弄髒了,待會我會讓下人給姑娘買一套,請姑娘稍等片刻”冰蓮神醫用清淺的聲音道,語氣裡透着淡淡的愧疚。
楊遙遙使勁的搖手道“沒事沒事,不要緊的,這衣服也不值錢,冰蓮神醫,你醫術那麼高,爲什麼不把老毛病給治好,身體健康最重要”此時楊遙遙開始冷靜的思考一切,待串起來,才發現,這冰蓮神醫就爲了找到解棋盤的人,寧願這樣耗費心神,也不知道他家在哪裡,這樣到處折騰,身體能好纔怪呢。
“讓姑娘見笑了,冰某能醫治天下疑難雜症,卻無法自醫,這病跟隨我十多年了”冰蓮神醫淡淡出聲道。
但楊遙遙卻能從這樣平淡的聲音裡聽出那些過去的滄桑,這冰蓮神醫聽聲音也就二十來歲,十多年前也才幾歲,那時候就要遭受這一切了嗎?
楊遙遙目光瞬間變的柔和,輕聲勸慰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冰蓮神醫醫者仁心,定會感動上天,遇到能治療你身體的那個人,讓你長命百歲”
冰蓮神醫未再說什麼,只是楊遙遙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淡淡的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裡具體含着什麼含義,楊遙遙也分辨不清。
不一會,白衣小廝便帶回來了一個精美的盒子遞給楊遙遙,“姑娘,這是公子陪給姑娘的衣服”小廝對楊遙遙很是恭敬。
楊遙遙接過,打開盒子一看,裡面的衣服那樣的精貴,看起來很普通,但布料舒適,楊遙遙在重新開伊人坊的時候,可是研究過各種衣服,這樣的衣服就連公主都未必能穿的起。
楊遙遙內心疑惑無比,她一個村婦,自然不能接受這樣的衣服“冰蓮神醫,這衣服太昂貴,我真的不能接受”雖然內心很喜歡,但她也知道這樣的衣服她現在穿不起,也不能穿。
“這是姑娘破解棋局應得的,若是姑娘不接受,冰某也只能將其扔了,畢竟冰某手下無女子,這衣服只能作廢”
楊遙遙覺得若扔了多可惜,再說她都受的住那一千兩黃金,這個接受也無可厚非,哪怕偶爾拿出來看看也好,她喜歡是喜歡,但她現在是村婦,要對的起自己的身份,現在暫時還不能過於高調。
其實她不知道,她其實已經高調了好幾回,但她因爲名聲太過不好,所以很好的掩藏保護了她自己。
待楊嚴浩從昏迷中醒來後,回神,也想起來發生了什麼,看到自己腿上被固定的嚴嚴實實,心裡不知是何種滋味,激動高興,都說不上來,或許是平靜吧。
在楊嚴浩昏迷睡着的時候,沈美蘭將甜心屋暫時交給井桃照看,自己跟着方大玲跑來了,看到楊嚴浩的樣子,再聽楊遙遙說那過程,心疼的要命,便忍不住的落淚。
“美蘭,大哥這是好事,腿過一個多月就會好的,你別哭”楊遙遙看着眼淚吧嗒吧嗒落的沈美蘭,開口勸道。
“我就是心疼,其實無論你大哥怎樣,我都喜歡你大哥,願意和他好好過日子的,我只知道他是最好的”沈美蘭一邊哭着一邊用巾帕擦着眼淚說道。
楊嚴浩聽着沈美蘭的話,心中狠狠顫着,他一直都知道兩人之間的感情,卻從未說出口,美蘭也從未對他說過什麼,他們之間大部分都是楊遙遙再撮合,但此時聽到沈美蘭表白的話語,他心狠狠顫着,沒有什麼比聽到這樣的話最能打動他的心了。
“美蘭,沒事了,別哭,我只是想更好的配的上你”楊嚴浩給沈美蘭擦拭着眼淚,安慰道。
楊遙遙將空間留給這一對人,給那掌櫃的交代幾句,待自己回來,再趕馬車帶大哥離開,然後便拿着那一千兩黃金到錢莊兌換銀票。
以前賺的錢,她都收起來,沒有往錢莊裡放,是不放心,如今大家都知道她有一千兩黃金,自然要存到錢莊,免得賊惦記着這錢,她還要用這錢開更多的店鋪呢,她心情都輕飄飄的,都覺得繁華之路正朝着她招手呢。
楊遙遙從濟仁堂二樓走下來,便發現一樓那些人都散去了,方大玲還一直等着她,將所見所聞都跟楊遙遙說“楊大妹子,明明是你下棋破解了,那些人還一直嘲笑說,你作風強悍,瞎貓碰上死耗子,白得了那一千兩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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