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如此帶着凜冽的話一問,大家都閉口不言,楊遙遙也只是冷靜的站在原地,未說一個字。
而青陽王羅染夜看着楊遙遙的目光帶着一絲異樣,有懷疑也有探索,而五公主看着楊遙遙,帶着一股傲氣甚至是厭惡,此時眼中更是閃動着看好戲的姿態。
玉沐塵平靜的目光裡露出一絲擔憂,將目光落在楊遙遙身上,卻細心的發現楊遙遙似乎過於平靜,或許說她將視線自始至終都在蕭貴妃屍體周圍,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看到這一幕,玉沐塵心不由的一鬆,想起曾經楊遙遙智慧,心中不由的對她抱以信心,相信她應該可以解決眼前的情況。
如今所有的疑點都指向楊遙遙,以他的感知去看,這是一起栽贓陷害,但要在這諾大的權利後宮中,洗清自己的嫌疑,那是難上加難,但不知爲何,他卻是抱着期待的心態等楊遙遙的回擊。
是的回擊,以他對楊遙遙的瞭解,她必然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就在皇上等的不耐煩想知道緣由的時候,太后身邊的許嬤嬤在太后的眼光示意下,才緩緩開口道“回皇上的話,蕭貴妃是在半個時辰前去世的,而那個時間段,正好是楊女官和蕭貴妃接觸的時間”
許嬤嬤不愧是老人,只是簡單的將話一說,不說結果,也不說懷疑,讓皇上自己去猜測。
看到蕭貴妃死去,皇上只是眼眸眯成一條危險的線,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是如何。
只是他將目光定定的落在楊遙遙身上,似乎在等待這個他提拔起來的女官會如何反應。
而半晌,楊遙遙都未爲自己辯解一句,其實楊遙遙不是不想爲自己辯解,她只是在等皇上主動說,而如此一來,她就不是被動的角色了。
果然皇上的怒氣和懷疑開始動搖,他威嚴的開口道“楊女官,對此你有何說法?”
大家一聽皇上這樣問,心裡不由的咯噔一跳,難道皇上確實是對楊遙遙抱有很大的期望,甚至是重洗朝堂的格局,難道這個楊遙遙就是突破口。
聽到皇上這句話,太后眸光也是一顫,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如此一來,她更是不能放過楊遙遙了,對於任何人,不能利用只能殺之,端看楊遙遙有沒有這個能力,讓她親自動手。
楊遙遙這時候嘴角才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緩緩回身,行禮道“皇上,若微臣爲自己辯解,皇上會相信微臣,還是會相信這些表面的猜測?”楊遙遙一開口便會讓自己處於主動有利的位置。
皇上聽着楊遙遙的回話,眼中閃過一絲深意,果然不是草包,對的起自己的計劃,確實,對他來說,楊遙遙只是他在朝堂大刀闊斧抓住強大勢力的第一步。
“愛卿可以說說話”皇上連稱呼都變了,似乎心情還算不錯。
“皇上微臣是冤枉的,蕭貴妃的死和微臣沒有任何關係,相反兇手另有其人”楊遙遙的語氣堅定,更是斬釘截鐵的說着,不容人反駁。
“求皇上給娘娘做主,娘娘今天一整天沒跟人接觸,就是楊女官來了後,娘娘纔去的,嗚嗚……”那宮女依然趴在旁邊大哭着。
楊遙遙嘴角抽搐,假惺惺,這個宮女首先就是她要懷疑的人。
“是呀,皇上,不能讓蕭姐姐就這樣去了,想想蕭姐姐前幾天還好好的跟臣妾說這話,這就沒了……”旁邊一個裝扮華麗的女子,用手絹擦着眼角,悲傷的說着。
“是呀,皇上,楊女官逃脫不了嫌疑”
……
楊遙遙等大家說完,才冷冷一笑道“皇上,微臣懇求皇上讓微臣證明自己與這件事無關,而且微臣定會找到真正的兇手,不會讓蕭貴妃就這樣白死的”說着,楊遙遙緩緩跪了下去。
她不跪是因爲她有傲骨,此時跪是因爲她要告訴自己,更是提醒自己,膝蓋的疼痛意味着她的軟弱和不夠強大。
她們既然把她推到這個位置,那麼整個後宮的權勢她都要,包括朝堂的,就讓大家看看,誰才能掀起真正的腥風血雨。
皇上的視線自始至終都落在楊遙遙頭上,讓楊遙遙感覺到一股壓迫的威嚴,心中即使不愉,依然保持沉靜淡然。
“好,朕就讓你親自去查,若是查不出來呢?”
“若是查不出來,微臣自行一命抵一命”她要對自己狠,才能夠真正的破釜沉舟。
“好,朕就下旨,讓你來查這件事”
“皇上,微臣要查後宮的事情,必然會有真正的兇手來阻止,設置各種障礙,所以微臣有個不情之請,希望皇上可以給於微臣後宮真正的權勢,讓微臣可以調動人力物力財力,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破案”楊遙遙心中冷笑,做這件事情她定是要給自己謀的足夠的好處。
這調動的權利一旦到手,她自然也是不會放回去的。
“皇上,哀家怎麼覺得,這事太過匆忙了”太后這時候才緩緩開口道。她可是清楚的很,即使楊遙遙只是普通村子裡出來的,一旦沾上權勢,便是不會放手,的不是自己的人,她就不得不防了。
“母后最近想必太過勞累,兒子送母后回去休息,吃的用的兒子稍後再讓人送過去”皇上儼然變了一個樣子,一副孝子的樣子扶着太后就要把她往永寧宮送。
在走出幾步不遠,回頭道“劉公公,傳朕的旨意,後宮調動一切聽從楊女官的指示,務必要確保查出真兇”
“皇上……”有的娘娘似乎不理解,驚呼出聲。
“君無戲言”一句霸氣的話,徹底的阻擋了所有人的不滿。
楊遙遙看着皇上和太后都走了,腰板也挺直了,冷冷的看着衆生各異的臉色,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既然給了她權利,這次她可要好好的用用。
羅染夜深深的看了眼楊遙遙,目光明明滅滅的,半晌後才緩緩道“楊女官真是讓本王刮目相看”
楊遙遙回頭對上羅染夜冰冷的眼神,無所謂的聳聳肩“多謝青陽王的讚譽,本官會再接再厲的”
聽到楊遙遙如此無恥的話語,羅染夜本怒氣橫生,此時覺得這語氣怎麼如此熟悉,目光不由的放空。
羅鳳素一看自己的皇兄如此神態,心裡便閃過不安,故意咳嗽一聲,對楊遙遙不齒的說道“楊遙遙,你好大的本事,若是讓本宮知道,你用這些權利威脅什麼人,我定會讓父皇嚴辦你,你在宮外的那個男人一樣免不了爲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羅鳳素一想到這個女人或許有可能是皇兄要找的人,心裡便充斥着無盡的怒火,說話也不管不顧起來,她是皇上最寵的女兒,太子不在,她也無需顧忌什麼。
都說太子皇兄對楊遙遙有些維護,再她看來,也不盡然,都發生這樣的事情了,太子皇兄連個表示都沒有,意思自然不言而喻,楊遙遙的死活他定是不管的。
一聽羅鳳素將張希給扯了進來,楊遙遙目光帶着冷厲,直直的盯着羅鳳素,如一道利劍般刺向羅鳳素的心。
楊遙遙這次的語氣不再平靜,反而帶着尖銳的鋒芒“五公主還是管好自己的嘴,要記住有一句話叫風水輪流轉”如今她是公主,她奈何不了羅鳳素,但不代表她永遠奈何不了羅鳳素,總有一天她會反擊的。
誰都別想傷害張希。
這是羅鳳素第一次看到楊楊遙遙如此銳利的鋒芒,心不由的一變,腳步微微後退了一步。
“五公主,記住任何人都是有底線的,我是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我的家人”
玉沐塵聽着楊遙遙的話,看着楊遙遙在這一刻怒氣的姿態,想到那個被她維護的張希,不知爲何,心裡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覺涌來。
羅鳳素雖然心裡有些發寒,但想到自己好歹是公主,想要發威什麼的,卻被羅染夜給拉住了身形,淡然道“我們走吧”
羅鳳素只能將怒氣給壓下去,冷哼一句道“哼,楊遙遙,我倒要看看,這次你是不是還能留着命逞強”
楊遙遙只是抱胸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他們離去的身影。
劉艾夢將目光一直落在玉沐塵身上,此刻她驚異的發現,玉沐塵的目光再也不是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了,不知何時,他的心思已經變了。
她張了張口,很想問什麼,卻問不出口,就算是此刻她心冰冷若霜,腦海裡依然還保持着一刻的冷靜,她知道自己進宮所爲何事,所以凡事她都要考慮太多的層面。
玉沐塵自然也注意到了劉艾夢的目光,對她搖了搖頭,劉艾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悄然退出這場不屬於她的戲幕。
其餘的人似乎也有陸陸續續離開的,楊遙遙當場便吩咐劉公公安排仵作還有幾個官員記錄筆墨,她要讓人驗屍,也要將蕭貴妃宮裡的一切都記錄清楚。
仵作檢驗完畢,官員也記錄清楚後,楊遙遙很不滿意,她指着一些細節,開始說道“根據蕭貴妃身體的僵硬程度判斷,蕭貴妃是死在一刻鐘的時間內,也就是說,在有人通知我的時候,那會她或許還有氣,而就在所有人到達現場的時候,蕭貴妃纔是真正的死去”
“還有,你們看,這屋子是不是有異樣的味道?”
“確實,是一股淡香”
“不錯,這香按照道理來說,是民間所用,但卻在蕭貴妃的寢殿裡燃燒,是不是太過奇怪了,還有蕭貴妃吃的,用的,都要查仔細,劉公公,你讓伺候蕭貴妃所有的宮女和太監在這裡集合,我有話問他們”
當楊遙遙一連串冷靜的分析出來後,劉公公都大爲吃驚,看楊遙遙的目光充滿了深意,不再是散漫的態度了。
在場的極爲官員心也一凜,楊遙遙果然是智慧無雙。
當所有的人都集合後,楊遙遙也看到了剛剛抱着蕭貴妃屍體苦的那個宮女,嘴角勾起一個殘忍的笑意,敢算計她,必然要做好準備,心虛可是沒用的。
“我將大家集合起來,是要問大家幾件事情,若是答的誠實,便可以活,若是撒謊,可要當心你們的命,自從我進朝堂來,大家似乎還不知道我的行事準則,那麼,如今本官便來說說,本官做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犯了錯便要受到懲罰,做對了事情呢,也會受到獎勵,而今天這事情顯然是大事,那麼各種酷刑和仗斃都有可能成爲懲罰,相信大家不會陌生吧”楊遙遙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讓侍衛保護好蕭貴妃宮殿現場的一切,然後冷冷看着大家說道。
說完後,楊遙遙不再發話,而是給大家反應的時間,一會後,楊遙遙便拍了拍手,讓人將紙張和筆拿出來,給所有的宮女和太監。
“現在你們手裡拿着的便是紙張和筆,會寫字的就寫字,不會寫字的就畫畫,在你們寫字畫畫期間,誰都不能說話,更不能交頭接耳,一旦發現作弊,當場杖責,好了,現在你們將知道的開始寫下來,關於蕭貴妃這三天的一舉一動,以及吃過什麼,說過什麼話,和什麼人接觸過,這宮內的擺設又是怎麼安排的,由誰安排的,事無鉅細,越詳細越好,越詳細獎勵便越多,這裡的珠寶便是獎勵,端看大家怎麼表現了,不過,有的人呢,心想你們幫了暗處的主子做事,你們的家人也會被好好安置,可你們想到沒有,一旦你們死了,很有可能家人也被殺人滅口,要本官說,你們是不是太天真了,相信你背後效忠的那個人,還有,若你們中有受威脅的,不想說出事實,那麼我想,本官可是比他們更狠,他們是直接威脅,而我是直接動手,欺騙皇上,參與殺害後宮貴妃的人,滿門抄斬也不爲過……”
楊遙遙幾乎軟硬兼施,說的話,讓在場的人心都不由的一抖一抖,有的心虛的人拿着紙張都有些不穩。
楊遙遙也不着急,似乎在給他們做心理準備的時間。
時間一點點過去,一刻鐘後,楊遙遙喊了開始,大家便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的,都不敢擡頭,楊遙遙調動了幾個侍衛,讓他們仔細看着衆人,一有情況不對,便拉出去。
楊遙遙坐在椅子上,指揮着一切,似乎有種錯覺,又回到了在現代那指點江山的感覺,那會她是暗夜女王,操控着所有的一切,而如今一切都變了,她換了時代,換了地方,但是走入權利高峰的路上,卻纔剛剛開始。
待大家都寫好後,楊遙遙便讓人將紙張收了上來,只說一天後,會給大家答覆,會選出得獎勵的和受懲罰的,也說自己快找出兇手了,這香還有時間便是突破口。
衆多宮女和太監離去後,楊遙遙便讓人暗處盯着這些人,一有風吹草動便向自己彙報。
爲了保證能揪出所有陷害她的人,楊遙遙晚上也不回家了,直接住在宮內。
夜色深深,楊遙遙坐在院子裡,怎麼也睡不着,她在想白天的事情,在分析所有的形勢,怕張希擔心,讓人給他傳信了。
每天都是和張希一起睡的,今夜沒有他在身邊,很不習慣,也睡不着,她在等消息,相信經過她那樣一敲擊,定會有人沉不住氣,暗中有所動作,順藤摸瓜,一切就會好辦了起來。
就在她等消息睡不着的時候,夜空中突然傳來了簫聲,簫聲帶着悠揚動人的旋律,在夜色下,冷寂清靜,讓她不由自主的受旋律的影響,沉浸在裡面,那裡面似乎有太過的故事,也有太多的悲涼和無奈。
一時間,楊遙遙心有些疼痛,從屋子裡走出來,一步步往聲音的方向而去,待看到夜色下那個銀色的身影時,腳步頓了頓,她沒想到竟然是太子羅染漣,難道他也有不爲人知的悲傷故事,是和寧月心有關的嗎?
似乎聽到楊遙遙的腳步聲,簫聲戛然而止,羅染漣緩緩回頭,看到是楊遙遙,目光微微一轉,清淺的道“丫頭,怎麼還沒睡?”
楊遙遙撇了撇嘴,他不一樣也沒睡嗎?“太子殿下在爲何而悲傷?”
“爲世事的變幻無常,和蒼茫的天地”
“天地廣闊,卻不如人心,人心若開闊了,一切便可豁然開朗”楊遙遙望着遠處,心中思念着自己的家人,不由的也有些感慨。
“丫頭一直都是通透的人,一直沒變”羅染漣突然淡淡道,語氣裡帶着一絲落寞卻也有一絲欣喜。
楊遙遙心微微一跳,看向羅染漣,對他剛剛的話很是納悶,什麼叫一直,難道他以前就認識自己,不可能呀,她可是一直都在益州白華村待着的,那樣偏僻的地方怎麼可能認識太子這樣的人物,她爲自己剛剛冒出的想法好笑。
兩人一直沉默着,最後還是羅染漣打破了沉默“今天的事情別太擔心”
“放心,我不會有事情的,太子,若我利用這次機會,攪亂整個青羅國的局勢,你會如何?”楊遙遙覺得自己要幫這個太子,但也要看他的意思,從來到帝都跟羅染漣接觸後,她一直對他就有股莫名的熟悉和親切感,所以有些話也順其自然的說了出口。
“丫頭想做什麼,去做便是,青羅國早該變了”羅染漣語氣淡漠,似乎對一切都不怎麼上心,似乎只要楊遙遙想做,什麼都可以去做,哪怕將那最高位的兩個人拉下去都是可以的。
有了這層認知,楊遙遙心裡便有了疑惑,皇上畢竟是他的父親,而他的母親是誰,史官都沒有記載。
就在楊遙遙想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問出口的時候,突然外面傳來匆匆的腳步聲,楊遙遙知道已經得了消息,便匆匆跟羅染漣告別,回去,聽到來人稟報,便猜出了原委。
竟然是柔妃身邊的人,想到柔妃,楊遙遙腦海裡自動過濾關於她的消息,二八年華進宮,如今已經十來年了,進宮後,因身體柔弱,一直都平平淡淡的,很沒存在感,但卻育有一個女兒,現在年僅五歲。
可這樣一個普通的人,沒有道理陷害自己,跟柔妃的利益根本就不掛邊。
她不是不可以動用宮內鋪就的消息網,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是不會輕易使用這消息網,她不希望過早的暴露,而且這樣一點點去探索,也是一種樂趣,還能將宮內有用的勢力調動一遍,有一次便有第二次,以後調動起來便方便多了。
況且她有皇后給的可以免死的金牌。
而且通過白天大家寫的畫的消息來判斷,那香確實是通過柔妃之手,而蕭貴妃上午吃的寒食和香還有一種獨特的艾草想結合,便成爲致命的毒,所以她要查的便是這三樣東西從哪裡來的,又經過誰的手。
“楊女官,現在用傳喚柔妃身邊的人嗎?”
“不必,繼續查我需要的消息,不要驚動任何人,還有密切注意柔妃的消息,八公主的情況也要隨時向我彙報”如果柔妃有弱點的話,你把就是她唯一的女兒八公主。
楊遙遙說完後,在腦海裡又一次想宮內的形勢和一些事情,如今青羅國的皇上一共有五個兒子,三個公主,太子羅染漣,二公主羅染心,母妃地位卑微,且早已離逝,而她也已經嫁去禹州,就不在考慮的範圍,三皇子羅染夜,四皇子羅染航,五公主羅鳳素,六皇子羅染辰,七皇子羅染趙已經早喬,八公主羅染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