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章)她就叫嚷着要告訴楊大司徒,還揚言不讓嶽太守做官。
對這樣刁蠻、潑辣的女兒,嶽太守只能任之、隨之,自娶姜氏過門後,天天盼着把這個女兒嫁出去,不曾想,嶽梅過了十五也沒有上門提親,還說什麼,要嫁生得好的,又要有才華的,條件一大堆,把好不容易上門的人都要嚇跑了。
到了十七歲,嶽梅入都城給楊大司徒賀壽,這一入都城,再回來,就學會玩小倌,還振振有詞地說:清河大長公主與寧王府大郡主養有面首,只有本事的女子才養面首,我沒本事,養不起,可我玩玩小倌怎麼了?
她不是偷偷去玩,而是前呼後擁地入小倌館,最初只挑長得最好的,後來一玩就是三兩個,着實讓金陵人瞧了一回熱鬧。
這事一傳出,嶽梅在江南的名聲更臭了,更沒有人願娶。
一耽誤,便到了如今。
眼下,嶽梅吵着鬧着要嫁,更與曹花搶正妻位,口齒伶俐,兇悍非常。
嶽夫人正巴不得下一個時辰就將她打包嫁出去,想到家裡不再有這個惹禍精,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高興。
旁人家鎮不住嶽梅,可莫家能鎮住,莫老夫人可是當今莫太后的大嫂,年輕時候也是個厲害女子。
此刻,曹、嶽兩家的人正在與莫老太爺、莫老夫人提親事,是將自家女郎嫁給莫南的親事。
莫老太公聽罷之後,臉黑得能滴墨。
多少年了,莫南又惹出一樁大事,當年他讓紅妓懷孕、與小姨妹有染氣死元配的事有得一比。
曹花、嶽梅,這可都是多少人家不會娶的人,竟被他兒子給撞上了。
曹郡守巴巴地看着嶽太守,不只他家的女子出了事,不是還有嶽太守的長女。
莫南的兒子、孫子們,但凡知事的,臉色一個比一個繃得緊,唯一面容平和的當屬嫡長子莫二郎。他雲淡風輕,舉止得體,平靜得不像是莫南的兒子。
莫老太爺問道:“阿東、阿則,說說你們的意見?”
阿東正是莫大舅,他也覺得很頭疼,莫南多大年紀了,居然還能鬧出這事。整個江南有頭有臉的人都在莫府賀壽,還好莫南是個男子,要是個女郎,莫氏全族還不得罵死。
因是男子,最多說“莫/南大人還與二十年前一樣風/流啊”,“莫南的眼光越來越低了。”
阿則便是莫南的嫡長子、莫二郎莫則之。
莫二郎揖手道:“稟祖父,父親……毀了曹、嶽兩家的女郎名節,不給個交代,確實不像我們莫氏的爲人。只是……父親到底有母親了,莫氏族規可沒有娶幾房妻子的道理。”
曹、嶽二人都知自家的人是什麼樣兒的,做妻子,就是他們也不會娶這樣的好不好?一個年紀大不說,還眼高於頂;另一個只得二十一歲,可肥得跟豬似的,又張揚跋扈,誰娶誰倒黴。
嶽太守當即揖手錶示:“莫老太爺、莫老夫人,是我教女無方,不敢求嫡妻之位,只求平妻之位。”
小歐氏恭敬地立在一側,大氣都不敢出。她只能仰仗莫老夫人拒絕,莫氏是大士族,規矩極嚴,目前爲止,還沒有娶過平妻。
可這會子,莫老夫人硬是連一個眼色都沒給。
歐二郎算計陳蘅的事,雖然陳蘅下令榮國府的下人禁聲,也未告訴莫老夫人。可她不說,回頭莫四夫人當成笑話講給老夫人聽。
莫老夫人沒等聽完,臉色就變了。
歐二郎是什麼貨色,死過元配的,肖想她外孫女,什麼玩意兒。
小歐氏胳膊肘往外拐,還聯合外人欺負自家人,當她死了嗎?
莫家還不想斷了與榮國府的聯繫、親戚關係,她這麼作,是想逼得榮國府與莫家鬧翻?
孰親孰疏,論遠論近,莫老夫人一思量,覺得小歐氏擰不清,心下不快,這幾日沒給小歐氏好臉色。
小歐氏知道自己做錯事,只能夾着尾巴做人。可她已經約束孃家人,叫他們莫再生事,麻煩還是找上來了。
曹、嶽兩個女子都是難纏之人,若真進了莫南後宅,只怕她也別想過好日子,二人一個是皇親,一個是權臣的外甥女,沾不得。
曹郡丞揖手道:“老夫人,說起來,我們兩家交好已經幾十年了,我胞妹阿花除早前的丈夫沒了,容貌美,人也賢惠……”
與嶽梅相比,曹花真真是如花似玉,算是一個美人。可若與莫氏的女眷比,曹花的容貌也只屬尋常,莫氏娶進門的兒媳、孫媳,個頂個的長得水靈、漂亮。
曹花到底是寄在兄嫂家裡生活,自來謹慎說話,低調行事,可人家眼光高,一般人瞧不上。二十歲守寡,到如今十一年,曹老夫人不說,卻早被兄嫂、侄兒、侄女們嫌棄。因着她的原因,連帶着曹郡丞的幾個女兒至今也沒人問津,她的嫡長女一雙眼睛就盯着莫恆之,一門心思想嫁到莫家。
曹花選婿的條件太高,一杆子下來,沒人敢登門求娶。達到她條件的人,既然能娶比她更好的,憑甚要娶一個寡/婦,即便是娶填房,也沒人看上曹花。
“老太爺、老夫人,晚輩斗膽,不爲曹花求正妻位,只求平妻位。這自來三妻四妾,不算違矩……”
莫二郎想看好戲,是看小歐氏、芳姬二人的好戲。
只要她們過得不好,他就覺得痛快。
從他記事起,他心裡就暗恨着這二人。
莫老夫人問:“阿東,你是長兄,你說說。”
莫大舅一臉爲難,這不是該母親做主的事,讓他開什麼口,一個不好,不是惹曹、嶽二家怨恨。
父母年紀大了,他是長兄、長子,遇上大事問他的意見,也是盼他擔起莫氏家主的責任。
嶽太守心下一急,當即抱拳道:“老太公、老夫人、莫太守,若我家阿梅能嫁入莫家爲平妻,我願陪嫁半個岳家給她做嫁妝。”
他在金陵郡做了十一年太守,也攢下了一筆不俗的家業,只要能把長女嫁出去,他們一家才能過得和睦。他實在受夠了嶽梅的胡作非爲,也看到了姜氏母子被逼得傷心落淚。
家業沒了,他可以再掙。
只要禍害的長女嫁出門了,這日子過起來纔有滋味。
平妻,不過是好聽些。
說到底,也不是嫡房,平妻比妾尊貴不了多少,不同的是,嫡妻不能隨便給平妻立規矩,平妻所出的兒女也是嫡子、嫡女,嫡妻更不能打罵平妻,也不能私自將平妻賤賣。
小歐氏緊緊拽住絲帕,生怕莫大舅說出不利自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