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鬱聞聲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忙急急想從曲項天懷裡扯出來,無奈對方表面不動聲色,手上力道卻不減半分。她又羞又窘地擡頭,正好撞上了眼前中年男人有些錯愕的笑臉。
白旻白政委顯然沒料到曲項天懷裡還有個人,然而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很快便收斂情緒臉上不着痕跡地再次掛上和藹的笑容。
“項天,這位是?”
曲項天動了動脣像是剛準備張口,另一邊卻適時傳來了錯愕的女聲——
“項天哥哥!!”
葉知鬱順着聲源望去,一長髮飄飄的古典美人正着一襲藕荷色雪紡小禮服站在不遠處,纖弱的身段是那種看上去十分容易勾起男人保護欲的類型。而葉知鬱也明顯感到懷抱自己的男人身體微微一僵,當即心下了然。
敢情這大白鵝今天帶她來是拿她做擋箭牌來着的?
玩味的眼神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葉姑娘看戲的心情並沒能持續太長時間,因爲她很快便看到了那個亦步亦趨跟在古典美人身後溫潤如玉的男人。對方顯然也看到了她,優雅的微笑僵在了嘴角。
“小鬱?”
身材頎長的男人快步走了上來,神色甚至可以說是焦急。
葉知鬱只覺得自己眼前刮過一陣風,還來不及反應,那邊手就被抓進了另一隻大手中。
手的主人戴着優雅斯文的金絲邊眼鏡,神色卻是與眼鏡沉穩氣質不符的激動。
“小鬱,你怎麼會在這裡?沒有人告訴我,我,我不知道你要來,我——”
“放手。”葉知鬱冷冷的回答顯然像一盆冷水澆滅了男人的興奮。
有些尷尬地扯了扯脣角,男人卻不見放棄,依舊抓着葉知鬱的手不放。
“小鬱你聽我解釋,我知道你還沒辦法原諒我,但你今天願意來,不是也說明了你願意給我機會?你聽我說,當初那是有原因的,因爲——”
“因爲花花世界太美好,因爲弱水三千,白公子若只取一瓢飲便是辜負了。”
男人因爲葉知鬱這不留情面的一番話而怔忡在了那裡。手腕猛然一痛,這才注意到將佳人玉手奪走的男人的存在。溫潤的面容上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曲項天,怎麼會是你?”
曲項天沒說話,只是冷笑,繼而垂眸看向懷中女人手腕上被抓出的淤紫,眸色狠狠一沉。
“哎呀書帝,怎麼回事,讓你不要因爲水清過生日就一高興喝多的!你看看,就是不聽!”白政委多年來在政界摸爬滾打多年,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是不在話下。單憑自家兒子方纔的表現他便已經大致瞭解了眼前的女人是個什麼來歷。只是對方是曲項天帶來的人,自然是要笑着打圓場。
那邊,還在詫異之中的古典美人總算是緩過神來,美麗的小臉上盡是苦澀的笑意,眼中水波盈盈,更是惹人憐愛。
“項天哥哥,我就知道你會來我的生日宴會。”
曲項天卻並沒有看走過來的女人一眼,沉聲開口:“這位是白叔白政委,白水清,白書帝兄妹,白叔家的公子小姐。”
葉知鬱十分配合地笑着一一點頭,視線順着曲項天的介紹有禮地一一掃過三人,還不忘甜甜地叫一聲:“白叔好。”
“哎,好好,項天也真是,有了女朋友都不讓我這個看着他長大的叔叔知道,這孩子,哈哈哈哈,我真是年紀大了,落伍咯,孩子們也都不願意和我聊天啦!”
“白叔,沒有的事!”曲項天不認同地回了句,想想又道:“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
“喲!這不是項天嗎?怎麼在這裡見着你了?!”
曲項天話沒說完只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朝他們一羣人信步走來。
“達叔。”
“嘿,這小子!竟然還帶來個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哈哈!”男人拍了拍曲項天的肩膀,眼光不着痕跡地打量過葉知鬱,笑的當下思緒已經整理妥當。
“呀,你看看,達叔也算是看着你長大,你看看你,從小就愛跟着水清身後轉。要不是……哎,你別說這姑娘,和水清倒是幾分相像呢!白老,啊,不會是你年輕時候,哈哈哈哈哈哈!!”
“胡扯!”
兩個男人笑得爽朗,白水清聞言臉頰微紅,脣邊的笑有些羞澀,模樣乖巧中帶着小女人的嫵媚。
葉知鬱看着眼前的場景,心中冷冷一笑。
這話說得親切和藹,卻盡顯長輩的地位,更不提對方還話裡有話地將她與白水清做了比較,言下之意是,她不過是個替代品。
真是笑話!
“項天啊,好久不見,來,陪達叔和白叔喝兩杯去。”
“爸爸,項天哥哥是爲了人家的生日纔來的嘛~”白水清當即不依,拉着白政委的衣角撒嬌。
白政委一挑眉,笑着揉了揉愛女的頭髮寵溺道:“先借爸爸用一下,我們要談大人的事情。等會兒就把你的項天哥哥還你!”說罷還不忘轉頭看曲項天,眼神帶着一絲試探:“項天,你看……”
後者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聽白叔的。”
葉知鬱只覺得一直鉗制在腰間的大手一鬆,“在這裡轉轉,等我回來。”
“你若敢跑,老子就打斷你的腿,別做蠢事。”最後那句曲項天聲音壓得極低,在外人看來是他的脣覆上她的耳廓,舉止間盡是情人的親暱,然而只有她知道他森冷的威脅。
白書帝站在一旁將一切盡收眼底,放在雙腿兩側的拳緊緊握住。
確定了曲項天等人已經走遠,白水清這才伸手撥了撥自己的頭髮,輕蔑的眼神毫不掩飾地直接看向葉知鬱,不客氣地打量起來。
眼睛轉了幾圈,白水清這纔開口:“達叔眼睛真毒,你還真是有幾分像我。嘖,也難怪我哥哥曾經看上過你。”她邊說着邊以指甲纏繞着頭髮把玩,語氣帶着幾分嘲弄。
葉知鬱愣了一下,有些好笑。這種人一般自我意識過剩,她說什麼都沒用,還是放棄治療比較妥當。
見葉知鬱不說話,白水清誤以爲自己戳着了對方痛處,語氣更是得意了幾分。
“啊,我想你還不知道吧,項天哥哥自小和我一起長大,對任何人都沒有上過心,”紅脣勾起有些惡意的嬌笑,“除了我,他誰都不曾放在眼裡。”
葉知鬱聞言不禁皺眉。主要不是因爲說話內容,而是對方身上陣陣傳來的香水味,讓她敏感的鼻子有些呼吸不暢。
“項天哥哥說過,會呆在我身邊保護我一輩子,所以你搶不走他。”
“既然搶不走,那你現在的行爲算什麼?”
“誒?”沒想到葉知鬱會開口,白水清嬌美的臉上神色有些錯愕。
葉知鬱擡頭,不卑不亢地看着對方淡淡開口:“這種說給自己聽獲取心理安慰的話麻煩回自己房間,我想你們家不少鏡子。至於曲項天,他和你之間有什麼跟我並沒有關係,我也沒興趣知道。”
莫名其妙被結婚,那個男人的爛桃花自然和她沒有關係,葉知鬱說得是實話。
然而在白水清聽來,這話彷彿是葉知鬱對自己的影響力十分自信,美麗的小臉當即難看了幾分。
少了身後人的懷抱,葉知鬱竟也覺得有些涼意。留在這裡顯然是無趣了。
眸光毫不停留地掃過一旁沉默不語的男人,葉知鬱只覺得諷刺。
懶得和這家兄妹再多做糾纏,腳跟一旋直接走向餐桌。
桌上的菜餚都是自助的,精緻可口,那白政委也是個不太生的面孔,偶爾會在電視上見到。如今看着晚會的架勢,連異能界的XXX都可以請過來。
這樣的人,卻要給曲項天那隻大白鵝幾分薄面。
她和他,扯證了。
如今到這時,她還是沒什麼真實感,但是若這樣她還質疑曲項天炎帝的身份,就當真說不過去了。
看着琳琅滿目的食物,葉姑娘不由想起自己在特殊牢房裡天天白粥加鹹菜,營養藥片當糖吃的日子,胃被虐待得有夠慘的。若是哥哥知道了,指不定會派小分隊直接轟了那隻大白鵝的司令部!哼哼!
葉知鬱邊想着邊一刀子捅在牛排上,等她發泄完畢緩過神來的時候,牛排已經變成了牛肉丁。
嘆口氣,腳下一動,轉身準備去換一份牛排,一個比她高出許多的人卻直愣愣擋在了她面前。
葉知鬱擡頭,記憶中熟悉的溫潤面孔正帶着儒雅的笑,手上端着一份已經切好的牛排。
“小鬱,給你,我記得你最喜歡香草醬的。”
葉知鬱看着對方臉上的笑容,冷笑了兩聲:“不必如此麻煩白公子,我一沒斷手二沒斷腳,可以自己解決。”
白書帝聞言神色一僵,卻並沒有讓開的意思。
“小鬱,你——”
“別叫我小鬱,噁心。”
男人聞言,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上前一步急切道:“小鬱你是不是還在恨我?”
看着眼前人激動的模樣,好像他真的有多麼在乎。
“恨你?”葉知鬱像是聽到什麼笑話,“沒有的愛,哪裡來的恨。白公子未免太高估了自己。還麻煩白公子挪一下尊腿,您擋着我的路了。”
白書帝依舊沒有動作,只是手抑制不住地顫抖,似是十分痛苦。
葉知鬱不明白,他有什麼可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