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震做得一手好菜,是特意爲欣桐學的。時候不大,桌子上就端上了四菜一湯。他甚至盛好一碗湯,用嘴輕輕的吹着,讓其快速冷卻,這樣等下桐桐喝湯就會不燙了。
“桐桐,吃飯了。”吳震解開圍裙,進來臥室。見欣桐在地上坐着,頓時心疼的拉起來:“總說自己大了,看看,還小孩子一樣的坐地上。你還有三天就來例假了,要愛護自己的身體,不然到時候會肚子疼,知道麼?”
欣桐都麻木了,對這樣的話從吳震的嘴裡說出來一點都不奇怪。他了解自己的身體比自己都清楚。
被拉着到洗手間,吳震就好像對待小孩子一樣給洗手,一雙小手在吳震的大手裡反覆的搓着,擦乾。然後又給拉着到飯桌前。
欣桐一天沒吃東西,沒喝水,很餓。但是還要等吳震說一句:“吃吧。”他吃第一口之後,自己才能吃。
欣桐得到允許之後,端起湯一口喝了,然後又端起飯就大口大口的吃着。
吳震將菜夾到她的碗裡,溫柔的笑着:“還小孩子一樣,吃飯狼吞虎嚥的。看你還很有胃口,叔叔就放心了。”
欣桐不是有胃口,只是太缺少安全感而已。總是吃了這一頓,不知道下一頓會是什麼時候,會不會被罰不準吃東西。
她想活着,她想逃出去,她想,或許自己聽話,逆來順受,都做吳震喜歡的事,討好他,是不是就有機會逃出去。
那家牛肉麪館離韓東宇工作的市政府大樓不遠,所以,他經常去光顧。
這一次,一個人坐在這兒,要了一碗麪,吃一口才覺得少點什麼。想想,原來是少了對面的那個女孩。那個怯怯眼神,卻狼吞虎嚥,小小身板,卻吃得下自己飯量的女孩。
總感覺她很奇怪,就好像是一個矛盾體。
搖搖頭,努力甩掉腦中的畫面。韓東宇,你是最近太閒了麼?居然有時間去想那和自己無關緊張的女孩。
韓東宇和佳音雖然是做不成情人,但是已經升級成兄妹。他見佳音這幾天心情不好,而自己這幾天也莫名的心煩意亂。於是兩人一拍即合,韓東宇帶佳音去郊區玩一天。採摘一些蔬菜水果,釣釣魚,散散心。
兩人一早驅車,走了兩個多小時纔到目的地。
兩個人帶着釣具來到垂釣園,韓東宇從後備箱拿出兩支早就備好的魚竿,手把手的教佳音放線,放餌,甩出去。結果佳音笨的很,居然將甩出去的魚鉤刮到了韓東宇的胳膊上。
鋒利的魚鉤將韓東宇的手臂刮出一個血道子。佳音特別不好意思,韓東宇卻打趣一句:“我是不能清蒸的,關鍵是廚師不敢做。重新甩,我離遠點就沒事。”
佳音被說得也忍俊不禁,便又甩了一把。這一次有進步,至少沒釣到人。
釣魚是一個需要耐心和毅力的活動。韓東宇支起來兩把小椅子,和佳音一邊等着魚餌上鉤,一邊聊天。
“東宇哥,最近和那欣桐妹妹又見面了麼?”佳音最關心的就是韓東宇的個人問題。主要是,韓東宇和吳欣桐那次一起吃
面,被佳音看見了。事後瘋狂追問,韓東宇就只能實話實說了。
韓東宇橫佳音一眼:“我都說了,我和欣桐就是一些偶然,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
佳音纔不信:“欣桐,叫的真是溫柔。東宇哥哥,即使你不承認,你的口氣已經泄露了你心理深處埋藏的慾望。”
“沒有的事我爲什麼要承認,難不成,你還要屈打成招麼?”韓東宇挑眉斜睨佳音。
佳音搖頭晃腦:“我是這麼文靜的女生,怎麼會做屈打成招那麼殘忍的事?反正我有預感,東宇哥和欣桐小妹妹會有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韓東宇長嘆口氣:“真不知道你的腦子裡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我都已經三十了,欣桐纔剛剛成年,我們差了整整一旬。我都能做人家長輩了,還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呢。你快給我打住,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把你扔這兒,讓你自己走回去。”
佳音見韓東宇崩起臉來,也一點都不嚇人,再沒有當初做機長時候的黑臉和冷厲。一個沒忍住,“噗呲”笑出聲。
兩人一邊閒聊,一邊看着水面的動靜。這時候垂釣園又來了遊客。
佳音下意識的轉頭一看,頓時樂了。這是不是就是說,人和人若是有緣分,那是椰風擋不住的。
兩位遊客其一居然就是那個被自己偷偷看到的,齊齊學生妹頭髮,帶着銀色髮箍,圓圓小臉,特別卡哇伊的吳欣桐!
佳音一見那女孩,立刻推推韓東宇,給使了一個眼色。韓東宇莫名的轉頭,也是一愣。剛想要跟女孩打招呼,卻見女孩驚恐的低頭,故意別開韓東宇的目光,好像不認識韓東宇一樣。
欣桐的這個舉動,這讓韓東宇非常意外,也放棄去禮貌打招呼的念頭。
這時候,韓東宇也認出了帶女孩來垂釣的男人。是有過兩面之緣的吳震,也就是司法部的部長,爲人剛正不阿的很。但是兩人就是工作見過兩面,沒有一點交情,所以,點點頭就算過去了。
吳震對欣桐非常細心,手把手的教她怎麼釣魚。女孩似乎非常緊張,表情繃得很緊,身體繃得更緊。
“桐桐,小心一點,魚鉤很鋒利,不要碰到手。對,小心一點點。算了,還是叔叔給你弄吧。”吳震是一個非常man的男人,但是對欣桐卻表現出絕對的寵溺和溫柔。甚至還將所有的遮陽傘都挪到女孩的身上,他就完全暴漏在太陽下。
“桐桐,雖然現在蚊蟲不多,但是還是要噴一點花露水。”吳震又拿出一瓶花露水要給欣桐噴上。
欣桐眼角看一眼不遠處的韓東宇,小心建議着:“叔叔,我能自己噴麼?”
“不行,你噴的不均勻。你就乖乖坐着,等魚上鉤就好。”
因爲兩個垂釣處距離不是很遠,只要用點注意力聽,就能聽得見他們說什麼。
佳音抽着眉頭看看韓東宇,小聲道:“東宇哥,我怎麼感覺欣桐的叔叔怪怪的,他對欣桐也太無微不至了吧。”
韓東宇皺眉,想了一下,說道:“我好像記起來了,說新上
任的司法部部長吳震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當年收養了老師的遺孤。然後一直照顧這遺孤多年,也耽誤的找女朋友什麼的。那看來這個吳欣桐就是吳震收養的那個女孩了。”
佳音唏噓道:“原來是這樣。那照理說,吳震真的是道德模範。可是畢竟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壯年男人,一個是青春正茂的花季少女,兩人這樣,即使是長輩和晚輩,但是也覺得很奇怪呢。”
韓東宇伸手敲一下佳音的腦袋:“小聲點,被他們聽到多尷尬。還有,你的心裡就不能單純一點,就不能陽光一點麼?”
佳音齜牙嘿嘿笑的吐着小舌頭:“我就是隨口說說的,嘿嘿……”
兩人釣到了魚就帶着去餐館給廚師烹製,等着開始一頓饕餮盛宴。
也是巧了,吳震和欣桐的位置和佳音他們的桌子相聚不遠,一歪頭,就能看見。
欣桐的話不多,很多時候都是低着頭,對着叔叔的照顧更多的時候是小心翼翼。好像,和叔叔出來玩兒不是開心的事,是受罪一樣。
佳音納悶,韓東宇也不解。欣桐才十八歲,應該正是開朗,活潑,愛玩愛笑的年紀。爲什麼他看見的欣桐,那些多該有的特徵都不在她的身上出現。還有,上一次生日的時候,她卻一個人抱着膝頭在黑夜的大街上哭的如同被遺棄了一樣。
吳震很用心的將魚刺都一根一根撥出來,纔給欣桐端過去吃,就好像欣桐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小寶寶一樣。但即使吳震這樣悉心的照顧,欣桐也只是默默的吃魚,甚至還客氣的說了聲:“謝謝”。
佳音這邊餵飽了五臟廟,就開始四處看熱鬧賣呆。歪頭,見欣桐起身去衛生間,她眼珠一轉,便跟韓東宇說一聲,也去衛生間。
衛生間雖然是單獨的,但是外面洗手的地方是公衆的。
佳音故意在洗手,整理頭髮,想和女孩有個近距離的接觸,如果是能說一兩句就更好了。
時候不大,女孩從單間出來洗手。T恤袖子擼起的時候,佳音看到女孩的小手臂上似乎有一些青紫。她眉頭皺起,換個角度從鏡子裡看過去,發現欣桐低着頭,在鏡子裡露出一邊鎖骨下面的肌膚,居然也有青紫的顏色!
佳音沒忍住,試探的問道:“小妹妹,你的手臂有淤青,是不小心受傷了麼?”
欣桐一聽佳音這麼問,下意識的忙將袖子拉下來,然後回道:“不是,我沒有受傷,這是……是……胎記。”
佳音看着女孩的支吾,越發覺得奇怪。身上有胎記不奇怪,有青紫色的胎記也不奇怪。但奇怪的是,既然是胎記,幹什麼還如此緊張呢?
女孩似乎不想再和佳音說話,忙擦了手就出去了。佳音磨蹭的出去,回到坐位,悄悄跟韓東宇道:“我覺得有古怪。”
韓東宇皺眉:“什麼古怪?餐廳的衛生間裡有不乾淨的東西?”
佳音搖搖頭,更加小聲的道:“我剛纔看到欣桐的手臂和鎖骨下面都是青紫色的,明顯是受傷後的淤痕。可是我問她怎麼受的傷時,她居然說是胎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