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豈還有錯

她與他本是無親無故,而今他對她早已仁至義盡,倘若他今日因她而亡,黃泉路上雖是有伴兒了,但他的這些年所有的心血與努力,定會隨之付諸一炬,徹底崩塌攖。

而今他所擁有的一切,皆是他自小從乞丐一步步攀爬得來的,她不知這其中他究竟經歷了何等艱險,但不必多猜,也知他這一路行來,披荊斬棘,步步爲贏,時時皆活在仇恨,活在算計裡。

如此的顏墨白啊,今日的一切皆得來不易,她姑蘇鳳瑤,又如何能這般自私將他的一切剝奪,令他從高高在上的勝利之人,徹底,跌落黃泉,滿身破敗猙獰。

思緒大動,眼睛酸澀難耐,一股股複雜悲涼之感,肆意狂亂的在心底一遍一遍的衝擊,承受不得。

她的確想活着,的確想不顧一切的活着,只可惜,心底所謂的傲然,所謂的良心,無一不在敲打着她的軟肋與痛處。

她沉默了許久,待得顏墨白的喘息聲越發嚴重之際,她勾脣自嘲而笑,隨即強行穩住心神,低沉嘶啞的在他耳邊道:“顏墨白。”

這話一出,顏墨白動作稍稍放緩,仍舊是雲淡風輕的出聲道:“長公主還是莫要再多說話了,需得自行休息,保存體力。沒準兒微臣殺完這些樓蘭之人時,身子頹然無力,那時候,微臣許是還得依靠長公主的攙扶纔是。”

他嗓音依舊柔和,話語也從容自若,然而那語氣中抑制不住的緊烈之意,卻是明顯之至,喘息不定。

鳳瑤呆呆的趴在他背上,一時未言話,待得目光將他手中那滿是鮮血的鞭子掃了幾眼後,才瞳孔一縮,肆意而道:“有些話這時不說,許是日後便無機會了。我姑蘇鳳瑤此生,滿身重責,自打大旭破敗之後,除了徵兒之外,便再無信過任何人。但如今,本宮終是信你了,信你不會傷害本宮,也信你,不會傷害大旭。今日之危,皆因本宮而起,縱是本宮拼了命的想苟活,奈何,本宮終是過不去自己心頭的坎兒。那安義侯的首級,本宮,便爲你去提了,一旦安義侯性命受危,四方兵衛定亂,那時,你莫要再戀戰,迅速撤遠。倘若,倘若本宮命大,不曾在此番之爭裡喪命,日後有機會,本宮定將今日之恩還你,但若,本宮今日喪命在此,便望你,替本宮,好好照顧徵兒,善待大旭。本宮臨危之託,望你應允,你便是不願再受本宮拖累,望也看在本宮曾下嫁於你的份上,看在大旭待你不薄的份上,善待,我大旭子民,如此,本宮便是亡了,自也心安,甚至入得地獄,本宮,也會時刻記掛於你,願你,大業而成,福壽,無疆。”

這話一落,瞳孔一狠,手中的長劍頓時斬斷了那條纏繞在腰間的衣帶。

瞬時,不待顏墨白反應,她陡然提氣飛身,用盡全力的朝安義候襲去償。

“鳳瑤!”

剎那,顏墨白驚了一聲,那醇厚的嗓音再無雲淡風輕,也再無從容淡定,而是如方寸大亂一般,驚顫,甚至震怒。

他手中長劍驀的一收,當即要朝鳳瑤飛身,奈何,四方樓蘭兵衛竄高而起,組成人牆再度將顏墨白圍攏拼殺。

頃刻,鳳瑤用盡氣力,飛身如箭,顏墨白的嗓音入得耳裡,卻是破天荒的,竟覺心底發痛發酸。

她並未回頭,也不曾朝顏墨白望去一眼,心底的志氣與決定越發的堅定執着,卻是飛身之際,只覺周遭太多兵衛的彎刀朝她身子砍來,那些鋒利的刀刃一遍又一遍的於身上的金剛紗衣撞擊,鏗鏘作響。

鳳瑤早已麻木,不覺疼痛,手中長劍直逼安義侯心脈。

一切的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四方皆愕,便是安義候都不曾料到鳳瑤會突然提劍而起,朝他突襲,卻待他剛剛反應過來時,鳳瑤長劍已然逼近,他面色陡變,下意識的朝馬下一滾,雖是動作迅猛,但肩胛仍是被鳳瑤的利箭刺穿。

安義侯慘呼一聲,身子滾落在地,肩胛的熱血撒了一地。

“臭娘們!老子殺了你!”

安義侯面色越發陰沉,瞳色起伏震烈,待得破口一聲後,他拔了腰間的彎刀,肆意朝鳳瑤砍來。

鳳瑤渾身乏力,身子骨僵硬不堪,方纔那孤注一擲的飛身,早已用盡全力,奈何此番滅人不成,她瞳空愈是發紅,殺意盡顯,隨即咬緊了牙關,強行支撐着身子朝安義侯拼殺。

她如發狂一般,殺紅了眼,且劍術招招陰狠,無疑是用盡了畢生絕學。

“砍!給本侯砍這娘們的脖子和腦袋!”

眼見周遭兵衛的彎刀層層砍在鳳瑤面上,鳳瑤仍屹立不倒,安義侯頓時反應過來,扯聲一呵,手中的彎刀也徑直對準鳳瑤的脖子與腦袋狂砍。

鳳瑤滿目血紅,渾然不避,手中的長劍猛烈飛舞,奈何氣力耗費,縱是滿腔的怒意與殺氣,身子與雙手皆在發顫,致命般的在發顫。

她強行支撐,牙關緊咬,早已是滿口鮮血。

一股股血腥不住的充斥在嘴裡,充斥在全身,她瞳孔越發冷冽如鬼,似如魔怔般騰身朝安義侯與周遭之人拼殺,待得安義侯肩胛的傷口血流如注,他的面色也逐漸慘白,甚至連動作都越發的滯慢之際,她眼眶發紅,拼命發狂般的吼道:“顏墨白!走!快走!”

這話一落,不遠處的打鬥依舊劇烈,她強行側眸一掃,只見顏墨白仍被樓蘭兵衛組成人牆圍攻,退散不得。

她心口一急,手中的動作越發一猛,趁着安義侯稍有不慎踉蹌跌倒之際,她的長劍,終是橫在了安義侯的脖子上。

剎那,周遭圍攏之人驟然停手,滿目震撼戒備的朝鳳瑤凝着。

鳳瑤滿目血紅,勾脣朝安義侯笑,那咯咯的笑聲似從地獄裡傳來的鬼聲一般,悚骨駭人。

安義侯滿面慘白,終是有些懼了,目光在鳳瑤面上迅速逡巡一眼,當即而道:“你若敢動本侯一分一毫,你也別想活着離開。”

鳳瑤稍稍止住笑聲,“本宮本不打算活着離開,而安義侯你,最好也莫要輕舉妄動,若是不然,本宮對你,絕不會心慈手軟。”

這話一落,足下稍稍考前一步,抵在安義侯脖子上的長劍,越發的朝他靠近。

瞬時,她也全然不待安義侯反應,目光驟然朝不遠處仍舊打鬥一團之處落去,血色的瞳孔驀的一縮,脣瓣一啓,當即嘶啞猙獰的扯聲吼道:“住手!”

短促的二字一落,卻因略微激動,手中的長劍竟不知輕重的在安義侯脖子上劃了一道。

瞬時,皮開肉裂的驚痛感惹得安義侯渾身發顫,心驚肉跳,慘白的面色也驟然發緊。

這女人瘋了,這女人今兒定是發瘋了。且瘋狗歷來會咬人,他安義侯這條性命,又豈能,當真喪在她手裡。

眼見她嘶啞的嗓音被不遠處的打鬥聲徹底淹沒,又清晰的察覺到面前女人因震怒而越發的呼吸急促,他心口一跳,頓時轉眸朝不遠處的打鬥處望去,扯聲一吼,“混帳東西!住手!都給本侯住手!”

粗獷怒騰的嗓音一落,頃刻之際,不遠處的打鬥聲也全數停歇。

“侯爺。”

樓蘭兵衛紛紛震驚,抑制不住的擔憂而喚,鳳瑤癲狂如魔的冷笑一聲,“散開,都給本宮散開!”

這話一出,安義侯急忙跟隨而令,周遭兵衛們不敢耽擱,滿面戒備陰沉的朝鳳瑤掃了兩眼,隨即不敢耽擱,當即紛紛散開,密集的立在一旁。

瞬時,周遭迎面而來的風似是盛了不少,狂烈之中,似要將人徹底吹翻一般。

鳳瑤擡眸,目光順勢朝兵衛散開的前方一落,則見那滿身頎長修條的顏墨白,正安然立在不遠。

他滿身雪白的長袍,早已被鮮血染紅,猙獰詭異,那滿頭的墨發,再無常日的一絲不苟,反倒是毫無遮攔的披散着,任由周遭凜冽的風,不住的將他墨發揚起,整個人,似如即將羽化一般。

他那雙漆黑的瞳孔,靜靜的朝鳳瑤望着,卻是不曾迎上鳳瑤的雙眼,僅是在鳳瑤的面上,身上,一言不發的打量。

鳳瑤瞳孔一縮,滿目血紅,待目光朝他掃視片刻,終是挑着嗓子嘶啞癲狂的道:“顏墨白。你與今日之事毫無相干,而今周遭消停,你且迅速離開。此地之事,本宮,自會以本宮的方式解決,你便無需再摻和與過問。再者,望你記着本宮方纔對你之言,若是本宮有何不測,望你,替本宮守好徵兒,守好大旭。”

顏墨白仍是一言不發的凝她,瞳孔中的凝重之色濃得似要滴落一般。

他立在原地沉默片刻,隨即提着長長的血鞭,緩緩往前。

待站定在鳳瑤不遠,他薄脣一啓,脫口的嗓音再無醇厚之感,反倒是陰沉厚重,森然涼薄得令人心生震撼。

“長公主的大旭,自該由長公主來守。若是長公主有何不測,大旭,又與微臣何干……”

不待他後話道出,鳳瑤怒喚,“顏墨白!此時此際,你竟還要讓本宮生氣?”

顏墨白那雙厚重深邃的瞳孔終是迎上了鳳瑤的眼,二人無聲對峙半晌,顏墨白終是再度出聲,“是長公主率先甩開微臣,不信微臣。自古有割袍斷義之說,只可惜,長公主方纔割袍,卻是爲了讓微臣活命。微臣在長公主眼裡,便是這般不濟,不濟到還要讓你來護微臣性命?長公主方纔口口聲聲說信微臣,你便是用這種法子來信的?倘若微臣連你一介女人都護不住,微臣,又有何志氣去護你大旭江山!”

說着,嗓音一挑,咄咄逼問,“長公主究竟是不信微臣之能,還是,不願與微臣同生共死?再者,微臣這條命,無論如何,都無需你姑蘇鳳瑤自毀性命來救!”

陰測測的嗓音,似如暴風雨前兆的陰雲密佈。

他那張俊美儒雅的面上,破天荒的惱怒重重,震怒難掩。

鳳瑤氣得無法,渾身發顫發抖,“本宮讓你活着,豈還有錯?顏墨白!此際並非置氣之時,趁本宮此番還殘有力氣,你走!你快些離開此地!”

顏墨白滿目深邃幽遠的凝她,一動不動。

鳳瑤氣得渾身越發的僵硬顫抖,嘶啞的嗓音越發的破音猙獰,“走!”

凜冽的風聲裡,他仍舊一動不動,待得鳳瑤急不可耐之際,他終是稍稍勾了勾脣,涼薄幽遠的笑了,“微臣一走,長公主你,必死無疑。只可惜,微臣既是弒殺而來,又如何能留長公主身陷於危?無論出於何種緣由長公主能如此袒護微臣,但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若是再有下次,日後,長公主便莫怪微臣將你困於楚京,直至終老都不得離開楚京半步。”

這話一落,不待鳳瑤反應,他已迅速閃身上前,頃刻之際,整個人如利箭般恰到好處的躥到了鳳瑤眼前。

鳳瑤瞳孔一縮,面色一變,奈何嘴裡的話還未道出,顏墨白已長鞭襲來,那血色的鞭子一層又一層的纏住了安義侯的脖子。

安義侯滿目震撼,窒息感濃烈上涌,此番也顧不得威儀尊嚴了,當即要開口告饒,奈何喉嚨受阻,氣息不勻,到嘴的話無論如何都言道不出半字。

顏墨白渾然不朝安義侯掃來一眼,更也不曾將周遭緊握彎刀時時想要上前拼殺的樓蘭兵衛們放於眼裡,他僅是再度伸手撕下了一闕長長的衣帶,目光朝鳳瑤鎖來,“過來。”

鳳瑤眉頭一皺,滿目血紅的凝他,“今日之事,本與你無關,你犯不着爲了本宮而得罪樓蘭。倘若此番是本宮親手殺了安義侯,自也與你大周並無關係,這點,你該是清楚!”

顏墨白深眼凝她,全然不曾將她這話聽入耳裡,“不過來?”

鳳瑤滿目起伏,整個人僵立在原地,複雜惱怒的凝他。

待得半晌後,她終是妥協下來,緩緩往前,待站定在他身後,便主動傾身趴在了他身上。

他也分毫不曾耽擱,當即用衣帶再度將她捆在了他的後背,待得一切完畢,他才似幽似遠的低聲道:“安義侯幾番踩微臣底線,此人,微臣留不得。再者,長公主也莫要忘了,方纔是你祈求微臣殺他,如此,微臣又豈能不讓長公主如願。”

這話一落,手中長鞭微微一扯。

瞬時安義侯脖子發緊,整個人頓時被顏墨白手中的鞭子扯得站了起來。

他急忙伸手摳住脖子上的鞭子,舌頭大伸,窒息感濃烈而起,難受之至。

周遭樓蘭兵衛也頓時急了,當即威脅而道:“顏墨白,還不快放了我家侯爺!”

“放了?”

顏墨白眼角一挑,低應一聲。

這話一落,目光朝周遭兵衛一掃,幽遠淡漠的道:“要放了安義侯,並無不可。只不過,得勞煩諸位,先將朕與大旭長公主,送回楚京。”

這話一落,分毫不待周遭之人反應,長鞭扯着安義侯便緩步往前。

他滿身血色,渾身的煞氣與陰冷感震駭人心,則是每往前走一步,周遭的樓蘭兵衛,便戒備重重的退後一步。

待行至一匹烈馬前,他足下一動,騰身一躍,待揹着鳳瑤一道坐定在馬背上時,他則是反身而坐,鳳瑤則迎着馬頭而坐。

“長公主可還有力氣策馬?”他幽幽而問。

鳳瑤坐立在馬背,血色的瞳孔震顫起伏,心底瞭然之至。

這顏墨白如此反身而坐,無疑是要在她身後護她,只是一旦利箭來襲,顏墨白他,是否要再爲她的脊背當一回人肉靶子?

鳳瑤蒼白的面色起伏劇烈,一時之間,並未言話。

陰沉冷冽的氣氛裡,寒風肆虐,顏墨白那醇厚的嗓音再度揚來,“長公主不說話,想來是默認有力氣了。如此,望長公主握起繮繩,策馬。”

鳳瑤渾身發僵發顫,對他這話,她內心無疑是拒絕的。

孤注一擲的逃命,自然不是拿顏墨白來當爲她肉盾。

只奈何,這廝也極爲倔強,一旦在此際再度執拗,想來事態定會越發的不可收拾,更也保不準這廝怒意一來,當場,殺了安義侯。

思緒震顫起伏,鳳瑤渾身發緊,待得片刻,她強行按捺心神,低低而問:“安義侯呢?此番逃命,你準備如何安置安義侯?”

這話一出,顏墨白並未來得及回話,周遭樓蘭兵衛迅速便將烈馬團團圍住。

顏墨白從容無波的道:“朕再說一次,讓開!如若不然,爾等的安義侯,定掉腦袋。”

嗓音一落,鞭子稍稍而鬆,安義侯大喘了口氣,急忙怒斥:“還杵着作何!讓開!”

性命攸關,安義侯自也不敢妄動,僅得順從,只是這話剛出,便聞顏墨白陰沉淡漠而道:“安義侯還有力氣吼,想來自也有力氣跑。如此,此番策馬而行,便勞安義侯你,稍稍費力,在烈馬後方跟隨了。”

說着,分毫不待安義侯僵然的臉色,他薄脣一啓,當即而道:“策馬。”

短促的二字,無疑是對着鳳瑤說的。

鳳瑤心頭瞭然,終是咬了咬牙,執了繮繩便策馬前衝。

安義侯肩胛有傷,身子本是疲倦,此番烈馬一衝,他頓時被鞭子驀的拉扯往前,奈何足下終是跑步不得,整個人頓時被顏墨白的長鞭迅速拖行往前。

“侯爺!”

樓蘭兵衛紛紛震撼,大聲而吼,周遭之人當即躍身上馬,策馬而追。

安義侯兩手吊着脖子上的長鞭,整個人窒息難耐。

這顏墨白是想拖死他!那廝是想真正拖死他啊!

他面色越發慘白,後背皮肉摩擦的疼痛入骨。他來不及多想,當即朝後方追來的兵衛強行使着眼色。

兵衛們頓時反應過來,當即拉弓而起,待得箭羽剛剛脫弦而出,正當迅猛的飛射之際,顏墨白已勾脣淡笑,手中的鞭子驀的一揚,兩手頓時扯着安義侯坐上馬背。

“不,不——”

眼見飛箭層層而來,安義侯猝不及防的瞳孔皺顫,整個人瞬時驚駭震撼,卻待尾音還未落下,無數道箭羽已破空而來,瞬時便全數扎中在身。

劇痛刺骨,安義侯慘呼半聲,隨即便被喉頭上涌的鮮血嗆住氣管,整個人驟然顫抖不堪,卻待神智即將撤離之際,他強行支撐破敗身子垂頭朝顏墨白的手猛咬,待得顏墨白指骨發痛,下意識鬆手之際,他猛烈掙扎,摔身下馬,隨即硬撐着最後一口氣,戾氣沖天的道:“殺,殺。”

尾音未落,安義侯氣息大絕,死不瞑目。

“侯爺!”

樓蘭兵衛們扯聲而吼,頃刻之際,衆人面色越發粗獷陰狠,怒意四起。

鳳瑤渾身發緊,雙腿一遍又一遍的拍打馬腹,疾馳往前。

身後樓蘭兵衛們震怒四起,眼見顏墨白再度扯了安義侯的屍首上馬,他們終是棄了長弓,紛紛揚起彎刀迅速策馬追逐。

耳聞身後追兵越發靠近,鳳瑤急得面色慘白,陡跳的心,似要全然跳出嗓子眼一般。

她全然無暇抽空回頭去觀望一番,更也全然不知安義候究竟如何而亡,僅是耳聞那些追兵的馬蹄聲與暴怒粗獷的吆喝聲越發靠近,她便越發的心緊。

卻也僅是片刻,顏墨白那嗓子再度沉寂無波的揚來,“策馬靠近道路外側,前方有坡,長公主且做好準備。”

他語速極快,快得似風,一拂便散,然而那脫口的語氣,卻是極爲淡定。

鳳瑤滿目緊烈起伏,來不及多想,當即下意識的照着他的話策馬靠近官道外側,待得再度朝前行了十米左右,樓蘭追兵已近在當前,顏墨白瞳孔驀的一縮,兩手驀的用力,頓時將安義侯的屍首打橫朝前方扔去,待得樓蘭兵衛們紛紛一愕,下意識勒馬之際,他兩手成掌,濃烈的掌風頃刻而出,瞬時將前方那些立在馬背的幾十名樓蘭兵衛當即震下馬背。

“走。”

幾乎同時之際,顏墨白反手勾住了鳳瑤的腰,整個人騰身而起,瞬時朝官道邊緣的山坡一躥。

奈何剛剛大雪過後,山坡極滑,足下落地之際,竟是陡然不穩,整個人驀的朝山坡下方跌去。

鳳瑤猝不及防的驚了一聲,卻是瞬時止住,天旋地轉的滾落與撞擊層層襲來,她緊咬牙關,強行忍耐,卻也僅是片刻,顏墨白摟緊了她的腰身,胳膊觸地,整個人竟用兩隻胳膊強行將她支撐着朝山坡下滾,似如將她徹底圈在他的後背與兩臂之間,渾然不再讓她瘦削不堪的身子觸及地面分毫。

意識到這點,鳳瑤心底驚顫莫名,當即扯聲不顧一切的急呼,“顏墨白!你這是作何!快鬆開本宮!鬆開本宮!”

這話一出,滾落依舊,顏墨白卻一言不發。

她甚至能清晰聽得,他的身子一遍又一遍的與地面撞擊,悶聲四溢,她全然不敢想象此番下去這顏墨白究竟會成什麼樣,滾落劇烈,且又是兩個人的重量,這顏墨白本是渾身乏力,如何能承受得了!

她焦急難耐,心底的震痛與悲傷四伏,卻待無論她如何威脅甚至祈求,顏墨白終是不曾將她鬆開半許。

直至,一路滾落而下,待得身子終於滾在平處,兩個人的身子驀的停歇,終歸,顏墨白頹軟無力的鬆了手。

鳳瑤顧不得其它,當即斬了腰間的衣帶,待手腳並用的爬起身子朝顏墨白一望,則見,他正斜躺在地,渾身的袍子早已破碎不堪,且他那張俊逸風華的面容,塵土布滿,甚至連帶他那滿頭的墨發,此際也髒膩不堪,似如流乞。

這樣的顏墨白,哪有常日裡的半許高貴風雅之氣。

鳳瑤渾身顫抖,甚至都不敢去探究他那滿是鮮血密佈的袍子下方究竟傷重如何,她僅是呆呆的望着他,一時之間,莫名的悲慼上涌,忘了反應。

“微臣懷中有火筒,長公主速速掏出,扯了引線便扔遠。”

正這時,顏墨白蒼白着臉,乾裂的薄脣微微一啓,低低出聲。

他嗓音極爲嘶啞,甚至疲憊厚重,便是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瞳孔,此際,也倦意難耐,似要即將閤眼睡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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