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曼珠沙華綻放的極其妖冶,江弗瑤隻身一人站在青石橋上。耳畔似乎還充斥着兩旁深淵下,地獄傳來的一陣陣此起彼伏的哀嚎嘶鳴之聲。
騰蛇方纔明明是跟她在一起的,雖然他們後來沒有再說話,卻也知道彼此的存在。
可是,她竟然連一絲氣息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騰蛇就不見蹤影了。
她絕對不會相信,騰蛇是自己離開的。那麼排除這一點,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這片“黃泉路”,一定有古怪!
江弗瑤也算對機關和奇門遁甲之術不陌生,像這種突然消失的情況,她曾經也經歷過。但是現在的情況,看起來好像更爲特殊一些。
思及此,江弗瑤一雙黛眉不禁顰蹙起來,子夜一般的黑眸,旋即朝着四下環顧而去。
四周看起來沒什麼異樣,一如她剛踏上這青石磚橋時,只不過腳下的路,已經窄的只能通過一個人了。
若說是機關,那這聖光神殿中的機關,也未免太過精深,跟本不是她這種程度可以破解的。
可是思來想去,江弗瑤又覺得不大像。
究竟怎麼回事?
在未弄明白怎麼回事之前,江弗瑤只好頓在原地,細細思忖。
“怎麼?不知道如何抉擇了?”
驀地,就在江弗瑤對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切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耳畔,突然響起了一個略帶玩味的聲音。
這聖光神殿內,還有其他人?
聞聲,江弗瑤連忙斂起心神,戒備謹慎的擡眸看向了正前方,那個縹緲空靈於半空中的人影。
金色的綾緞長袍,得體的裹在身上。金色的長髮宛若瀑布般從脊背傾瀉而下,就連那雙炯炯有神的瞳仁,也散發着熠熠的,讓人移不開視線的金色光芒。
這個男人江弗瑤很確定,之前並未感知到關於他的一點氣息。也就是說,他是在自己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出現的。
或者說,他其實一直都在斂着氣息,跟隨在自己的身後,只爲了找一個合適的時機纔出現。
若果真如此,那麼現在,難道就是一個合適的時機?
想到此處,江弗瑤旋即眯起了一雙黑眸,饒是如此,兩道冰冷懾魄的光芒,還是抑制不住的投射而出。
男人眉眼間流露着掩飾不住的英貴之氣,見到江弗瑤一臉戒備謹慎,臉上絲毫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反而脣角輕輕一揚,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怎麼?不問我是誰麼?”
許是許多年沒有見過人出現了,男人似乎對江弗瑤的出現很是感興趣,甚至於,表現出了友好的一面。
呵!
聽聞了男人的話,江弗瑤不禁一聲冷笑:
“不問?”
男人聞聲,不禁微微一個錯楞:“你難道,都不好奇,我究竟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還有那個跟你一起來的騰蛇,怎麼突然之間就不見蹤影了?”
男人急切的說着,臉上明顯帶了一絲失望。江弗瑤見狀,旋即心下了然。
果然,騰蛇的無端失蹤,和這個男人,脫不了干係。
“好奇!
但是如果你想說,我即便不問,你也會主動說出來。假若你不想說,那麼即使我問了,你也不會透露給我一個字。
我一向不喜歡做無用功。
所以……”
說到此處,江弗瑤驀地停頓了一下,故意拉長了尾音,饒有意味的看向了面前的男人:
“你是要說?還是不說?”
“……”
男人聽聞了江弗瑤一番看似很有道理的話,心下不禁失望透頂。
他在這聖光神殿內守護了千萬年,最初的歲月裡,還會有人時不時爲了增進靈力前來,所以他的日子,過的也不算無聊。
可是最近這一萬年的時間裡,聖光神殿好似消失在了洪荒神域上一般,居然再沒有人到來過。
他無聊的都快要發黴了!若不是這神殿中的結界,他早就衝出去了。
可是沒想到,今天終於來了一男一女,而且看他們之前對付血鬼的樣子,一定靈力不低。所以他正興致盎然,打算好好戲弄玩耍一番。
沒想到,江弗瑤竟然是性子如此冷靜淡漠的人,把他滿腔的興致,全都給澆滅了去。
“喂!
你這個女人怎麼這樣?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呢?”
男人緊了緊鼻子,憤憤不平的朝着江弗瑤嗔怪道。
她不按套路出牌?
方纔江弗瑤還滿心的戒備,但是此刻一見到這個男人如此……頑劣的樣子,心中對騰蛇的擔憂,立馬就減少了幾分。
究竟他們兩個,是誰不按套路出牌?
“呵呵!
你這話說的也太有趣了!明明是你一聲不吭的擄走了我的人,沒有打招呼的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還沒有說你,你怎麼反倒說起我來了?”
“咦?”
男人聞聲,臉上不禁露出一抹疑惑:“好像,你說的很有道理哎!”
噗——
雖然現在江弗瑤還不知道這個男人的真實身份是什麼,爲什麼會出現在聖光神殿內,把她和騰蛇分開又是爲了什麼。
但是有一點,她現在可以肯定了,就是這個男人的靈力修爲雖然不容小覷,但是智商,一定不高!
對付智商不高的人,她一向比較拿手!
“當然有道理!”
想到此處,江弗瑤不禁輕輕斂了斂喉嚨,佯裝着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既然你做錯了,是不是就要承認錯誤,及時改正呢?
古人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我看你怎麼看,也是一個有所擔當的男人,索性就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江弗瑤說的煞有其事,金袍男人聽得一個楞一個楞的,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江弗瑤帶進了一個圈之中,根本不可能輕易跳出來。
“是哦!”
男人若有所思的回了一句:
“那我怎麼改啊?”
江弗瑤強忍住笑意,一本正經的看着男人:
“首先,告訴我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聖光神殿之中。其次,要告訴我,跟我一起來的騰蛇去了哪裡,怎麼突然之間不見了!”
“啊!這麼簡單!”
男人一聽聞了江弗瑤的話,緊張的臉色,頓時緩和了下來:
“我嗎?
具體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只是見過我的人都叫我聖光魔君。
至於我爲什麼會在這聖光神殿中嗎——”
男人說着,突然間垂頭喪氣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從我有了記憶開始,就一直呆在這聖光神殿中。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就出去啊!”
江弗瑤一邊心下細細思忖男人的話,一邊面色上依舊裝作波瀾不驚的回覆着。
看這男人的樣子,倒不像是說假的。可是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聖光神殿之中,卻也不得不引起人的懷疑。
“你以爲我不想啊!”
男人憤憤的朝着江弗瑤吼了一聲:“這神殿周圍都是結界,我根本踏不出去半步!
在這裡都呆了千萬年了,無聊都快無聊死我了。
以前還會偶爾有些人進來給我解悶,可是後來,卻一個人都沒有了。
你都不知道,當我察到你和騰蛇進來的時候,我有多興奮!”
男人說着,驀地墜落在了地面,湊到了江弗瑤的跟前:
“至於騰蛇嗎?
我像以前一樣,給他放入到另外一個幻境中去了!”
幻境?
這裡的一切果然如她所猜測的那般,全都是幻境!
“既然如此,你把他帶回來吧!”
江弗瑤雲淡風輕的說着,卻注意到了男人金色的瞳眸之中,一閃而過的狡黠。
“帶回來?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男人慾言又止,江弗瑤心下不禁一個激靈。
她方纔本就是靠着男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僥倖投機取巧。
但是並不代表,這個男人會一直上自己的當。無論他智商有多低,畢竟生活了千萬年時間,這點,江弗瑤卻也不能不提防。
況且,這聖光神殿之中,別說第十八層,就是眼前這第十七層,她都未找到破解之法,所以一定要儘快和騰蛇會和,想出個好的對策,纔是上上之法。
“只是什麼?”
想到此處,江弗瑤旋即順着男人的話問了下去。
“只是我在這聖光神殿中待了這麼久,一個人無聊死了。
況且,這裡有這裡的規矩,我也不能輕易就爲了你們兩個人打破啊!”
“規矩?”
“是啊!”
“什麼規矩?”
江弗瑤愈發的覺得這個男人身上,有着太多自己參詳不透的秘密,但是一時之間,又不能太急切,所以只能循序漸進,一點一點找到端倪頭緒。
“嘿嘿!”
男人聞聲,不禁扯了扯脣角,大大咧咧的綻放了一個笑容:
“這第十七層無間地獄,就是要考覈人性。
你和騰蛇雖然一起進來,爲的是另外一個人,但是我感覺得到,你們兩個人在彼此的心中都十分的重要。
所以,你們兩個都要接受考驗!”
“考驗?”
“是啊!”
男人說着,突然間一個躍身,從江弗瑤的身邊凌空而起。一陣無形的風飄過,金色的長袍隨即在周身開始繚繞:
“你先接受考驗,等結束了,我再出現!”
說罷,不待江弗瑤再問些什麼,聖光的身影,便消失再了江弗瑤的視線之中,再無蹤跡。
而腳下的青石磚橋,也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恢復了原樣。
可是,讓江弗瑤沒有預料到的是,雖然她此刻尚還站在橋上,可是兩邊宛若地獄一般的深淵,卻消失不見了。
不!
準確的說,是變換了位置。出現在了江弗瑤的身旁。
那血腥殘忍的場面,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在耳邊,愈發的響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