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雪身上的衣服在與小廝搏鬥的時候已經變得凌亂不堪,髮釵也在堪堪掛在頭上搖搖欲墜,臉上淚痕交錯,不難猜出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麼。
路上的行人都對她指指點點,有些人認出了她的身份,但不知道公主府裡發生的一切,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嘲笑。
只是她是李府曾經受寵的庶女李若水的身份已經傳了出去,圍在她身邊的人越來越多,謾罵聲也越來越大。
擱在平時,這些人是不敢這麼肆意猖狂的,可仔細一想李若雪不過是一個有些受寵的庶女而已,她存在的價值就是嫁到一個好的夫家,爲自己的家族錦上添花,但現在她清白已毀,利用價值也隨之消失,李府衆人又有哪一個肯爲她出頭呢?
想通一切,衆人毫不留情地鬨笑了起來,雖說已是深夜可街道上一時竟比大白天還要來得熱鬧。
暗中的人見她受到如此侮辱,有些擔心她會受不住自盡,猶豫着要不要出手,倒不是他有憐香惜玉之心,而是主子有命這個女人還有用處,暫時不能死。
李若雪見周圍圍聚的人越來越多,甚至擋住了她的去路,不由高高的昂起頭顱,冷冷吐出二字:“讓開!”
“哈哈,這個女人也太好笑了吧,到現在還以爲自己是李家小姐呢?好大的口氣!讓開?本小爺偏不讓,你能奈我何?!”
眼前的男子長了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油光滿面,只是眼下的青黑怎麼掩也掩不住,看樣子身子早已被青樓的姑娘給掏空了。
李若水面色平靜如水,只是緊握的雙手出賣了她內心滔天的恨意。
猴尖嘴腮的男子見此猥瑣地拉起李若水緊握成拳的雙手,放在心口,一副心痛至極的模樣,嘴上還不忘說着污穢之詞:“哎呦,若水姑娘,你怎麼能這麼糟蹋自己的芊芊玉手呢?看看這都出血了,爺我可是會心疼的!”
周圍的人見此又是一陣鬨笑,一點都沒有幫她解圍的意思。
暗中的人見此也覺得噁心,想着他若是李若水一定會踢飛眼前的男子。
但他始終不是李若水,此時的李若水聞言手中的力道不減反增,指甲都快戳到骨頭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恨恨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她在心中暗暗發誓,待她翻身之日就是這些人身死之時!
面前的男子固然可惡,但圍觀的羣衆又何嘗是好人?
她跌跌撞撞地走了這麼久,身上的衣服凌亂不堪,可沒有一個人爲她披一件衣服,現在見到她被這個猴尖嘴腮的男子調戲也沒有一個人挺身而出。
呵,人性果然是如此薄涼,如她尊貴的皇后姑姑,如她老謀深算的爹,如平時視她如珠如寶出事了就棄她如敝履的二哥,如眼前的男子,如圍觀看戲的羣衆,如...冷血無情的張辰逸.
.....
太多太多,她一時竟數不完!呵,這個世道究竟是什麼樣的,比之煉獄也不過如此了吧,有時候人性扭曲起來竟比惡魔還要可怕的多。
生生憋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使勁抽出被面前男子抓住的玉手,再次張開好看的紅脣,涼薄地吐出三字:“請讓讓!”
李若雪將“請”字咬得及其之重,可見她低聲下氣請求面前男子時有多麼悲憤!
“呵,這個小賤蹄子脾氣還倔得很吶!不過爺喜歡,考慮考慮做爺的第三十六房小妾怎麼樣?”
那尖嘴猴腮的男子邊說邊伸出細長髮黑的手挑起李若水的下巴,眼裡盡是迷戀與猥瑣。
旁觀的人眼裡盡是戲謔,要知道這尖嘴猴腮的男子不是別人而是四大貴妃之一良妃——謝安茜的親弟弟謝仕榮,這個謝仕榮時常仗着自己姐姐和家族的權勢強搶民女、爲非作歹。
這回李若水被謝仕榮盯上了可謂是凶多吉少啊!
可李若水又豈是吃素的?使勁拍掉掐着自己下巴的狼爪,一字一句陰冷地說道:“我豈是你能碰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
謝仕榮的火氣也上來了,大聲地說道:“嘿,你個小浪蹄子,勾引不成張辰逸,就跟爺來這一招欲擒故縱?可惜,爺不吃你這一套,你還是給爺乖乖的,否則爺一會讓你哭着求饒!”
這句話就像一顆炸彈,立刻引爆了人羣。
“原來這李若水竟然是勾引狀元爺不成才被掃地出門的啊?真是想不通她爲什麼這麼做,不是號稱京城第一美女的麼,那好男人還不是一抓一大把,怎麼就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啊?!“
“設麼京城第一美女,聽說這個稱號就是她花錢造勢自封的!而且看她這姿色還不如倚翠閣的小翠,就算是自己爬上狀元爺的牀,狀元爺恐怕連看都不願意看上一眼,哈哈哈哈~”
“是啊,是啊,就這幅尊榮怎麼能配的上‘京城第一美女’的稱號,肯定是自己花錢買來的。而且你說正常的大家閨秀能做出這麼不知廉恥的事嗎?說不定她早就是不潔之身了!”
“哈哈哈哈!”
人羣之中因爲這句話又爆出了一陣鬨笑。
李若水渾身抖如篩糠,怒不可遏,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綠,最後黑着一張臉。
此時的她恨不得撕爛那一張張口吐污言的嘴,然後把他們一個個凌遲處死。
想起引發這一陣嘲笑的罪魁禍首,李若水不由將發泄的對象定爲謝仕榮,只聽“呸”的一聲,李若水一口吐沫不偏不倚正吐在謝仕榮尖嘴猴腮的臉上。
“哈哈哈哈~”李若水笑得好不痛快,笑得眼淚都飈了出來,衆人也分辨不出來她到底是哭是笑。
只是衆人見謝仕榮吃癟的模樣不由也大笑了起來。
謝仕榮惱羞成怒,氣急敗壞地吼道:“你們誰敢再笑,我就活剝了他的皮!”
衆人聞言笑容僵在臉上,紛紛沉默不敢再多言,生
怕一個不小心就引火燒身。
雖然他們也很憎惡謝仕榮,但他畢竟還沒有失勢,謝家還是他強有力的依靠,一般人自然不敢惹!
這就是生活在京都人性扭曲的百姓,欺軟怕硬只是本能的反應!
只不過此時沉默的衆人眼中看好戲的神采非但沒有隱下去反而更加濃烈了!
吐了謝惡霸一臉的吐沫,自然不可能就這個輕易算了,看渣女渣男互斯什麼的最有趣了。
而謝仕榮也“不負衆望”,一隻手用袖子擦着臉上的吐沫,另一隻手就發了狠勁地對着眼前處於癲狂狀態不斷狂笑的女人的臉上扇了下去!
李若水的笑聲因此停了下來,只見原本高昂着頭的李若水因這一個巴掌打了個趔趄。
原本白嫩的鵝蛋臉因爲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有一半都紅腫了起來,活像一個豬頭。
只是李若水並沒有因此膽怯,反而發出一陣更強烈的笑聲,活像一個瘋子,只是吐出的話卻依舊條理清晰暗含諷刺,“幾日不見,謝大公子別的本領沒變強,這打女人的本事倒是見長啊!”
圍觀的人聞言想笑卻不敢笑,只得把頭深深地埋在胸前,只是那肩膀的顫抖卻出賣了他們的內心。
謝仕榮被諷得臉上紅白交加,卻一個字都反駁不了,畢竟打女人的事實是這麼多人有目共睹的。
其實他今天這麼侮辱李若水也是有原因的,之前他一直對李若水很有好感,多次屢獻殷勤,誰知李若水總是愛答不理,高傲得像只花孔雀。
於是他便因愛生恨,對李若水怕頗有怨念,一直伺機報復,可苦於李府並不是他得罪的起的,所以並沒有付諸行動。
這回,李若雪從神壇跌落,還被李家掃地出門,這麼好的機會他又豈能不好好利用?
所以自打大長公主的生日宴結束之後,他就一直在公主府外候着,爲的就是要羞辱李若水。
誰知李若水直到天黑還沒出來,正當他打算放棄的時候,李若雪衣衫凌亂跌跌撞撞地出來了,讓他誤會李若水已是不潔,心中涌起一股怒火,這纔對李若雪態度如此惡劣。
可就算李若水知道謝仕榮心中想法,她也不屑去解釋,因爲在她的心中謝仕榮就是一條狗,一條哈巴狗!
過去是,現在是,以後還是!
不管她現在多麼潦倒,她也不屑於與狗爲伍。
謝仕榮看見李若水面上的不屑,眼底的怨毒加深,如果李若水肯服軟,哪怕就是說一句好話,他都不必如此。
非但不會如此,還會風風光光地把她迎爲小妾,給她無上榮寵。
但李若水自打他出現以來就沒有服過軟,所以他也沒必要客氣,只好先把她帶回去再好好調教了。
只不過他卻不想讓李若水心裡那麼好過,眼裡浮現出一抹惡毒,表面雲淡風輕實則鬱結於心地說道:“你算是一個女人嗎?勾引張辰逸,甚至自薦枕蓆爬上人家的牀,你比一條母狗好不到哪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