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丫鬟們幾乎屏住了呼吸,心裡害怕南宮玥帶來的是另一個壞消息。
南宮玥此時根本沒法分出一分心思注意原玉怡的表情,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原玉怡右臉上的傷口上,她還記得那道傷原來深可見骨,如今經過太醫們的治療,傷口基本已經痊癒結疤了。可那疤痕紅腫微凸,從耳際延伸到脣角,上面塗着一層黑乎乎的藥膏,實在有些觸目心驚。
原玉怡慢慢地朝南宮玥的臉龐看去,對方的表情無比的專注,彷彿在看一樣極爲重要的東西……眼神中沒有嫌棄,沒有唏噓,沒有厭惡,讓原玉怡不由地放鬆了下來。
當最後一層紗布取下後,原玉怡右臉上的傷口曝露在光線中,一瞬間,原玉怡的身軀僵硬的如瞬間被冰凍起來一般,幾乎不敢去看南宮玥的臉,卻見南宮玥的身體俯得更低,肢體的動作還是如常,沒有一絲異樣。
原玉怡僵硬地點了點頭,南宮玥先小心翼翼地解開紗布末端的結,然後一圈又一圈,動作輕柔地將紗布拆了下來。
南宮玥走到原玉怡的右手邊,俯身道:“那麼,流霜縣主,我現在就爲你拆開紗布了。”
寒梅拉開窗簾,打開窗戶,溫暖的陽光瞬間灑了進來,室內一下子變得明亮許多,連空氣彷彿都沒那麼陰沉壓抑了。
原玉怡的身子僵了一下,沒有出聲反對。
綠衣丫鬟寒梅不敢做主,看了看雲城長公主的眼色,這才福身應道:“是,搖光縣主!”
南宮玥微微一笑,心裡其實也鬆了口氣,總算不枉她如此迂迴了一番。她站起身來,對房中的一個綠衣丫鬟道:“這房間裡的光線太暗,麻煩姑娘把窗簾拉開,打開窗戶。”
原玉怡又伸手摸了摸右臉,眼中閃過複雜的掙扎之色,跟着又變得堅定起來,終於吐口道:“好。”
雲城長公主不由面露失望。
南宮玥並不打算給原玉怡虛假的期待,事實求是地答道:“流霜縣主,我要先看過你臉上的傷口才能確定。”
連雲城長公主都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南宮玥,流露出一絲希冀。
一瞬間,原玉怡心中被熄滅的火花突然又被點燃了,直愣愣地看向南宮玥,好一會兒,才問道:“搖光縣主,你真的有辦法治好我臉上的傷?”頓了頓後,又問了一句,“去掉我臉上的疤?”只是兩句話,就彷彿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浮現在原玉怡腦海中的最後一幕,是南宮玥爲鎮南王世子蕭奕醫治箭傷之時,那鮮紅的血液飛濺上她的臉頰,但她還是鎮定自若!
原玉怡總算鬆了口氣,跟着好奇地打量着南宮玥,明明剛纔南宮玥只是那麼在雪球肚子上按了幾下,就知道雪球肚子中有蟲?她不由地又想起在齊王別院的事,這位搖光縣主好像總是那麼與衆不同,那時她與明月郡主奮力力爭,那時她爲衆人出謀劃策,那時她誓守客院毫不退縮,那時……
“別擔心。”南宮玥溫和着說道,“沒大礙的。等我回府後做點藥丸給你送來,你給它服下,隔日它就會把蟲子排出來,然後就沒事了。”
原玉怡一聽,面露擔憂地看向了雪球。
南宮玥又在雪球的肚子上按了幾下,然後對原玉怡道:“雪球的肚子裡有些蟲……”
“喵嗚——”雪球不舒服地叫了起來,拼命掙扎起來,百卉怕它抓傷南宮玥,忙上前利落地抓住了它。
原玉怡沒有說話,卻是把雪球交給了南宮玥。南宮玥一手抓住雪球,一手在它圓鼓鼓的肚子按了按,表情認真。
南宮玥看着原玉怡膝上的雪球,微笑着說:“流霜縣主,可以讓我看看雪球嗎?”
不過,此時的雲城長公主可沒心情與丫鬟們計較這些,她只看到怡姐兒在見到雪球的那一刻,臉上露出笑意,眼中也閃現一絲亮光。雲城長公主倒是給雪球記上了一功,想着要吩咐廚房好生獎勵雪球一番。
原玉怡的丫鬟不由冒出一身冷汗,長公主殿下雖然疼愛雪球,卻絕不允許雪球上牀榻睡覺,但是因爲縣主喜愛雪球,有時候丫鬟見了,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知道今日正好讓長公主殿下逮個正着。
唯有和雪球在一起的時候,她纔會覺得自在些。
原玉怡終於開口了,她一把抱過了胖乎乎的雪球,放在膝上撫摸着它的頭頂,嘴角微微勾起。她一向喜歡雪球,在她受傷以後,更是隻有雪球不會對她投以異樣的目光。
“雪球!”
原玉怡的嘴脣微啓,這時,就聽“喵嗚——”一聲,她被子中拱起的一團動了動,緊接着,一隻毛茸茸的小腦袋從被子底下鑽了出來,碧綠的眼睛無辜地看着衆人,好像在說,剛剛是誰在叫我啊?
南宮玥含笑着說道:“我芳筵會那日正巧在二門看到了它,瞧它圓乎乎的煞是可愛,和我家的貓兒好像,對了,我家的也是白貓,快一週歲半了,長一金一藍的鴛鴦眼,好看極了。不知道你的雪球多大了?”
原玉怡愣了一下,心想南宮玥怎麼就突然就聊起貓了呢,但她還是沒有出聲。
南宮玥知道這種時候越是強迫原玉怡,越是隻會起到反效果。她想了想,看向被子底下那團成的一團,笑眯眯地在牀沿坐下,開口問道:“流霜縣主,我記得長公主殿下有一隻白貓,我記得它好像是叫雪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