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姜曦那鳥樣,吳賴便知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表現自己,期許俘獲美人芳心,鳳瑤當然看不慣他揹着白如雪出來拈花惹草。
她倒也慧眼識珠,懂得請吳大少這樣的高手出手。
要是平時,這種要求吳賴眉頭也不皺便會答應,能讓敵人痛苦惱火,那就是他的快樂。可是如今有白彤兒在,他實在不想出風頭暴露身份。
估計這一次,是他有史以來真正想低調的一回。
“這……”他面色猶豫。
“吳公子,吳賴哥,就當我求你了,幫幫忙好不好。”鳳瑤又使出撒嬌的殺手鐗,抱着吳賴的手臂使勁兒晃。
感受着她那酥軟的胸脯,吳賴差點鼻血沒噴出來,趕忙道,“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的,我可是個正經男人。”嘴上雖然這麼說,卻根本沒有要掙脫的意思。
此時樓內燈火已熄,唯有淡淡的月光,再加上旁人目光都在易夢身上,倒是沒人注意到他們這曖昧的動作,否則保證讓人大跌眼鏡。
“嗯哼!”清風老道重重咳了一聲提醒二人注意下影響,瞥了吳賴一眼,嘿嘿笑道,“你不用求他,這小子打架還可以,今次比的可是文才智謀,他未必就是對手。”
“靠,竟敢小覷我!”吳賴勃然大怒,低聲道,“屁!論是武功、文才、智慧、相貌、人品,本少哪一樣不是一等一,會怕了他!”
鳳瑤見他語氣鬆動,加強攻勢,嬌滴滴道,“吳賴哥,我就知道你一定行,你也肯定不願意看着他春風得意。”
她這話算是說到了吳賴心坎裡,說到底姜曦挖了他牆腳還逼迫白江雄,他是憤恨之極,怎麼可能讓其舒服得意。
他看了看場中形勢,眼下光線較弱,自己又喬裝打扮,只要再變一變聲音,未必會被識破,心下一橫道,“好,我答應你。”
“謝謝,你是個好人!”鳳瑤欣喜不已,放開吳賴,坐會原位。
“我去,我還以爲會有點什麼實質性的獎勵呢。”吳賴心付至不濟也有個香吻什麼的,失望十分,一臉無語。
就在這時,易夢輕嘆一聲,言道,“小女子的第一個問題便是,請用四個字評價適才的舞曲。”
廳中衆人齊齊鬆了口氣。
還以爲是什麼古怪刁鑽的問題,原來如此簡單。
剛纔的那一曲舞是有耳共聞,誰人不交口稱讚。問題在於如何“贊”,老是些陳詞濫調,顯然不可能得到美人青睞。
就在餘人都在絞盡腦汁、搜腸刮肚之時,姜曦已經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來,手裡也不知哪來的摺扇輕輕一搖,朗聲道,“老實說,在下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小姐的舞姿,因爲小姐的舞實非言語能形容一二。若是硬要找四個字,在下覺得驚爲天人或許勉強及得上小姐的仙姿。”
不得不說這小子不愧是高門望族出身,思維敏捷,出口成章,夸人也不落於俗套。
餘人自認不如,懊悔搖頭。
江逸、白楓、陸嵩自然大拍姜曦馬屁,慕林和慕秋蟬姐妹沒有說話。
易夢倒是並未露出多少驚異之色,淡淡道,“公子謬讚,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姜曦道,“在下從蜀州城遊歷至此,姜曦便是區區在下。”
他雖看似謙卑,但卻可以提及“蜀州城”,那無疑是在告訴
所有人,老子就是蜀州城姜家人。
果不其然,不少人驚呼道,“原來他是姜家人!”
得悉姜曦的身份之後,原本還有些想要與之一爭高下的人均打了退堂鼓。蜀州姜家,那可是上古皇族姜家的分支,勢力龐大,沒必要因“爭風吃醋”而得罪。
“人渣,禽獸,大秋天的扇扇子,得瑟個屁!”一見姜曦那牛逼哄哄的樣子,吳賴就極爲不爽,彷彿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什麼來頭。
這種人,絕不能讓他稱心如意。
姜曦眉宇間掩不住的得意,拱了拱手道,“請小姐賜教第二問。”
話音未落,突然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不屑冷哼一聲道,“什麼驚爲天人,簡直狗屁不通!哼,溜鬚拍馬之輩而已,也敢沾沾自喜!”
場中立時一片譁然。
衆人紛紛循聲望去,只見二樓一個頭戴瓜皮小帽,臉上黑不溜秋的小廝憑欄而立,無不愕然。
“這不是剛纔那個囂張的僕從麼!”雖然光線微弱,但這偌大的天香樓裡就他一個僕從,立時便被認了出來。
如此囂張的小廝,不用說也知是吳賴了。
此時廳內數百道多道目光便如數百道利箭般射在吳賴身上,換做旁人恐怕吃受不住,虧得他心理素質過硬才未露出馬腳,未被人認出來。
“咦?”望着那小廝的身形,慕秋蟬突然咦了一聲。
慕林低聲問道,“怎麼,莫非姐姐認識他?”話剛出口,又覺得自己多次一問,因爲那根本不可能。
“有些眼熟。”慕秋蟬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被一個下人數落,而且是在易夢的面前,姜曦心頭惱火可想而知,怒目而視,寒光霍霍瞪着吳賴,冷言譏諷道,“你一個小小的奴才,懂什麼舞技,也敢在此大放厥詞!”
吳賴好似沒聽到他的嘲諷,反而拍手笑道,“說得好,說得有道理!照你這麼說,你不是老母雞沒下過蛋,自然沒資格評判雞蛋的滋味咯。”
“你!”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姜曦被弄得啞口無言。
“好一個伶牙利嘴的傢伙。”衆人沒想到這貌不驚人的僕從言辭竟如此犀利,雖明知是詭辯卻無從反駁。
易夢盯着吳賴的雙眸中掠過一絲訝色,然後道,“閣下有何高見,請不吝賜教。”
姜曦不屑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麼高見。”
吳賴懶得理他,朗聲道,“我也只有四個字,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他是什麼意思,難道居然看不起易夢小姐的舞技?”衆皆譁然,覺得他簡直是信口雌黃,譁衆取寵。
就連鳳瑤和清風老道都被他這語不驚人死不休嚇了一大跳。
易夢的眉頭立時就皺了起來,有些不悅道,“閣下如此說,可有理由?”她雖性子冷淡,但舞技向來受人稱讚,今次居然被一個下人貶低,自然有些生氣。
吳賴當然知她心思,嘿然道,“那是自然,我從不打誑語。”
姜曦還以爲吳賴是故意通過貶低來博取易夢的注意,哪相信他能說出什麼個所以然來,陰惻惻道,“你最好不要胡說八道,否則我第一個不饒你!”
吳賴冷冷一笑,也不理他,目光在場中一掠,然後落在易夢的身上,昂然道,“你的舞蹈之所以有適才效果,原因有三。
其一,便是環境的營造,特別是這從天而降的月光,可謂神來之筆。其二便是那琴曲,若非伴奏琴曲清幽高遠,扣人心絃,你的舞蹈也絕難引起共鳴。最後一點纔是你的舞技。我說不過如此,並非是說你舞技,而是想告訴你,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你的成功可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功勞。”
話音方落,廳內立時陷入死寂,人人震愕盯着他。
他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更是發人深省,比姜曦那拍馬屁的功夫不知高明多少。
只是誰也沒想不到,一個下人竟然能有這般見地!
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就像是一部舞臺劇,演員的表演固然重要,但舞臺佈景、燈光音樂一樣十分重要,否則讓幾個演員在那兒幹演,你看還有沒有那種效果。
吳賴好歹也是兩世爲人,若是連這點眼光也沒有,那也不用混了。
舞臺上,易夢聞言嬌軀一震,然後衝着吳賴欠身道,“閣下高見,易夢受教了。”
吳賴倒也沒想到她如此大氣,哈哈一笑道,“不敢當,哈哈,不敢當!”嘴上這麼說,臉都笑爛了。
也虧得光線太暗,姜曦、白楓等人又離他太遠,否則就憑這招牌式的笑容,立時便可將他認出來。
“吳賴,你可真厲害!”鳳瑤轉驚爲喜,一臉崇拜的看着他。
“嘿嘿,不要崇拜我,因爲我一直都是這麼優秀。”吳賴嘿嘿低笑,意氣風發。
老話說得好,是金子到哪裡都會發光。就咱爺們這身傲視天下的本事,不論是少爺還是下人都是一樣熠熠生輝。
他倒是得意,姜曦臉上卻是一陣急一陣白,竟然被一個“下人”給壓了下去,簡直是奇恥大辱。他當然不可能就此罷休,惡狠狠道,“易夢小姐請出第二個問題,我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麼說辭!”
易夢淡然道,“不必了,姜公子你在心態上已然輸了。”
姜曦臉色更加難看。
就在此時,原本熄滅的燈突然亮了起來。
吳賴立時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
場中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皆震愕無比盯着他。
“吳賴!”女扮男裝的慕秋蟬立時便將他認出來,失聲驚呼。
餘人也反應過來,驚愕不已。
“又是你!”姜曦先是一愣,旋即狂怒無比,殺氣騰騰瞪着吳賴,一副就要動手的模樣。
白楓趕忙按住他,搖了搖頭,沉聲道,“姜兄,此時不宜動手。”
“誰他娘點的燈!”吳賴心中大罵,哪顧得上他,趕忙往白彤兒的座位瞧去,才愕然發現後者竟已不知所蹤。
不過這也讓他鬆了口氣,然後衝着姜曦等人哈哈笑道,“可不是我玉樹臨風、才貌雙絕、文武雙全的吳賴麼。”
就這臉皮,就這無恥的做派,早就該猜到是他了,衆人心裡那個汗顏。
“你就是吳賴!”原本對吳賴態度還算不錯的易夢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後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冷冰冰的盯着他。
“搞什麼,我又沒對你始亂終棄,犯得着如此恨我?”吳賴愕然不已。
“桀桀!”
驀地裡,一陣猶如金屬摩擦般的怪笑聲從夜空中傳來,在天香樓內激盪不已,震得衆人耳鼓生疼。
“什麼人!”衆人無不色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