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火堆邊烤火的北門守城士兵聽到少年緊湊的呼喝聲,頓時一窩蜂似的都跑到城門上頭,麻隊長望着下邊的一人一馬,大聲迴應道:“李侍郎大人,請問你有軍情緊急公文沒有,城門已經下令戒嚴了,這是城防黃統領親自下的命令!現在是禁城期間,恕我們不能隨便打開城門,得罪了。”
城牆下頭的李侍郎聽到這聲迴應,只氣得一揮身就跳下馬,對着麻隊長大聲吼叫道:“老子沒有公文,去他媽的黃統領,你少拿黃狗子的話當人話,你快點給我打開城門,遲了點小心我要了你的狗命!”
衆人望着焦躁的李侍郎一個個竟都笑眯眯的,嘻哈大笑,都在心道:“平日裡你們這羣高高在上的皇家護衛隊老是在其他軍種面前耀武揚威,今天我們得替他們出出這口惡氣,大夥吐吐氣了。”
麻隊長酒喝得已近半醉,大笑回道:“既然李侍郎您沒有公文,我們可不敢隨便開門,萬一黃統領怪罪下來,我們這些守護北城的士兵,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對不起侍郎大人,我們只聽從黃統領的命令,所以城門是不能開的。”
麻隊長話剛一完,一道劍氣就迎面向他擊來,只嚇得他渾身一抖擻,酒也醒了,迅猛的向後一躍,疾退開來,只見‘撲’的一聲,給重重摔倒在了地上,周圍的士兵也橫七豎八的歪倒一大片。
城頭下的李侍郎等他話完,就快速抽出背後的長劍,迎空一擊,一道劍氣向着城牆飛灑過去,可是距離太遠,李侍郎的力量也不純粹,也沒讓他們身體受傷,只是將他們擊倒下去了。
李侍郎怒喝道:“媽拉巴子,你們這羣狗腿子,到底給老子開還是不開!”
剛上城頭的莫老頭,看到歪倒了一大片的衆人,當看清城牆下邊站着的是李侍郎時,又一把急的竄了下去,邊跑邊大聲喊道:“侍郎大人,我是莫言,你別急……我下來跟你打開城門,你先等等……”
莫老頭飛快就到了鐵城門後邊,城門被幾根粗大的橫木攔阻着,他又手忙腳亂的開始拿開攔着城門的幾道厚重橫木。
當橫木只留一根時,歪倒在地的麻隊長和士兵們,聽到莫言的呼喊,都一把翻身而起,口中怒罵,也跟着他竄下城頭,一齊出手製止莫言拿掉最後一根橫木,衆人七嘴八舌的道:“不能開門,沒有黃統領的命令,城門是不能被打開的!”
想打開城門讓李侍郎進城的莫言,此刻被數十來雙手弄得開不着門了,心下又氣又急,不由眼一睜,臉一寒,大聲怒道:“讓開……別再扯我了,別再扯,媽的,再扯老子可要發火了,小心老子殺了你們去喂狗!”
歪三雙手緊緊地扯着莫言肩膀,聞言笑哈哈的道:“你當我們嚇大的啊,你敢殺我們?你不想要命了啊?”
莫言見衆人還是扯着他,猛的一聲吼叫,雙手用力一甩,頓時就把扯着他的衆人甩得七零八落的,他的雙眼冒着重重地火意,黃瘦的臉頰一片陰森殺氣,嚇得幾個從地上爬起又想過來拉扯他的士兵向後又退了退。
歪三的猴臉也被他的狠意嚇的變色,但當他看到莫言擡手又去拿橫木時,他還是一步跨上前去扯住莫言的手臂,阻持他開城門,大聲呼道:“城門不能開……”
莫言眼中殺意閃過,不再說話,轉手對着歪三的腦袋就是狠狠的一拳擊過去,拳頭重重的擊打到歪三的頭上。
只聽,‘卡嚓’一聲頭骨裂碎,歪三的面頰頓時扭曲變形,鮮血四散飛濺開來,又飛濺到了周圍其他士兵的身上,嚇得衆人齊步後退,歪三的一張臉恐怖無比,身體直接向後生生倒地。
‘撲騰’一聲響起,周遭的士兵們全被嚇得呆了,這剛剛還活蹦亂跳的歪三竟然只值一個拳頭就死了,衆人啞然半息無聲,不知誰尖叫一聲,頓時都離得莫言遠遠的。
麻隊長也怔在了當地,不知所措。
莫言揮了揮衣袖,趁衆人失神時,冷‘哼’一聲,接着便打開了城門。
城門剛開,李侍郎人未到,馬鞭已抽到了其中一個士兵身上,李侍郎大聲咒罵道:“媽的,竟敢不給我開城門!”
李侍郎騎馬直衝了進來,看到倒在血污中的歪三時,眉頭一縱。當看到站在屍體旁邊,身上濺着鮮血一臉喜悅的莫言時,不禁大笑道:“莫言……原來是你,我還以爲是誰會跟我開城門呢?你怎麼沒在護衛隊裡,跑到這北城來了?”
莫言不回答,只是走到李侍郎邊上,輕聲道:“國王明天就要在刑場處死雷西大隊長了,你可知道嗎?”
李侍郎點頭,神色跟着也愁悶起來,嘆了口氣,低聲對莫言道:“我匆忙趕回來,就是要去地牢把他給救出來!”
這時邊上的衆人才猛然驚醒過來,麻隊長慌忙跑着,口裡大聲叫道:“快,快……統知黃統領,護衛隊李侍郎強搶強進城,莫言殺人了……媽的快點啊,還傻笨幹什麼,操!”
李侍郎看着逃跑的兵士神色也不驚慌,對莫言道:“莫言,今天謝謝你了,你已經殺了人,你快點出城而逃吧!”
莫言呼吸急驟,跟道:“侍郎大人真的要去劫皇牢嗎?如果不嫌棄在下,大人就帶我一同前去吧,讓我也爲隊長做最後一點事情!”
李侍郎爽朗大聲笑道:“你可想好了,我來之前,就將性命拋於腦後了,我這條命反正也是大隊長撿來的,現在正是要還給他的時候,他有難我怎麼能袖手旁觀,只是你……”
“我也跟你一樣,我現在只是一具能走動的屍體了,你不要再說了,我反正殺了人,左右也是死路一條了,大人就帶上我吧!”莫言飛快的接道,略顯蒼老的臉上,一副堅定神色。
李侍郎望着神色堅定的莫言,眼內閃過一絲讚歎,不再多說,伸手一把扯起他到馬後背,哈哈大笑道:“那好,也虧你夠義氣,沒有忘記隊長大人對你的栽培!”兩人一騎沿着街道,策馬向皇宮內城奔去。
雪驕馬不虧爲是名貴馬匹,身負兩人也不覺費力。
兩人耳邊只聽風聲呼嘯,雪花撞面。
莫言在馬後大聲道:“我開始聽到是大人的聲音時,心裡就猜大人你一定是去救雷西大隊長的,那個歪三我本也不想殺他,可是他不知進退,乾脆就殺了他,死了心跟你一同去救隊長了!”
李侍郎聞言,哈哈大笑,道:“是嘛,想不到你莫言也能如此忠心義膽,我這個做兄弟的又怎麼會袖手旁觀呢!”
莫言嘿嘿笑着,道:“你知道我是怎麼被貶到北城來嗎?”
“這個我不猜,就能知道了,隊長如今遇難,你們這些忠心的手下,那個狗丞相又怎麼讓你們還留在那裡?是吧!”李侍郎道。
莫言聞言,恨聲咒罵道:“我不過是在兄弟們之間,動員大家一起去面見國王求情,就被他貶到城防軍了,想我莫言十八歲入護衛隊,又怎會是干城防軍的料,侍郎你說,是吧。”說罷,也跟着哈哈大笑一聲。
兩人的縱馬豪笑間,雪驕馬飛快的奔駛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向着皇宮而去。他們笑得暢懷不已,高聲大笑間,哪似兩個將去劫皇牢,面臨死亡的人?
李侍郎問道:“莫言……雷西隊長是不是被關在皇室地牢中?”
莫言道:“是的,大人。”
李侍郎眉頭縱了縱,沉聲道:“你一路都叫我大人、大人的,你不覺得心煩,我都開始有點煩了,你看今天的天氣當真不錯,咱們兩個又同在一條起跑線上,不如今天此刻就趁着這風雪相交的馬背之上,結拜爲兄弟,你看如何?”
一番話說得豪氣、爽快無比,在這前途渺茫之際,李侍郎竟然還有心在馬背之上與他結拜,可見此人實是豪爽、痛快之人。
前途難測,死神與之招手的路上,莫言聞之也不禁豪氣頓生,大聲道:“既然侍郎,如此看得起我莫言,莫言怎敢推脫。”
李侍郎又是哈哈一笑,高聲道:“你看,現在時間倉促,沒甚物事,那我們就簡易結拜吧,不管那些俗套了!”言罷,放眼望天,肅然道:“蒼天在上,皇土爲證,李卷我今日此時在馬背之上與莫言結拜爲異性兄弟,但求生死與共,福難同當,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朗朗高音,誦破長空,豪語激情,唯真是也。
莫言眼睛冒紅,老臉激動,高聲附合着道:“我莫言今日能有幸與李卷結爲兄弟,我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大雪爲證,暴風誦音,在這不知生死何去的關頭,天下間又多了一對情義兄弟,點燃溫心之火。沒香無火,有的只是一腔赤誠熱血,一番生死友情。
“莫大哥,可惜咱們今日已無時,也無酒可痛飲暢快……”李侍郎豪邁的俊臉稍顯惆悵的道,突然一把拋卻身上大衣,敞開健壯的胸脯,提劍在手,撫開左手衣袖,長劍揚天一割,左手臂膀頓時鮮血長流,李侍郎跟着長聲笑道:“既無酒暢快,咱兄弟兩今天就灑血開懷,痛飲敵人之血!”
莫言望着激情的李侍郎,放聲長笑,跟着也一把拋掉軍大衣,露出衣袖,猛的撥出腰際長刀,鮮血長灑,高聲笑道:“李老弟,好一個灑血開懷之先例……爲兄今日能結交李卷爲老弟,上天真是不負於我。”
血,兩人滾燙的鮮血隨風飄落,在雪的幫助下融化爲一體,也正代表了他們此時的心,一副摯誠於一的心。
狂風中帶着兩個的豪情壯語,雪花飄帶他們兄弟灑下的點滴流血,染紅了一路的長街,也驚呆了街邊的人們。人們愕然地望着奔騰馬背的兩人,他們不解,這兩人在幹什麼?有人還嘀咕道:“一大早的,就遇到兩個瘋子,黴氣……黴氣。”
他們哈哈而笑,絲毫也不顧極旁人的感受,他們不需要人們去理解,他們只要開懷就成!
兩人彼此的大笑聲響徹長街,笑意讓風雪也爲之繞道,爲之羞澀。
笑聲到皇宮大門前終於停止了,代之的卻是他們的吼叫!
皇宮大門前在並排站立的兩隊士兵望着飛騰而來,殺氣騰騰的快馬,神情緊張,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們這是幹什麼,想要幹什麼?
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在這青天白日之下,這一騎兩人竟然是不自量力,膽大包天,想去劫皇牢的人,去劫斯蘭國的第一勇士,皇家護衛隊的雷西大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