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你這不是睜眼睛說瞎話麼?”
正在此時,局面顯得尷尬,一個略顯得蒼老的聲音從人羣裡面冒了出來。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楊明也好奇的看了過去。
只見,那的確是一個老人,由於年紀比較大,再加之身上的衣服顯得很凌亂,頭髮似乎都擰在了一起,所以楊明也判斷不出來年齡範圍,但是粗略來看最起碼也該有六十以上了。
老人是一個人,手裡還拎着一個編織袋,編織袋裡也不知道裝的什麼東西,顯得滿滿的,在老頭身後不遠的地方停着一輛三輪的倒騎驢(手推車),車子上面裝了很多的空瓶子,塑料等等。
的確,這就是一個收廢品的。
有些人看了看老人,顯出了鄙夷的神色。
還有一部分人則是很好奇,新說,真是有趣,連收廢品的都出來打抱不平了,那是人家當官的之間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另外,一些本地居民,尤其是燒烤店樓上,還有一左一右那些鄰居,平時深受其害的那些人,其實他們對辦事處今天的表現是很滿意的,尤其是書記居然親自到了現場,雖然他們也沒對解決問題抱有太大的希望,不過這個態度總是好的。
不然的話,他們都是老居民了,這麼多年不論出了什麼事,也沒見到什麼領導親自來看看的,要是非走形式不可,就是來一些小魚小蝦的,到這裡比比劃劃一通,解決不了問題弄不好還說上兩句根本不着邊際的話。
這也就不了了之了,所以今天他們也想出來說話。
可是人越來越多了,而且事情似乎有鬧大的跡象,他們就只能在那看,有心也不敢出來說點什麼,生怕惹上了麻煩,不就是多走點彎路罷了。
很多人都是這麼想的。
其實這種想法也很合理,並不能說這些人沒有正義感。畢竟他們還是要住在這裡,一旦間得罪了這麼兩個人,以後的日子難免要有點彆扭,這也說不上誰怕誰,畢竟還是法治社會,可是就因爲這麼點小事惹得以後麻煩,他們都感覺犯不上。
可是這個時候一個收廢品的,還是一個路過的,看到了整個過程後,就在這一刻居然走了出來,破衣爛衫之下說的卻是讓很多人不由得有些汗顏。
老頭又走進了一些。
馮志遠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老頭,看到老頭這副樣子他還往後退了一步,或許是害怕那老頭二話不說直接給他來一下子,也或許怕老頭身上的味道很難聞吧。
楊明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那老頭走到了近前,還很淡定的把手裡的編織袋放下,然後看了看那些綜合執法的人,說道:“你說說你們,這麼老大的太陽,你們就敢睜眼說瞎話。這幾位領導什麼時候說那樣的話了?哦,這路堵成這樣你們不管,反倒是開始在這裡瞎編起來了。真不知道政府養着你們是幹什麼的,吃乾飯的還是編故事的?”
“哪裡來的老東西,滾一邊去,這有你說話的地方麼?”
張隊的臉被說的一紅一白的,但是張隊明白,當着區長的面他不能不讓老百姓說話,雖然是一個收廢品的,那也是一個合法公民,今天事情鬧到這個份上有點不大好收場,這麼多老百姓看着呢。
要知道,雖然是一個收廢品的,可是這種人往往很有號召力。說是號召力或許有點不大準確,但是每個人心裡其實都是善念爲先的,這麼大歲數的一個老人,這就已經勾起了他們的同情心。
這個時候如果要是出現什麼矛盾,那些老百姓肯定一擁而上。
所以,這句話是張隊身後一個人說的。
說完,張隊急忙回頭給那個人試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讓他別說話。
馮區長的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了,他也看了一眼說話的那個綜合執法局的人。
那人知道說錯了話,也就不再言語。
一句話使得楊明心裡頓時升起了火起,收廢品的怎麼了?楊明家裡本來就不富裕,他小時候上學,老媽老爸下班之後也經常會從外面拾一些瓶子之類的東西回來,楊明從來不會因爲老媽老爸的這樣感覺到羞愧,用老媽的一句話,如果不是這麼節省,如果不是這麼一分一分的攢,怎麼能把自己養活這麼大?
於是,楊明劍眉頓時立了起來,眉宇之間隱含着一陣殺氣。
他冷冷的看了那個人一眼,幾乎是用一種憤怒的語氣說:“你算個什麼東西,這有你說話的份?就是這些人,就是這些你看不起的人把你們養肥了,反過來你倒是牛上了,你有什麼好裝的?大爺,你把你看到的說出來,區長是一區之長,是給你們做主的,至於那些牛鬼蛇神,你完全不用怕。”
老人笑了笑。
楊明很納悶,這個老人的臉上還有一道疤痕,那疤痕很深,看樣子不像是偶然造成的,憑着楊明的經驗這老人臉上的疤痕是一道刀疤。
老人如此的淡定?面對那些穿着制服的執法人員,還有那一張張凶神惡煞的臉,他居然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
此時,楊明說完了這些話,老人把手裡的編織袋放下。
“小夥子,沒事,世道變了,不過你放心,人心不會變,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還有你們,剛纔這個小夥子說的不錯,你們賺的錢是老百姓給你們的,你們的權力是誰給的?這位區長大人,老頭子我今年八十九歲,能看到你這個級別的領導還真是不容易,嗯,不錯,總書記不是說了麼,百姓的事沒小事,不錯,你能親自來處理證明你心裡還是有老百姓的。”
八十九?
楊明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他只知道這個老頭年紀肯定不小了,沒想到居然眼看着快九十了,可是這麼大的歲數身體居然這麼結實,真是不容易,可是,這麼大的年紀本該在家享福纔是,爲啥還要出來受這份罪。
馮區長被老頭的一番話說的臉有點發紅。
老頭的話明顯是在誇讚他,不過老頭倒是誤會了,他來可不是爲了解決什麼問題的。但是,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帽子也已經戴在了他的頭上,馮區長急忙顯出和藹的神色。
“老人家,您誇讚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馮區長往前走了一步說到。
那老頭又看了看剛纔呵斥他的那個人。
“小夥子,老頭子我當年面對美國鬼子都沒怕過,你認爲就你瞪那麼一下眼睛,立那麼一下眉毛我就會怕?不瞞你說,死在我手裡的美國鬼子就不下一百人,小夥子,看你這麼牛氣,殺過人沒有?”此時的老頭,雖然年近九十,可是卻把腰桿挺的筆直。
單憑這一個動作,楊明等人確定,看來老人家說的話都是真的,這一定是一個當過兵的老人家,這個年紀還當過兵,那肯定是解放前的兵了。
越來越困惑,現在國家對退休老人本來就待遇不錯,尤其是這些革命前輩哪一個不是三五千的開着,甚至更多,老人家爲什麼還要出來受這份罪呢。
但是這個場合,很多問題還沒解決,楊明也不好問這麼多。
老頭的話,在人羣之中產生了共鳴。
那些看熱鬧的人基本上百分之九十都站在了老頭的一邊,同時也又很少一部分,同樣有楊明的疑惑,抗美援朝的老兵,出來收廢品?
“對,這兩口子平時沒少欺負鄉里,今天辦事處這位領導什麼也沒說,反倒是他們蠻橫不講理。”
“是,我們都看見了。”
“我說那個什麼區長,看樣子剛纔他們一個電話叫來的是你吧?今天這麼多人看着,你給個說法吧。”
“是啊是啊,什麼事啊,早上我一出來過不去,繞了好大一個彎送孩子差點都晚了。”
“還有……”
……
一時間,羣衆圍了上來。
一個人兩個人不敢說話,但是現在基本上所有人都在說話,而且都是在斥責那馮鍥兩口子,第一個人說話的時候,馮鍥還橫眉立目的那,那意思你再說我就收拾你,接下來第二個第三個,一直到現在這個局面,馮鍥就是想耍橫都不知道沖水,那個胖女人也沒了辦法,目前的情況別說坐地上嚎,就是撞牆也沒用。
這就是人民的力量。
說話的人多,自然說什麼的都有,甚至有的人把馮區長跟這個馮鍥有親戚都給說了出來,也莫管是真是假,現在的馮鍥只感覺自己來這就是個錯誤,現在想走都來不及了,人羣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看來不給個說法肯定不行。
可是,他有點沒明白,要什麼說法?
那邊的路清理了這是肯定的,但是畢竟這一對夫婦也沒有犯罪,總不能叫派出所來把人給刑拘了不是。
而且,這件事要是再這樣下去,他這個區長恐怕也別幹了。
現在不需要別的,只需要有一個人提出來,上市政府告狀去,這好幾百人的直接奔市政府,他這個區長直接完事。
不知不覺的馮區長的額角已經冒汗了。
他雙手連連揮動,希望能讓老百姓們安靜下來。
楊明還是挺欣慰的,抽了一個小空他看了看頭頂的藍天,不過這樣子的確解決不了問題,楊明喊了一聲:“大家靜一靜,靜一靜,聽馮區長說,大家靜一靜。”
費了不少力氣,人羣的喧囂纔算是安靜了下來。
“你們還看什麼?還不去趕緊把路給讓出來,都好好收拾收拾。”
馮鍥跟胖女人現在是一點脾氣也沒有了,這麼多人,他們要是再廢話,一人一口唾沫都把他們淹死。
兩個人急忙出了人羣回了燒烤店門口。
“先別裝修了,快點收拾收拾,把這些都往邊上靠靠。”
這樣的解決似乎還沒讓老百姓們滿意,馮區長不免有些爲難,正在此時,他又看到了張隊。
想讓老百姓解氣,也容易,沒辦法,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