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這種事情,兩個當事人自然不好意思繼續坐下去,紛紛逃離現場。
仍然是戴安娜幫着妮可收拾餐具。除了葉知秋和卡洛斯身上的傷痕外,再也看不出曾經發生過的衝突。
卡洛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直到戴安娜幫助妮可做完家務,自己上樓回房去之後,纔對慢慢走出廚房的妮可說道:“謝謝你們。”
妮可嫣然一笑:“我們是夥伴。”她看着卡洛斯說:“葉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卡洛斯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那裡的肋骨被葉知秋摔得現在還痛,不過想來自己那一拳也不會讓葉知秋輕易忘掉。他說道:“我太沖動了。”
“你作了一個父親應該作的。”妮可輕聲說道:“別擔心,葉不是小氣的人。”
卡洛斯笑了一下,和妮可道了晚安,自己也回樓上去了。
按照習慣,今天仍然是吉爾守第一班。爲了節省蠟燭,葉知秋回到房間就熄了燈躺到牀上休息。他晚飯的時候沒吃飽,躺了一會,覺得大家都應該回房了,就躡手躡腳的摸出了自己的房間。卡洛斯對所有的窗戶都採取了遮光措施,夜裡從外面是看不到房子裡面的光線的,但是同樣的道理,當燈火管制開始後,外面的月光也照不進來,只有專門在屋頂留下的幾條縫隙處可以折射進一些光線。葉知秋剛從自己的房間走出來,眼睛倒是還能適應走廊裡的黑暗,輕手輕腳的向樓梯走去,發現卡洛斯和妮可的房間裡都很安靜。
葉知秋順着樓梯走下來,很意外的發現吉爾並沒有在客廳裡值班,廚房裡面卻還亮着燈。雖然再見到吉爾有些尷尬,但是葉知秋還是走了過去,他對吉爾並不是沒有好感,而且大家是同伴,總不能以後都不見面吧?
走進廚房,他才發現坐在餐桌前寫東西的並不是吉爾,而是妮可。聽到他的腳步聲,妮可擡起頭,發現是葉知秋,也有些意外。
葉知秋沒想到妮可還沒有睡,有些尷尬的說道:“我以爲吉爾在這裡。”
妮可放下手裡的筆,揉了揉額頭,笑道:“你找吉爾啊?她去洗手間了。”
“不不。”葉知秋覺得自己真是呆到家了,連忙糾正道:“我只是來看看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吃。”
妮可笑了笑,搖頭道:“你們兩個還真有默契,她也剛剛吃完。”她指了指左手邊的廚櫃:“那裡還有一些,要不要我給你熱一下粥?”
“不用了。”葉知秋連忙感謝,自己走過去找,嘴裡問道:“在寫什麼?”
“日記。”妮可說道:“這幾天我每天都寫,把自己的想法記下來。”
“比如什麼?”葉知秋打開櫃子,拿了個盤子開始挑東西。雖然吉爾去了衛生間,但是她回來的時候,還有妮可在,這讓葉知秋覺得好過一點。
“對喪屍的一些猜測。”妮可說道:“我們對這種生物的認識還非常少,而且缺少直接的接觸,無論最後對它們採取什麼措施,都需要首先了解它們。”
葉知秋點了點頭:“中國有句古話,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妮可仔細聽了葉知秋對這句話的解釋,點了點頭:“很像經典物理的理論,只要條件足夠,未來就必然會發生。”
葉知秋一愣,妮可對這句話似乎並不感冒,不禁奇怪的問道:“怎麼了?”
妮可看出葉知秋的疑惑,微笑着解釋:“這個道理說起來很簡單,達到卻很難,我們不可能掌握所有的條件,總是有一些會影響結果的條件被忽略。所以大多數情況下,道理只是在概率範圍內生效。單個案例並不能說明問題,只有當案例的基數足夠大的時候,我們才能從統計學的角度證明成功。”她笑了起來:“這是我讀醫大的時候,教授一直提醒我們的,那時我讀臨牀醫學。”說到這裡,她收起笑容,慎重的說道:“事實上,任何實驗研究都是在通過結果逆推條件,而結果總是包含太多的混沌,就像瑞利發現惰性氣體,也許他當時把實際結果當作誤差忽略掉,我們還會發現惰性氣體族嗎?”
葉知秋先是有些困惑,他仔細想了一下,就發現了問題。妮可說得對,單個案例的確無法確定結果,但是“知已知彼,百戰不殆”這句話是作爲兵法提出來的,對於一場戰役來說,它總是由足夠多的個體來組成,所以完全可以不考慮漏掉了什麼細節,像西方諺語中掉了一個鐵釘,滅亡一個國家的事才真的是“單個案例”。
他皺眉說道:“爲什麼這麼說?你認爲我們發現的那隻喪屍不能代表它的同類?”
妮可慢慢的見起身,她葉知秋離得不遠,她活動了一下身體,才說道:“你總是讓我很奇怪,你有強壯的身體、敏捷的身手,還有靈活的大腦和敏銳的觀察力,你究竟是做什麼工作的?”
葉知秋笑着搖了搖頭,用手裡的勺子指了指臉上的傷痕:“敏銳的觀察力哈?我就從來沒注意過戴安娜是個女孩。”
妮可也笑了起來:“所以我才奇怪,你當時也沒有注意到那隻喪屍的性別,你似乎對女性缺乏敏感。”
葉知秋一愣,仔細打量着妮可,燭光跳躍着,在妮可的臉上投下層次分明的陰影,他遲疑道:“你是在暗示什麼嗎?”
妮可的微笑慢慢凝固了,她出神的望着葉知秋的眼睛。在她的注視下,葉知秋也感到了一絲不安,他慢慢把手裡的盤子放到餐桌上,略微低頭盯着妮可的眼睛。那雙明亮的眼睛裡似乎顯動着某種情緒。
然後葉知秋慢慢伸出兩手,捧住了那雙眼睛的所在,輕輕低頭,吻了下去。
一聲響,是有人突然停步時發出的頓響,如果在平時,是不會有人注意到的,但是對於此刻的兩個人來說,卻是清晰異常。
葉知秋和妮可迅速分開,然後看到吉爾正站在廚房的門前,她半張着嘴,看着兩個人,乾笑道:“呃,對不起,我不知道、、、、、、嗯,我只是想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喝,你們繼續、、、、、、”
說着她的目光落到餐桌上,低聲道:“看來你們已經吃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