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它們救了我……
應元清見此情景,哪裡還不明白。
室宿當時那一劍,取自己性命已然足矣,但此時禍鬥與那飛天夜叉一齊趕到,合力夾擊,想必他自問雖能斬殺自己,但卻也無法帶走自己的法寶積蓄。
如此一來,只取一道人命,於他自身而言,卻不是什麼賺錢的生意,且可能因此被那座城堡中真正的強者關注,連自己也搭進來也說不定。
自然就此退走,留下了我的性命。
應元清修行百年,對於其中關竅,幾乎一念之間,便已經反應了過來,她隨即向彪子行禮,輕聲道:“多謝搭救。”
彪子與胖虎相比,畢竟還有個人樣。
讓應元清對一條狗行禮,她心裡多少有點障礙,但是對一頭人形飛天夜叉行禮,心理的障礙便少了許多。
彪子目視應元清,口中發出隆隆雷音:“我家主人請閣下入院。”
胖虎與彪子先前雖然注意到了應元清與另一個強者的交手,但它們本身不識得二者中的任何一個,自然不會摻和入其中,爲葉玄召來事端。
反而是葉玄感應到了應元清性命垂危之際,性靈中散發出的氣息令他頗感熟悉,所以讓胖虎與彪子出手截下了應元清。
應元清聞言,微微一愣,旋即低眉順眼:“尊主令你們出手相救,元清當面道謝,也是應該。”
一尊飛天夜叉,戰力已是煉罡後期。
加上一頭氣勢比飛天夜叉還要強橫上一籌的禍鬥,二者戰力相加,縱然是應元清尚在不垢境時,也不一定能完勝二者。
更何況那城牆之內,必然還有其主人的隱藏後手。
面見這樣一位神秘強者,應元清心下自然十分忐忑,害怕對方乘自己之危,提出一些自己無法拒絕的要求。
但眼下箭在弦上,卻也不得不發。
以她如今僅存的一點罡氣,都不一定能在飛天夜叉手下過上三招。
隨後,胖虎依舊留在城外,巡視四下,遇到小股兇魔便將之滅殺,同時小心防備剛纔與應元清交手的那人再度出手突襲。
應元清則隨同彪子一起進了高牆之內。
幽暗之中,室宿眼睜睜地看着應元清被引進城堡之內,面無表情,默默打量着寒流中聳立的那座堅城。
而今已然追到這個地方,浪費許多力氣,倘若就此退去,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但若想把應元清抓回來,則必須要突破到城池之內,能在城池主人以及其幾個強橫下屬的圍攻下,順利脫逃才行。
不論如何,此事成功概率都是極低。
還須從長計議。
室宿默默地盤算了一陣,暫時未想到什麼妙計,反而是那些兇魔有感於他的存在,開始在四周匯聚了起來。
呼呼——
一陣寒風颳過,後半夜降臨,寒澤之內,寒氣更甚。
吹襲得室宿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目光閃動,頃刻之間,有了定計:我不妨也在這寒澤之內安置下來,營造防禦工事,以我之能,隱於暗處,暗中觀察這座城池,時日漸久之下,不怕他們不露出破綻。
一旦他們露出破綻,我便立刻出手,首先將應元清擒住——若能瓦解這座堅城,鳩佔鵲巢,那就更好不過……
室宿運轉罡氣,悄然退開此地,轉而去尋合適自己居住的地方去也。
在寒澤之內生存,沒有一座可以禦寒的屋室,顯然行不通。
……
甫一踏進這高牆之內,四下裡衝襲的寒流登時無影無蹤,融融暖意在身周流淌。
應元清不用再分出罡氣以抵禦寒氣侵襲,身上壓力驟減,不禁好奇地打量起這高牆內的種種設施。
這座袖珍城堡之內,除卻幾排營房,幾座高屋之外,便只剩一些鋪着黑色土壤的田畝,內裡栽種的作物還沒有發芽,應元清路過那些不知從何處取來的黑土田地時,立刻便感覺到一種充沛靈性,在黑色泥土裡蘊發着。
這些土壤靈性如此之強,種出各種作物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在寒澤這等無有生機之地,開墾荒地,種植作物,也別有一番韻致,城堡主人該是個有趣的人。
應元清又見一隊隊兵士踩着貼高牆而建的階梯,衝上高牆,在牆垛之間施展各種手段,碾殺兇魔,對城堡主人不禁更加好奇——這位城堡主人又是從哪裡蒐羅來如此多的人手?
這些兵士雖然修爲不高,但潛力皆不錯,應元清在其中看到了不少夜叉族的兵士,其中有兩頭,更是先天親和雷電,潛力無窮,前途廣大。
能聚攏起這樣一支力量,放到寒澤以外去,磨礪個數年,也能成就一股中型勢力了,更不提那位城堡主人手下,還有一尊飛天夜叉,一尊禍鬥異種。
他本人實力,想必亦極強橫,不然也降服不住這等異種爲己所用。
“希律律——”
應元清正胡思亂想時,忽然側邊傳來一陣馬兒的嘯叫聲,連忙側目,便見馬廄之中,一匹烏黑油亮,但身量遠高於普通駿馬,甚爲壯碩的馬兒停在那裡。
她略一打量,便知這馬兒也是一種異種,名爲‘絕地’,闢地千里,行進之速比之六品飛劍都只強不弱。
絕地帶給應元清的震撼遠遠低於外面的胖虎,以及身邊的飛天夜叉彪子,她心中對城堡主人更加好奇,目光輕掃過那匹絕地異種,跟着彪子,來到了一座大屋前。
這座大屋營造得與其他幾座並無區別,無有高低堂皇之分。
“主人便在其中。”彪子嚮應元清做了個手勢,請她步入其中。
越接近此地,應元清心中越發緊張,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點頭應聲,輕輕推開門扉,轉而步入其中。
她螓首低垂,不敢看堂中之人,只輕聲開口:“幸得閣下搭救,應元清得以保全性命,特來拜謝。”
說着,應元清躬身行了一禮。
在城堡主人面前,應元清不敢施展任何障眼法,以真面目示人,於是,葉玄便將她的面貌看了個分明。
心下一愣,隨即冒出個念頭:原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