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的空調明明打到了最適宜的二十六攝氏度,但是刁冉冉卻覺得渾身冷得要命,甚至連上下兩排牙齒都在相互打顫。?
她低了低頭,面前的那張紙,就攤平放在辦公桌上。
上面的字跡雖然有些模糊,但還是可以看得清,刁冉冉伸出手,似乎不確定一樣,又拿起來看了一遍。
一模一樣的紙,一模一樣的字,她知道,這是從秋境的日記本上撕下來的一張,缺失的那部分中的一張。
之前她就在家裡各處尋找過,想要找到那被人撕下來的一沓紙哪裡去了,只可惜毫無收穫。而且,刁冉冉也不知道,是秋境自己撕掉的,還是有人在自己之前看到了這本日記,故意把其中的這些撕掉了。
現在,她知道了,是後者。
而且那個人還把面前這張紙,塞到了她的記事本里。
這個紅色的羊皮本子,刁冉冉基本上每天都會用到的,她會把一些零碎的事情和時間安排都記錄在這上面,沒事翻翻,確定沒有什麼遺忘的事項。
昨晚,本子她是放在桌上,因爲走得匆忙,所以沒有放進抽屜裡鎖起來。
本以爲裡面沒有什麼重要的**,不會有什麼問題,沒想到,今天,裡面就多了一件“神秘禮物”。
雖然戰行川出現在了自己的辦公室,但是刁冉冉十分確定,這張紙一定不是他放進來的。第一,他沒有這個必要,要自己看見這個東西,知道這件事,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更沒有任何的好處。第二,他從來沒有去過刁家,更不會知道秋境還有一本日記,也完全沒有機會拿到那本日記。
所以,如果不是他,還能有誰呢?
自由出入自己辦公室的人,並不多,幾乎是一瞬間,刁冉冉就想到了她的助理吉詩雪。
就在剛剛,她也是和其他人一樣,都站在辦公室門口圍觀的。八一中◎◎文網§ ??
按照平時的安排,無論早上的時候,刁冉冉會不會按時到公司,吉詩雪都會先到她的辦公室,簡單地清理一下,然後幫她煮一壺咖啡放在茶水間,等她到的時候再端過來一杯。
也就是意味着,今天早上,也應該是她第一個現戰行川在自己的辦公室纔對。
可她並沒有打電話通知自己。
也可能是戰行川不許她打電話,想要給自己一個驚喜。
也可能是她趁機做了什麼,想要掩飾,所以不希望自己更快一些地趕到公司。
刁冉冉心煩意亂,恨不得把辦公室的門拉開,朝着人羣大聲狂吼,以此來泄心頭的焦躁情緒。她甚至真想把吉詩雪叫來,揪着她狠狠地質問,白諾薇那個賤人究竟許諾了你什麼樣的好處,你這麼辛苦地爲她賣命,坑自己的老闆!
但是這些,全都比不上,當她看清了那張紙上內容,所產生的強烈的震撼心情。
字是秋境寫的,她見過,所以認得,也確定。
紙是很多年以前的,又薄又脆,邊緣已經有些泛黃了。
“今天做了常規檢查,醫生告訴我,我懷的居然是雙胞胎。我真的好開心,我有了兩個寶寶!還沒有告訴他,就讓我一個人先知道這個喜訊吧!”
紙上除了一個日期,就是這樣一段文字。
刁冉冉計算了一下自己的生日,差不多和秋境懷|孕的時間是相吻合的。
所以,律擎寰律擎宇的猜測,果然是對的,她和刁冉冉,果然是雙胞胎……
她站起來,抱緊雙臂,儘量讓自己站在有陽光的地方。
從刁冉冉的辦公室望下去,這裡是整個中海最爲昂貴的黃金地帶,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比黃金還要值錢,而她在其他人還在爲了一個職位擠破頭的年紀裡,已經擁有了一家名氣斐然的化妝品公司,她知道自己不應該不滿足纔對。卐??八一?小說?網w-w、w-.、8-1`z、
但是這些,不是她的,或者說,原本不是她的。
到目前爲止,即使沒有去做親子鑑定,她也確信,自己和刁冉冉是親生的姐妹,那麼相似,就連身邊的人都分辨不出來,怎麼可能毫無關係?雙胞胎分爲兩種,同卵雙胞胎和異卵雙胞胎,前者由於出自同一個受|精卵,接受完全一樣的染色體和基因物質,因此性別相同,就連外表也幾乎一模一樣。
怪不得,她和刁冉冉那麼相像,除了身體上的某些細微部位有所差異,單看一張臉,根本就是分辨不出來哪個是哪個。
而律擎寰和律擎宇,卻沒有這麼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兩人雖然也是一看即知是兄弟,但只是像普通的兄弟那樣,所以刁冉冉斷定,他們兩個就是異卵雙胞胎。
真是巧合,他們兩對,正好符合了這兩種類別。
可是,即便想通了這個問題,她還是迷惑不解:自己爲什麼自幼在冉家長大?冉天澤和刁成羲夫婦認識嗎?他爲什麼要養別人的孩子?他爲什麼從來沒有說過,自己不是他親生的?
一連串的疑惑,令刁冉冉非常困惑,也非常難過。
她一直信賴愛戴的父親,不是她的親生父親。而她一直當做是別人父親的刁成羲,卻真的是他的父親。下落不明,生死未知的刁冉冉,是她的親生姐妹,不知道兩個人誰先來到這個世界,或許只差了幾分,幾秒。
這些全新的認知,她有些承受不住,一時間,腦子裡劇痛難忍。
刁冉冉抱着頭,慢慢地蹲下來。
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不是,是已經瘋了。
要不然,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爲什麼會生在自己的身上呢?她原本應該死在曼哈頓的那場爆炸事故中,不應該在這裡,陷入這麼紛繁複雜的人際關係網裡。她寧願做一個什麼都不懂每天只知道揮霍金錢揮霍青春的富家女,也不想做一個活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中的幹練白骨精。
一切都亂了……
“嗡……嗡……”
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嚇了刁冉冉一跳。
她捂着耳朵,不想去理會。
震動停了下來,很快又響了起來,鍥而不捨,一遍又一遍。
她煩得不行,猛地站起來,忍着頭暈,拿起手機,想要看看究竟是誰,如此的不識時務,非要在這個時候騷擾自己。
看見屏幕上的“爸爸”兩個字,刁冉冉的眼睛頓時有些熱。
不知道爲什麼,看見了秋境的日記,現了自己身世的秘密以後,再想到刁成羲,她忽然覺得之前自己對他的那些怨恨,似乎又變得淺薄起來了。或許是血濃於水,又或者是親情高於一切,她也說不上來,可又清楚地知道,她沒法再把刁成羲繼續當做是“別人的爸爸”了。
儘管,她還是不懂,爲何自己沒有生活在刁家,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而是成了冉家的女兒,這裡面是不是還有什麼隱情,還瞞着她。
“爸爸。”
雖然叫了很多次,但這一次,她叫刁成羲的時候,心情最爲複雜。
她真想直截了當地問他,你知不知道你還有一個女兒,當年你的妻子生下的明明是雙胞胎,但你爲何只是要了她,卻沒有要我?
爲什麼不是我,我到底哪裡不好,讓你們竟然不要我!
心頭在無聲地吶喊,但卻沒法真的說出口。
“冉冉,怎麼不接電話?我打了好幾個。”
刁成羲有些不悅地問道,顯然很着急。
“我、我剛纔在開車,手機在包裡沒聽見,現在剛進公司。爸爸,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刁冉冉打起精神,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
刁成羲嘆了一口氣,轉過身,看了一眼身後的手術室。白諾薇剛做了一系列的婦科檢查,現在準備去做人工流|產手術了。
“冉冉,我現在在醫院,要給小薇做手術。她……”
刁冉冉打斷他,柔聲說道:“她肯定是難過的,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爸爸,你難道五十幾歲的人了,還要被人輕易用孩子拿捏住嗎?說句不孝的話,您這二十年都沒在這種事上吃過虧,難道反倒是老了老了,纔要晚節不保麼?”
她故意說得委婉,但意思卻很明顯:刁成羲這些年來並不是只有白諾薇一個女人,他的女伴很多,可在此之前並沒有女人聲稱懷了他的孩子。倒是跟了他纔不過兩、三年的白諾薇最爭氣,肚子一下就大了,這其中,難道就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嗎?!
“你、你這孩子……怎麼能這麼說話,我是你爸爸!”
刁成羲有些生氣,低聲斥責着。
然而,他的心裡如果從來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那麼,此刻,白諾薇也不會被護士推進手術室裡了。正是因爲刁成羲也不確定,但又不敢去帶着懷|孕的她去做親子鑑定,生怕結果出來,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臉,索性,他順水推舟,答應戰行川和刁冉冉,讓白諾薇去把孩子打掉,以絕後患。
況且,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漸漸地不再對有個兒子那麼執着了。
刁成羲心裡想的是,這麼一來,刁冉冉是刁家唯一繼承人的身份不變,父女之間的感情不受影響,等白諾薇做好了手術,養好了身體,他把她哄好,就又能美人在懷。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模樣,無比的和諧。
“對了,我打電話來,是想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刁成羲想了想,連忙把這次打電話的目的說出來,同刁冉冉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