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雄渾、靜穆。總是給你一種單調的顏色。黃色,黃色,永遠是灼熱的黃色。彷彿大自然在這裡把洶涌的波濤排空的怒浪剎那間凝固了起來,讓它永遠靜止不動。
三人駕馬奔騰至雁陽關。雁陽關是大漠北邊的一個管轄口,也是出大漠的必經之路。正是清晨,太陽還似出未出的時候,寒光凜凜,疏星寥落,冷風拂面而來。
沙漠上白霧茫茫,什麼景物也看不到。朝霞出來時,霧色逐漸由白變紅,沙漠上紅豔豔的太陽像只碩大的紅瑪瑙,光彩迷人極了。
“晴姑娘,你也累了吧,要麼我們下馬,休息一陣吧?”雷卓旭把水壺遞給晴然。
晴然已是很渴了,一路上因爲彼此不熟悉便沒有開口說。這下她揚起脖頸,痛快地喝起水來,汩汩的水流像清甜的乳汁般流入她的喉嚨,沁入她的心脾,十分甘甜美味,她不禁感慨,這真是這陣子喝過的最美味的東西。
雷卓旭看着她痛快解渴的樣子,笑道:“你還真饞。不過這是我從家鄉帶過來的凡爾賽果酒,這個味是凡人想喝都嘗不到的。只有凡爾賽渚水裡的水纔可以釀造出更美味的果酒。那是北溟最美味的果酒,也是我家鄉的一絕。”
晴然微笑着說:“嗯,真的不錯,很好喝。”
雷卓旭略微對晴然淡淡的反應與回答有些不滿:“只是很好喝嗎?那是美味中的美味。”
小兔子楓月也對果酒着迷了,忙說:“姐姐,給我留點,我也想嚐嚐。”
晴然用潔白的衣袖抹乾嘴角殘留的水花,微笑着:“放心,給你留着呢,你只要安心跟着我,勤勤懇懇做事,規規矩矩做人,不小摸小偷的,好處總少不了你的。”
小兔子接過水袋,呼呼大喝起來,水花從她的下巴處嘀嗒而下,晴然忙勸:“慢點吧,別浪費了。”
小兔子喝完後,饞呼呼的:“真好吃,讓我猜猜這是什麼果子釀造的,好像是青青的酸蘋果,或是紫色的熟透的大葡萄。”
晴然笑嗔:“你啊,真淘。”
夜的力量無論有多麼的強大,都阻擋不了白晝的到來。太陽已經越過地平線,漸漸地高懸於天之中心。這時,風起,黃沙翻飛,頓時天空迷濛起來了,黃色像要把藍色吞嚥。
突然前方似有一對人馬快馬加鞭奔騰而來,頃刻間,沙子都變成了紅色,映照着灰濛濛的天,顯得異常的紅,那紅裡充滿着戾氣。
雷卓旭突然發覺些什麼,感到不對勁,拉起晴然的手騎到那匹白馬上,迅速往前奔跑馳騁而去。只見小兔楓月在後面呼叫不止。“姐姐,等等我啊!不要拋下我,我除了姐姐就沒有親人了。”
“嗚嗚嗚~姐姐,不要丟下我。嗚嗚嗚~”小兔子跟在晴然快馬後使勁地追着,一邊跑一邊用手抹着鼻涕,心裡惶惶然特別害怕,見晴然隨雷卓旭駕馬越跑越遠,小兔子忍不住大聲的痛哭流涕悲號起來。
身後,羅蘭奧的人馬快馬加鞭追來了,他們十幾個高大的壯漢一下子駕馬圍住了小兔子,一個油頭滑面的小個子用馬鞭捆住小兔子,把她的雙手用麻繩綁起來,吊在馬背上,並用鞭子狠狠抽打着她。
小兔子被鞭子抽打着身體,哭着喊着:“你們這羣混蛋,等下要你們好看!嗚嗚~姐姐這麼好的人怎麼會不管我呢?等下姐姐來救我,要你們通通跪下求饒,嗚嗚……”
“放我下來,我要去救她。”晴然見小兔子被抓了,在馬背上掙扎起來,“快放我下來,我要去救她,她會沒命的。”雷卓旭一邊抽鞭子駕馬,一邊緊緊抱着在他懷裡亂動的晴然,雷卓旭人雖不胖,但力量十足,任晴然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
“放我下來,若我不去救她,她必死無疑。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我要去救她……”晴然不斷掙扎着,喊着,可雷卓旭的內心依然紋絲不動。
晴然知一個小女子在這個亂世中如同別人刀俎下的食物,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只能在黑暗中等待不公平命運的判定。
“我要去救他,放我下來。”晴然再一次用盡所有氣力掙扎,可能是因爲行駛的太過急速,突然馬腿一彎,兩人從馬背上翻滾下來,滾入滾滾黃沙裡。
曠寂的大漠,風捲起紛亂着吵嚷着的紅沙,漫天飛舞。滾至沙丘下,雷卓旭抱着晴然翻滾着躺下,雷卓旭傷心地問:“哪兒受傷了?”
“沒,沒有,只是腿稍稍挽了一下。”晴然細聲開口。
“那我幫你揉揉。”雷卓旭抱她坐起來,雙手捧着她的小腳,問:“哪一隻?”
“左邊那隻。”
他幫她脫了白色鞋襪,輕輕揉起來,晴然頓感十分舒服。卻連忙害羞地打斷他:“先別管我了,去救楓月吧。那羣人不知要把她怎麼樣呢。”
雷卓旭終於肯答應了:“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我們就回去吧。反正我和羅蘭奧從小一起長大,玩得好,是一竿子兄弟,他不會爲難我們的。”
於是他攜她飛起,朝人羣沸騰處奔去。
羅蘭奧見到雷卓旭,不覺揚眉笑道:“好啊,玉卓,你竟然拐走我的女人,還說是我的兄弟,竟然這麼不給我面子。”
雷卓旭拍拍羅蘭奧的肩膀,笑容稍勉強地說:“對不住了,兄弟。但她還不是你的女人吧?起碼她願意跟我走。”
羅蘭奧道:“你就這麼肯定她和我沒任何關係。如果她已屬於我呢,你也要帶她走。”
旁邊被綁着的小兔子神色兇猛地朝這邊喊道:“羅蘭奧莊主,你胡說,姐姐清清白白的,一直和我睡在一起,你別玷污她。”
羅蘭奧哼了一聲,不說話。雷卓旭笑着說:“好吧,就這樣吧,我會給你一些黃金作爲補償,只要你肯放她跟我走。十萬,怎麼樣?”
羅蘭奧眼睛瞧着天邊,吹着玩味人心的口哨,搖搖頭,豎起一根手指在雷面前晃動:“那怎麼行啊。”
“不夠,那麼二十萬。”雷卓旭一口定價。
羅蘭奧並沒有說什麼,還是搖搖頭,眼角的魚尾紋路彷彿深刻。
雷卓旭急了,吼道:“你這個貪得無厭的東西,我不會給你任何錢了。以前是我看錯你了,虧我把你當成最好的弟兄。今日,要錢沒有,要女人也沒有,要命有一條,老子跟你幹上了。”於是一拳狠狠朝羅蘭奧打去。
羅蘭奧一個翻身躍起,躲過這一拳,雙手抱在胸口,笑道:“兄弟,咱們之間用得着用錢和拳頭說話嗎?只要你一句話,我的女人都可給你。”羅蘭奧笑起來的時候十分不美觀,一條條細紋遍佈臉頰和眼袋四周。細碎的濃密的卷鬍鬚環繞在嘴脣四周,十足粗獷。
“好啊,你這小子還忽悠我,受死吧。”雷卓旭笑道,又一拳打過去。修長的手臂上隱然可見保持的很好的肌肉,晴然剎一看,身材果然矯健。
這時羅蘭奧沒有躲開,直直用胸膛頂了上去,有一絲痛感從胸間傳至全身。他抱胸,不急不慢道:“咱們是生死兄弟,就得用胸膛說話。”
這時,雷卓旭方纔明白過來,原來他不要他的錢,只要他的一份兄弟情誼。
“好,好兄弟,今後我有什麼好處定少不了你的。”雷卓旭把手搭到他肩上,十分驚訝地說着。
接下來兩人在關轄口的驛站內喝了一些酒,敘了一會兒舊,雷卓旭便說:“好,兄弟就此別過,咱們後會有期。”
於是,衆人各自離別散去,大漠依然安定,大漠上空依然有孤煙搖搖上升。
一夜風雪,塞外馬蹄踏星辰。
從雲州迴歸東陸,途徑茵茵茜勒大草原,去北淵閃電之巔,沿路塞外風光無限,景色如畫,十里一驛站,和友人享受的是葡萄美酒夜光杯的待遇。
金帳王庭內,胡姬的歌舞在延續……
踩着天邊雲霞我告別疆場廝殺,小酒一杯傾灑我心中最唸的她,望着鳶尾萌芽我盼你策馬歸家,宣紙一筆生畫我素指捻合成花……
一曲柔情印在心頭,涓涓不斷似水流,生生世世念你的眸,甘心被愛如夢囚,久別重逢欲語先淚,月夜明空星點綴,伴你樹下妖嬈嫵媚,寧可時光都荒廢……
唯一牽掛不再飄零當年約定已成型,愛在心口難以撫平終究還是你的情,夕潮翻滾波浪涌動像是爲我在歌頌,槐色櫻花飛舞與共圓了一場你的夢,如醉啊如癡酒杯中一首情詩,紅豆遙寄的相思又怎會豈能不自知……
你一朝我一夕憑欄遠望長相依,就算日夜淚水決堤不悔做你髮妻,若隱吶若現難止夢中的狂念,這一次我爲你封劍再也不離你身邊……
一世又一生沐浴和煦的春風,漫漫長夜月牙做燈背影留在星空,從今往後,就由我守着你到白頭,如果這一輩子都嫌短,那麼九世輪迴夠不夠……
一曲又一曲,胡姬歌舞庭中央。
青絲已白髮,徒留下那段牽掛,情深或緣淺,往往都在一剎那,在愛與不愛間,徘徊留戀與掙扎,那時的我和你,常常相約在櫻花下……
是誰醉酒策馬,我嘶吼望斷天涯,是誰妙曲生花,我十指談笑風華,是誰高歌天下,我目送海角餘霞,是誰撥亂絲髮,我愁思默語不答……
孤身奪下噬血龍劍,腳踏浮雲輕似燕,奈何瑟瑟風中久站,兒女情長看不斷,一把淚酸怎寫滄桑,萬箭齊發留殘傷,兩行青汗豈知芳香,她還映在水中央,紅帕在手閣中靜候,容顏漸漸已消瘦,滿杯希冀彎月淺露,攥緊拳頭還不夠,思緒涌動黯然傷神,還是不見當年人,可還記得歲月浮塵……
如詩啊如畫,放不下的是牽掛,你曾問我害不害怕,抵不住那一剎,若晴吶若雨,愛恨情仇千萬縷,我曾問你何時,迎娶禁不起得讚許,不急又不緩,在山的一頭呼喊,不管聽見還是不見,哪怕黑髮被浸染,不悲我不喜,就在心裡等着你,讓這新曲飄過萬里,帶去我的靈體……
路還長,想讓你陪着我一直回到過去,就這樣一直守着約定,讓它隨着我的步伐,走到歲月盡頭……
晴然坐在雷卓旭身後,緊緊摟住他健碩的腰身,一路狂奔,駿馬踏碎星辰月缺。
晴然隨雷卓旭,還有小兔子楓月一直跟隨左右,他們到達北溟風之城。
七月大暑天,走在青國風之城的大街上,注目之景皆是國泰民安,一片繁華。
“晴然,你想吃什麼?”雷卓旭拉着她的手突然問。
“酸奶巧克力冰淇淋和草莓冰激凌口味皆相當香甜,十足的奶香配上冰冰涼涼的酸奶酵母菌,既營養又美味。”晴然發懵了一陣,十分愉快地回答。
“對,天氣的確有些熱,我這就爲你買來解暑。不過你想吃巧克力口味的還是草莓?”雷卓旭穩重的口音帶着少年追求戀人時的青澀。
“草莓吧!”接住雷卓旭遞過來的草莓冰激凌的時候,恍惚那一刻,晴然突然走進了一個悠遠而古老的夢境中。
夢中有一位白衣冉冉的男子在爲她守候。神容乾淨,一塵不染,居高臨下,手持清風名劍,獨舞風塵。若親密似戀人又或者親人。憑空偶然感覺,他的氣質彷彿是被雪溪泉水清洗過一般,整個人玉樹臨風,在夢裡越發閃亮。她似乎稱呼他爲“風哥哥”。
“想吃什麼口味的冰激凌?哥哥。草莓味道的還是巧克力?”她幼滑的聲音仿若在耳畔響起……
“我來個草莓味道的。哥哥,你的巧克力味道的。嘻嘻~”她扔了兩個銀幣給賣冰激凌的兔子精靈……
然後漫天漫地的大雪把他們的身影包裹住了。又轉一境,彷彿來到了相思樹下,他摘下紅豆相思果,送給她。她緊緊握住,眼角含着晶瑩剔透的淚珠,不巧,滑落臉頰……
風之城是青國國都,幾天後風之城正要舉行盛大的祭天典禮,雷少爺定會參加,晴然想。可雷卓旭收到一封飛鷹信箋,打開一看,原是父親有急事招他回家。本來他想帶晴然回家,可修爲不高的普通人根本無法靠近閃電之巔,何況她是一個軟弱女子。
他安排她在風之城邊緣的逸風客棧裡住下。
雷卓旭對她說:“晴然姑娘,我的父親有事急招我回家,那個地方接近蒼穹,氧氣低於所有地方,所以不方便帶你去。現在我將你安置在這客棧裡,我會爲你訂一套貴賓房,定一些蔬果食物,你切記別到處亂走,以免碰上壞人,記得一定要等我回來。”
要離別,晴然心中雖說不上有多麼不捨得,但還是有點兒失落,她溫柔的微笑着:“你幫了我這麼多,我還來不及感謝你呢!要不,我爲你煲一碗茴魚湯,讓你解解饞,好爲你送別。”
於是晴然去集市和小兔子用首飾兌了些銀子,買了一條大鱖魚,在橙色透明的廚裡忙碌起來。
雷卓旭看着晴然忙碌起來靜若清池,動如漣漪的身影,甚是喜愛。過了一會兒,魚湯煲好了,小兔子高興地端了出來,兩手燙的紅紅的,搖搖晃晃終於放穩在四方木桌上,急忙跳起來,用兩手搓耳朵,惹得雷卓旭哈哈大笑。
“真好喝,你煲的湯!”雷卓旭嚐了一口,不禁讚歎。
他發覺他愛上她了。只是不曾表達,而今夜的離別卻更顯深刻。
他的愛來自他的內心深處。他覺得她是那樣的有女人味,那是一種什麼感覺?用比喻來說,他覺得她是月光下的湖水,是靜靜綻放的玉蘭。這樣的女人,是一個晶瑩剔透的女人,一個柔情似水的女人,一個善解人意的女人。
於是他發至內心肯定地對她說:“晴然,我發覺你很美,真的,我是發自內心的。”
“美,”小兔子也喊口道:“姐姐當然美,聖域哪有姐姐這麼好的人呀!”
雷卓旭望着她,感覺她有她溫順的空氣,如聽蕭聲,如嗅玫瑰,如水似蜜,如煙似霧,覆蓋着他的心扉,她的一舉步,一伸腰,一掠發,一轉眼,都如蜜在流,水在蕩……
“你的微笑是半開的花朵,裡面流溢着詩與畫,還有無聲的音樂。”雷卓旭悄伏在她耳鬢間廝咬她的耳朵。
小兔子在旁聽得耳紅,忙悻悻然地轉過身,去廚房找剩下的食物去了。
晴然的臉頰突然也一陣發燒,這房中曖昧的氣氛陡升,氤氳着意味不明的暖意。
晴然不想被輕薄,打斷他:“美從何來?”
雷卓旭靜靜地遙望着她,似嗅一朵晨開的花的芬香。
他揚眉一笑,忍下艱澀的慾望,很有濃烈興致地稱讚着她的美:“你很有女人味。不僅僅是外貌,女人味還來自於女人的美德。不仁慈的女人,縱使她傾國傾城,縱使她能力出衆,也不是優良可愛的女人。而你有令我感慨的美德。”
晴然的臉頰緋紅:“我認爲美德是最重要的東西。美德,我真的有嗎?是哪些?說來看看。”
雷卓旭沉思一想,終於說出極致優美的讚美之詞:“一股雅味,一種淡雅,一種淡定,一種對生涯對人生靜靜追尋的從容。有獨立的人格,獨立的思想境界,沒有一丁點兒銅臭味。”
“呵呵,”晴然笑了:“雷大王子看人的眼光果然不俗。本姑娘正是如此。”可以想象晴然那時多麼喜歡雷公子,可是自從那一身白色錦衣出現,她稚嫩而空明的心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
夜色已晚,裝潢精緻的房間內,雷卓旭晴然兩人靜靜地站着,對視着,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出曖昧的氣息正步步逼近。
“晴然,你真的好美,我好喜歡你。”雷卓旭走近晴然,用寬大的手掌撫摸着她的發縷,她的臉頰。
“謝謝你這麼喜歡我。”晴然低頭,眼中已經是一片雪霧。
“那麼,今天晚上,趁着這明朗月色,把自己交給我,好嗎?”雷卓旭眼中透着想得到她親吻她的神光。
“不,不可以。”晴然退後幾步,擡眼望向雷卓旭,身體微微顫抖。
“爲什麼?晴然。”雷卓旭想抓住晴然的手,不料晴然重重一甩,跑開來去。
“再見!對不起,雷卓旭。晴兒要做個乾乾淨淨的姑娘,原諒我不能輕易原諒那些年輕的錯。所以,再見是唯一的選擇。”晴然心中對自己默默唸道。
她微微皺起清秀好看的淺淺眉頭,背對着雷卓旭,一路小跑,跑至閣樓貼花門窗口,停住腳步,隔着插花屏風,回望了一眼站立在房間中央負手沉思的雷卓旭,只見他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着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脣,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歌曲《千千闕歌》徐徐回望,曾屬於彼此的晚上,紅紅仍是你,贈我的心中豔陽,如流傻淚,祈望可體恤兼見諒,明晨離別你,路也許孤單得漫長,一瞬間,太多東西要講,可惜即將在各一方,只好深深把這刻盡凝望,來日縱使千千闕歌,飄於遠方我路上,來日縱使千千晚星,亮過今晚月亮,都比不起這宵美麗,亦絕不可使我更欣賞,因你今晚共我唱,臨行臨別,才頓感哀傷的漂亮,原來全是你,令我的思憶漫長,何年何月,才又可今宵一樣,停留凝望裡,讓眼睛講彼此立場,當某天,雨點輕敲你窗,當風聲吹亂你構想,可否抽空想這張舊模樣,因今宵的我可共你唱,都洗不清今晚我所想,因不知哪天再共你唱。
誰娥眉輕斂,袖舞流年?誰今昔一別,幾度流連?若揮袖作別,流雲萬千,可有人千萬留戀?若今昔一別,一別永年,蒼山負雪,浮生盡歇。若今昔隔世,百年一眼望卻,千年輕湮……看卻花謝離恨天,方知浮生未歇。
夜深了。明月高掛,繁星閃爍。她送他上馬,在羣山起舞的夜晚,在翡翠月光下,她朝他告別,“每個人都有夢想,我希望你不要爲了我停留,在原地踟躕,你會有更好的女伴,謝謝你待我如此好,我會祝福你的。”
“啥意思!謝我不能這麼快娶你?!”雷卓旭驚呼。一張壞壞的笑臉,連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漣漪,好像一直都帶着笑意,彎彎的,像是夜空裡皎潔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膚襯托着淡淡桃紅色的嘴脣,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臉型,特別是左耳閃着炫目光亮的鑽石耳釘,給他的陽光帥氣中加入了一絲不羈。
今晚真不好受,本想好好與她戲水尋歡一次,卻被她拒絕,全身都不爽。如此女子,真真不單純,十幾歲便說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話,簡直傷透了他的心。
難道他不夠俊美,難道他不夠英雄,或者是兩人不對眼,他不想再爲她操心,可是心卻不由得更加傷心了。
“既然你不願,我便不強求。再見,晴然,你一定要等我回來。記得等我回來!一定要記得等我!一定!一定!”雷卓旭說完,便在晴然的送別聲中離去。興致雖未完,但因爲父命不可違,雖有些猶豫,也火速趕往北淵山脈布拉克斯閃電之巔。望着雷卓旭遠去的身影她內心涌動着一股思緒……
她竟覺得雷卓旭不適合當自己一生的伴侶,他僅僅只是她生命中遇到的第一個男人,其他別無意義。只是她有些茫然了,對於雷,她的心是有一些悸動的,但是因爲害怕異性以後給自己的傷害,她只能躲起雷卓旭的愛意。
半個月後,青國風之城逸風客棧貴賓樓,晴然終於第一次接到了雷卓旭的親筆長信,字裡行間洋溢着他對她的愛意與尊重。
信中言:人生路漫漫,你我相遇又分別。相聚總是短暫,分別卻是長久,唯願彼此的心兒能緊緊相隨。即將分別,我真心的祝福你永葆天真,無邪,快樂,向上的氣息。捨不得你即將離去,再見!願你一切順利,身體健康,永遠幸福如意!
一朝離別後,兩地人消瘦,三餐沒胃口,四季少春秋,五體投地愁,六親勸不住,七情無歸宿,八分是孤獨,九九盼歸一,十全人長久。
寒風陣陣響,聲聲訴離腸。雪花紛紛飄,片片染憂傷。零零落落思,斷斷續續想。憂憂戚戚怨,悽悽慘慘傷。緣相遇,無緣相聚,天涯海角,但願相憶。有幸相知,無幸相守,滄海明月,天長地久。我永遠默默地祝福你,祝你幸福。輕輕的我將離開你,沒有我的歲月裡你要保重你自己,沒有你的日子我會更加珍惜我自己。
藍天上縷縷白雲,那是我心頭絲絲離別的輕愁。然而我的胸懷和天空一樣晴朗,因爲我想到了不久的重逢。我不知道離別的滋味是這樣淒涼,我不知道說聲再見要這麼堅強。只有分離,讓時間去忘記這一份默契。沒牽住你的手是我一生的錯,無論是在天涯海角還是近在眼前,你都是我心中最深的思念最深的痛。這一次我真的離開了你,比當初愛上你更需要勇氣,這一次我真的離開了你,不敢告訴你我還是愛你。也想過不認識你,便不會有我今天的痛,可我從未後悔過。
如果真如你所說還愛我,便忘了我好好過。想說的很多,可是這樣的時刻,這樣的場合,能留給你的,只有我的默默的祈禱。珍重啊!朋友。如果今生我們註定擦肩而過,那我深深地祝福你永遠快樂。然後收起所有的點點情意,期待來生與你相遇。揮手告別,揚帆遠航,忘不了的,是你拋出的那根友誼的纜繩,無形中牢牢地系在我的心上。
但願你知道,有個人時時關懷着你,有個人時時惦念着你。像星光閃閃的,是你含笑傳情的眼睛。它綴在我的心幕上,夜夜亮晶晶。明晨行別,但願雲彩、豔陽一直陪伴你走到遙遠的天涯。鮮花、綠草相隨你鋪展遠遠的前程。
月朦朧,鳥朦朧,我悄悄送你遠行,從此天邊有了一顆含淚的星星,永遠注視你遠去的背影。相會再別離,別離再相聚,秋風吹曠野,一期只一會。我會珍惜你我的友情,更期待相會的時刻。當你踏上月臺從此一個人走,你知道我好擔心,心中縱有千言萬語,卻只能對你深深地凝瞬。我好難過卻不肯說出口。讓我陪你在海中漂泊吧,只爲能做你手中的槳,不管風浪多大,風雨多稠,你身邊始終有我。
也許沒有結局的結局,纔是最好的結局。我會用一生珍惜這個結局,因爲你曾給過我美麗心情。不求天長地久,但求曾經擁有。現在才深刻的感受到說這句話人的痛苦與無奈。不是不求,實在是此生難求呀!
“那一夜風雪殘留的痕跡讓我想起了塞外江南的美景。那些曾經流逝的日子總是不肯忘卻它原有的價值,而當我們想起自己脆弱的心靈是怎樣一步步掉入深淵的時候,已經無可救藥的失去意義了。”
“離別的友人啊!你在我的心中重量幾何?你究竟是怎樣懷着傷痛離開的,這些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都記得那些曾經燦爛過的日子,那些無法忘記的回憶,那些深深刺痛你我心神的約定。是的,都忘了吧!都忘了啊!”
“纏繞在內心的陰霾時時不肯散去,那就讓我們繼續等待,繼續守候在第一戰線。”
晴然對小兔子楓月喋喋不休地嘮叨說完這些不着邊際的話語,她還是沒有足夠發泄完這幾日集聚在內心的委屈。他的聲音一直一直落在她的心裡。他是一個豪爽的大男孩,性情坦誠而真摯。
記憶是最容易忘卻的珍寶,我們每個人其實都活在回憶裡。那一薄泛黃的日記本是晴然隨手之札記,它在深夜裡泛着古舊的燈光。等小兔子楓月睡着後,晴然竟然裹了木槿花刺繡的錦緞棉布被子,提亮一盞彩燭魚尾燈,坐在紫檀木精雕的椅子上,托腮凝眉,思索。
晴然記事:不管將會面對什麼樣的結局,在漫天風雨裡,望着你遠去,我竟悲傷得不能自已,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窮水盡,一生和你相依。爲了你的承諾,我在最絕望的時候,都忍着不哭泣。記憶它總是慢慢的積累,在我心中難以抹去。
最後,她告訴自己,不要因爲任何人的離開而停止原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