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及往事,她一夜輾轉。時光荏苒,五年已過,她從未有過他的消息。
明日,她與孔雀明王大婚在即。連夜,她來到了崑崙之北弱水流域,那第一次與他見面之地。
那是一片死海,荒無人煙。
一輪冷月倒掛在天際彩雲之上。寒鴉陣陣,哀鳴於枯樹間。
她嚅嚅念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嬌玫萬朵,獨摘一枝憐;滿天星斗,只見一顆芒;人海茫茫,唯系你一人。”
她的棕色長髮一縷一縷盤旋成髻,斜插一根碧玉短笛。那是他送給她的唯一紀念物。
“爲什麼不回來見我,這五年你究竟去了哪。”她低頭喃語。“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是不是我倆真的有緣無份。”
她獨自走在弱水邊,滿臉失魂落魄。心中只有一個概念:寧死不嫁明王。
孔雀明王居住在渢海之上的倚雀宮。
傳說,倚雀宮肉林酒池,奢靡荒唐。
傳說,倚雀宮夜夜笙歌,酒色糜爛。
如此之人,還是儘早脫離的好。可是,孔雀明王魔力所及,她又怎能逃脫得掉。
走着走着,她來到了崑崙山天池之上。
天池中熱氣騰騰,好不舒服。一念間,她竟想褪去身上的衣物,泡一下被汗水浸溼的身體。她褪去那件淡橙色的的羅衫裙,她邁入暖暖的溫泉水中。她的皮膚若凝脂,純白的沒有一絲瑕疵。正在這時,從溫泉水底速地探出一個人頭來。着實嚇了倩顏一跳。
那人站起身來,水只漫到他的腰間,身材極其魁梧。
“你是誰?”
水千顏直直地瞪着他。那人面無驚色,不,應該說是沒任何表情,也不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向她邁來。“你要幹什麼?”千顏一步步後退。
他的鬍鬚輕輕觸動,似捉弄道:“姑娘深更半夜來此山林是作何?莫非是狐媚?”
“你休得侮辱我。”他冷漠的眸子瞧着她。
這時,有議論聲從山林那邊傳來,“你說大公子這會兒在哪啊?”他立刻一把抱住千顏沉下水底。
“你幹什麼……”旭堯又緊緊捂住她的嘴巴。
上面的聲音依舊連連不斷地傳來,“你說旭堯少爺爲什麼不娶龍族公主倩兮?倩兮可是大荒一等一的大美人呢!”
“誰知道啊?”
原來他跟她一樣,是逃婚出來的。等議論腳步聲走遠後,他們方纔探出頭。千顏格格嬌笑道:“原來你跟我一樣。”
“一樣什麼?”
“逃婚唄!”
“要麼你帶我走吧,越遠越好。”
“你就不怕引狼入室?”
“如果你是狼,那麼我就是狐狸。”
“哼!”他不屑一顧。
“你懂遁地術,你是土族人。”她毫不猶豫地說:“你這狐媚還是蠻聰明的吧!”
“我說了我不是狐狸精。”
旭堯從溫泉裡爬上岸,渾身溼淋淋的。倩顏抱住胸脯,用稍稍潑辣的語氣命令:“你背過身去,我穿衣服。”旭堯理也沒理,一聲不響地往遠方走去。
水千顏心想:“這人有遁地術,如果他能帶着她一起逃,那麼孔雀明王一定找不到她。”她沒多想,迅速穿了衣服就跟了過去。
一路上,他在前走,她在後走,他冷漠地沒跟他說一句話,她也一聲不吭。她跟隨他來到了通往碧落海的弱水支流。他獨自乘上一舟,也沒等她,用內力行駛,奔馳遠去。她一個勁的在後面叫喊,一不小心,失足摔了下去,掙脫了一會兒,便漸漸失去了知覺。
弱水水質含有劇毒,掉入者,非死即傷。
我真的死了嗎?這裡是冥界嗎?……
耳邊傳來一些聲音,有一個寬闊的男聲說道:“女王,公主有難,請特命我去太行山深山老林採藥救治。”只聽那莊嚴的女聲答應道:“速去速回。”
這裡是神農山,有四河九山二十八峰,荊棘荒草,雲霧縹緲,常有白耳獼猴攀援於蒼松古樹間,懸崖峭壁參差錯落。
東海龍族女帝龍彤鈺之女龍倩兮,封號水馨公主,一身白裙,仙風凜然,她獨自站立在高高的山峰之巔,眺望雲海。
遙想那時,神農乳臭未乾,名火族少年炎彬,應東海龍女王之命令,救龍公主倩兮,炎彬立即飛去太行山深山老林採藥。
來至深山中,突然被一羣毒蛇圍住。毒蛇一起向神農氏撲去,有的纏腰,有的纏腿,有的纏脖子,想致炎彬於死地。炎彬寡不敵衆,終被咬傷倒地,血流不止,渾身發腫。
他忍痛高喊:“西王母,快來救我。”
王母娘娘聞聽呼聲後,立即派青鳥銜着她的一顆救命解毒仙丹在天空中盤旋窺瞰,終於在一片森林裡找到了炎彬。
毒蛇見到了王母的使者青鳥,都嚇得紛紛逃散。
青鳥將仙丹喂到炎彬口裡,炎彬逐漸從昏迷中清醒。青鳥完成使命後翩然騰雲駕霧迴歸。炎彬感激涕零,高聲向青鳥道謝,哪知,一張口,仙丹落地,立刻生根發芽長出一棵青草,草頂上長出一顆紅珠。
神農氏仔細一看,與仙丹完全一樣,放入口中一嘗,身上的餘痛全消,便高興地自言自語:“有治毒蛇咬傷的藥方了!”於是,給這味草藥取名“頭頂一顆珠”。後來,藥物學家給它命名爲“延齡草”。
回到龍宮,把藥草熬碎給千顏服下。不久,千顏緩緩睜開眼睛,發現這是一個富麗堂皇的地方。她正躺在一張溫暖的大牀上。
“這是什麼地方?好像是在水裡。“她敲了敲昏昏沉沉的腦袋。
“公主,你終於醒了。可讓老奴好等啊!”這時旁邊有一箇中年婦人,撲通一聲跪地,眼中含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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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快起,使不得啊!”千顏忙扶起她。只見這婦人巧目倩兮,別有一番風韻。可見她年輕時一定是個貌美如花的女子。“請問您是……”
老婦人一愣,道:“公主不會溺水失憶了吧?連徽娘都不記得了。”
“不不不,我不是公主。”千顏急忙解釋道。
那徽娘道:“公主,這話不可亂說啊,您就是再怎麼對女皇有意見也不能說自己不是咱大龍國的公主啊!”
“大龍國?!”莫非這裡是龍族領國!
這時,門外傳來“女王萬福金安!”只見一個頭戴紫金髮冠的威武女人走了進來。她朱脣微啓:“你們都下去吧!”
“是。”丫鬟們一個接一個退下。
“徽娘,你也下去。”
“皇上,讓老奴留下來伺候吧!”
“下去吧。”
“是。”徽娘這才撤身離開。
龍族女皇坐到她的牀邊,輕輕摸着她的額頭。“燒還沒退。”這女皇果真把她當成了公主。
聽說龍族女皇晚年得女,那麼這龍族公主定是龍族王位繼承人。那麼自己豈不佔了一個大便宜。不知真正的龍族公主在哪?不會溺死在弱水吧?這個秘密如果泄露,自己定人頭不保。相傳龍族女帝龍彤鈺兇狠非常,獨攬龍族大權,在五族中也威性十足。
“女皇,炎彬少爺來探望公主。”
“請他進來。”
這時一位少年走了進來,他先向女王行禮,後向公主問安,十分彬彬有禮。龍族女皇開口道:“這位是你的侍君,你總記得吧!”
什麼?侍君?千顏更不明白了。
“也就是你夫婿的意思。”
龍族公主龍倩兮不是要和土族公子旭堯連婚嗎?怎麼還有另外的夫婿?這弄得千顏頭都大了。只見這彬彬有禮的男人對女王陛下說:“皇上,您爲國事操勞了一天,也該休息了,由我來照顧公主吧!”
“好!”說着,女皇拖着金色的長長的裙襬離開了公主的寢樓。
千顏說:“我也累了,你也出去吧!”
“不,公主,我必須照看你,直到你退燒爲止,這是女王的意思。”炎彬邊說邊用溼毛巾輕敷她的額頭。
她仔細打量着他,只見他身着青袍,與她對視而坐,極盡的儒雅。五官線條較柔和,身形也較修長,不比那個叫旭堯的會遁地術的土族少年強悍。千顏正愁無趣,想好好戲弄一下這人。便說:“你是哪族人?不像是龍族人吧?”
他平靜地含笑看定她不答。
這人真無趣,每時每刻都正經八百的,真不好玩。這是千顏對他的第一映像。突然,她看到他俊儒的額心有一塊隱隱閃現的火光印跡,擡頭向他望來,在與她視線一觸之時,溫文一笑。
“你是火族人吧!”她似乎想到什麼,脫口而出。
這時,有一個打扮的還算得體的丫鬟端着金色臉盆走了進來。“公主,你終於醒了,不然女皇真會打斷小的的腿。”
千顏道:“你又是誰?”
“我是你的貼身丫鬟竺芸啊!公主,你的腦袋會不會被弱水淹壞了。”
那叫炎彬的正經少年說:“竺芸,你先去御膳房幫公主準備吃的,我來照顧公主。”
“好。”叫竺芸的小丫頭手腳麻利,把盆放下便往外走。
千顏又打趣炎彬,“水火不相容,你這個火族人怎麼能來海底龍宮?”
炎彬這會兒什麼也沒答。
千顏擺起了公主的架子:“你不回答我,就是對我不敬。”
炎彬道:“公主是在逼我嗎?”
千顏反問道:“這就是逼你?”
炎彬一笑道:“公主若是不記得我怎麼來的龍宮,大可去問女王陛下。”這麼快就拿出女王陛下,這男人真是太沒風度了。看樣子是什麼也問不出來了。
等到半夜的時候,炎彬見千顏睡着了,便掩門出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真是無趣得緊。
竺芸丫頭說女王陛下吩咐要她安心在閣中修養,不准她外出,她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有一次她經過龍瀅外閣時,偶然聽到了悠揚的琴聲。她的心突然繃得緊緊的,在她心中能奏出如此動人琴聲的只有一人。他循着琴聲,往裡走。只見海櫻樹下,有一風度翩翩的白衣男子在閉目撫琴。他的一襲白衣,潔白得像天山上的雪,比陽光耀眼,讓人簡直看不清他的模樣。
她正想踏入閣中。只見竺芸扯住了她,小聲說道:“公主,你現在不能見他,他被女王殿下打入了冷宮,如果讓女王殿下知道你來找他,他的日子就更不好受了。”
“爲什麼?”千顏一臉驚疑。
“公主忘了嗎?你離開龍宮的那天晚上,是他侍的寢。女王怪罪他沒有看好你呢。”
“那他叫什麼名字?”
“呀!公主,你怎麼連水族侍郎黎昕少爺都忘了?”
“黎昕。好美的名字!可惜不是他。“她恍然回頭一看。他的背影悠然出塵,清雅絕倫。
千顏一直都懵裡懵懂,怎麼好像她的侍郎中金木水火土這大荒五族都排齊了。不禁問竺芸丫頭:“我一共有幾位侍郎啊?”
“公主真的都忘了嗎?”
“嗯。”這不是廢話嗎?
竺芸慢慢解說:“奴婢聽說公主從小得了疾病,體質虛,長老們說如不用金木水火土五行之術來爲公主解圍,公主定活不長。這五行術需用五族中陽剛之氣甚強的五族男子聯手爲公主打通七經八脈,方可。”
對於這個,千顏並無多大興趣,又繼續問道:“那我和他們有沒有……”
“沒有什麼呀?公主。”
這丫頭也忒不知趣了一點吧,那種事情還要她明說。
“喂,你這丫頭是真不懂我心意還是裝懂不懂啊?”千顏使勁的在竺芸雪白的胳膊上揪了一下。疼得竺芸哇地叫起來。
“公主,你還是饒了小的吧!”
“那就說啊!”
竺芸把五位侍郎的詳細資料一一呈現給龍女水千顏瞧看。 щщщ¸ ttκд n¸ ¢ ○
炎彬:火族侍郎,爲人做事總是不動聲色,炎帝。
旭堯:土族侍郎,高大魁梧,爲人冷漠,堯帝。
黎昕:水族侍郎,白衣翩然的撫琴少年。
天佑:金族侍郎,一個毫無城府的大男孩。
俊楠:木族侍郎,長得像王子一般迷人。
“我也是無意中聽說的。公主和金木水火土五位少爺都應該是處子之身。女皇陛下說,公主體質弱,又是嬌貴的千金之軀,在沒有找到正夫之前,暫時不能做那種事。但至於真實情況……”竺芸笑了一下,“就不得而知了。”
千顏重重拍了一下竺芸的頭,“你這小丫頭,說什麼呢?”掂量了一下,原來他們五個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