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渢海,已是傍晚。夜幕下,只見彼薩斯魔宮的側影幽暗森然。
魔宮四周,守衛們像兵馬俑般一動不動的持刀而立。此刻,亞旭他們已悄悄潛進彼薩斯。來至魔殿前,金衣女子向御前侍衛道:“請侍衛大人轉告魔君,金色之箭箭主聖普拉有要事求見。”
“箭主稍等。”那侍衛去了很久,讓人覺得頭髮似乎都等白了,回來後卻只有一句冷話:“魔君已經歇息了。”
“可今晚本箭主一定要見魔君。”就這樣一句狠話,她拉着身邊的黑衣斗篷人徑直朝魔宮走去。侍衛們瞪着眼,卻吭不出一句話。因爲聖普拉箭主的厲害他們都領教過。
七星魔君是魔界有史以來最怪的一位魔君,他的後宮沒有任何嬪妃,只有一位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掌上明珠雅綴公主。
聖普拉心想:“現在還未至午夜,七星魔君應該還在御書房批閱奏則。”於是他們來到御書房外。只見房中亮着燈,聖普拉叩着門道:“魔君,聖普拉有一事求見。”
“我累了。”房中傳來七星魔君略帶倦意的聲音。
聖普拉道:“魔君,這關係到雅綴公主的終生大事。”
“哦,箭主也爲公主的事操心?”說着,大門被一股力量迅速打開。只見房中央,紫貂皮大椅上坐着略顯怠意的七星魔君,他瞅了一眼金衣女子傍邊的黑衣人,道:“這位是……”
聖普拉咳嗽了一聲道:“不足掛齒,我的新僕人。”
七星魔君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很像一個人啊!”
聖普拉忙道:“我去渢海見過哥哥亞旭,哥哥說,他願意爲魔君效勞,只求魔君放他一條生路。”尖嘴削臉在風中楚楚風致。
“哦,難道他還迫不及待想娶我的女兒,成爲彼薩斯最高權力的繼承人?“七星魔君溫和的笑容下是如刀鋒般的冰冷。
一旁,黑衣人的目中精光一閃。
聖普拉愣了愣,道:“魔君神算,哥哥確有此意。”金衣飄舞。
七星魔君微微露出一個冰寒笑容:“亞旭,不要再掩飾了,出來吧!”
黑衣人迸射出震驚的目光,臉色霎時鐵青。他搖身一變,變成了亞旭。
七星魔君一見這個昔日爭強好勝、風流不羈,如今落魄潦倒、亡命天涯的年輕魔王,不禁一笑:“你還敢來彼薩斯,不怕魂飛魄散嗎?”那神情裡包含着一種充滿危險的脅迫。
亞旭也眼神如劍,冷酷無比,“我已成爲你的甕中之鱉,你不必急於殺我,此次來,我是爲臣服於你,如果你不計前嫌,我可以答應你的全部要求,只要你讓我成爲彼薩斯的繼承人。”
七星魔君似乎早已料到有着一刻,竟毫不驚詫,只問:“你真的願意娶我的女兒?”
亞旭凝眸道:“公主是金枝玉葉,無比尊貴,我求之還來不及,怎會不願意?”
七星魔君犀利地說:“只要你中心待我,魔界遲早是你的。”
黯淡的魔牢中,一青衫男子的手腳被大鐵鏈緊緊扣着。他被打得皮開肉綻,青衫被抽成一道道流血的口子,可他那淡漠清冽的眼眸,淡泊氣息的臉,散發出寧死不屈的精神氣質。
突然一道如無數雪絨花聚集飄舞的光芒隱隱從黑暗裡向着渾身血痕的青衫男子走來。
她靠近了正處於昏迷狀態的青衫男子,伸出泛着絨絨白光的纖纖玉手輕輕撫着青衫男子的臉頰,“笛神”,她輕輕喚道。她白衣如雪,周身泛着淡淡熒光,秀眉輕勾,眸如秋水,脣如櫻桃,長髮落地,明豔動人,楚楚動人。
她眸中含淚,默然望向滿身傷痕的青衫男子,在心中告訴他:笛神,明天我要嫁給別人了。因爲你的生命,我背棄了我們之間的誓言,你知道後一定會恨我,可我不得不這樣做,我寧願不要幸福也希望你能活着。
笛神氣息微弱:“雅綴,答應我,千萬不要向你父親妥協,我們寧死也不屈服。”
可她怎麼能看着他因她而死呢?想着,她心中又泛起不可言說的惆悵。如雪的白衣不沾一絲塵埃,青絲飛揚中,那面容宛若雪山冷月。
“雅綴,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背棄了我們的誓言?”笛神猜疑着。
“不。”雅綴拭淚而語。
“那你爲什麼哭呢?”笛神不解地問。
“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見你,我不想離開你,不想失去你。”雅綴語無倫次,一顆淚珠滴了下來。她輕擡腳跟,輕輕吻了他光潔的額。
“不會的,普修綴爾之主一定會保佑我們,我們一定會活着出去在一起的。”笛神笑容堅定,柔聲安慰她。
“希望如你我所願。”雅綴捂住胸口,低頭而語。
“公主,時間到了。”
雅綴依依不捨地離開。在冰縷玉衣輕輕劃過的地面,她用腳步猜測着,在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一場怎樣的浩劫。若明天她真成爲了別人的新娘,她也不會忘卻他。她的心中至始至終都只有他。
看着雅綴姍姍離去的身影,笛神很用力地喊着:“雅綴,不要軟弱,不要妥協,我們寧死也不屈服。”
他們的見面仿若在夢中。七星魔君是如此蠻狠不通情理,怎麼會允許雅綴來魔牢看他呢?
羽冥、麗涯、黃苓、天越四人已披着“隱身玄衣”潛入彼薩斯。
路上,他們遇到了多隊魔軍,還好有“隱身玄衣”保護,有驚無險。只是奇怪,城裡大街小巷都走動着魔族軍團,似在尋找什麼重要的人,而且出動了七十二狼魔。難道七星魔君預知他們會來彼薩斯?
在一偏僻處,他們抓了一個魔兵詢問:“彼薩斯出了什麼事,值得興師動衆?
那魔兵戰戰兢兢說:“公主不見了,魔君有令,掀翻彼薩斯也要把她找出來。”
麗涯一驚,笛神雅綴這對苦命鴛鴦終又被抓回了黑暗之都。她問:“秦瑟和公主成親了嗎?”
魔兵支支吾吾地說:“明日便是公主的大婚之日,只是駙馬換人了。”
羽冥眼神柔滑,神色溫厚,問“魔宮內誰又得到了七星魔君的信任?”
“魔王亞旭。”
“竟然是……”麗涯屏息,血都凝結起來。
北淵那場拼殺慢慢浮現……耳邊響起他說過的話:一千年前,你難道不知道我是因女戰神而失去魔位的?愛情不是交易,我既然可以爲她連魔位都不要,還有什麼可以動搖我的決心?他說道做到,寧死也不接受七星魔君的誘惑。
而現在,那個及俊、酷爲一體的癡情男子,爲何卻動搖了決心?
如果他與雅綴情投意合,他們可以在一起,可雅綴心裡只有笛神,寧肯自刎也不嫁秦瑟,同樣也不會嫁亞旭。這樣被強迫的結合會有幸福可言嗎?
羽冥較擔心那個青衫男子,問:“笛神在哪?”
“魔界天牢。”
麗涯心想:明天的婚禮一定會如期舉行,雅綴爲救笛神,絕不會逃婚,於是道:“雅綴公主對我恩重如山,我一定要救出她。”
天越侍立在羽冥身後:“殿下、麗涯小姐,我們最主要的任務是去北溟採雪緹神花,天楚王的命還懸着,王妃的眼睛還急需治療,我們不能耽誤時間。”
麗涯特激動:“可如果不阻止這場婚禮,雅綴一生的幸福就毀了,亞旭也會成爲七星魔君進攻神界的一顆得力棋子。”紅撲撲的臉差點有了淚痕。
她的神情讓他感覺到那個男人在她心目中的重要,他抑制不住憤怒地說:“這一切都是藉口,你心裡一直割捨不下他,想回到那個魔王身邊,不如趁早。”
不爭氣的眼淚終於往下掉。
他的語氣好重,令她淚眼汪汪。她說:“我沒有,他們的愛是我見過的最純潔的愛,青綿山的竹海見證了他們愛的誓言,我不能讓這段世間最美好的戀情因此結束,我要獻上我的力量,讓他們幸福,即使你誤會我是因喜歡亞旭而去破壞他們的婚禮。”
看着女孩那副委屈緊張的樣子,羽冥十分坦然的一笑:“那是我誤會了,我們去救他們吧!”
天越很着急:“在魔界領域都特別危險,更別說去救人了。”
黃苓拉了天越一下,俏媚一皺:“既然殿下決定了,天越你就不要多說了。”
於是羽冥吩咐道:“我和麗涯去救雅綴,黃苓和天越你們倆去魔宮救笛神。”
天越見羽冥這麼執着,不好再多說,和黃苓一起答道:“是,殿下。”
這時,被抓的魔兵想趁機逃走,但被麗涯抓回,“羽冥,你看這人怎麼處置?”
羽冥不動聲色地說:“殺,不然我們來彼薩斯的行蹤就會暴露,魔界會加強對笛神的看守,婚禮也會在滴水不露的環境下舉行,這樣一來,我們救人的難度就加大了。”
麗涯還沒見過羽冥要殺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俘虜,那次繽若設計廢了他所有神力,他都向神帝替她求情。他是那樣寬容、善良,寧願犧牲自己也不願看到別人痛苦。想他現在是不得已而爲之。
天越拔刀殺了那個魔兵,鮮血迸發出來,真讓人覺得世界都充滿了血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