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縈躲在門後看清楚了,闖入梨村的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女的穿着潔白華衣,肩膀上披着純白的白色絨毛披衣,渾身冒着光,和遠古森林裡諾亞傳說中的羽族女人有的一拼,而且身上似乎還有名貴配劍,面容十分清麗冰冷,神情驕傲且目光犀利。男的倒也比較穩重,五官長相雖然比不上海軒那般絕美,但也算人中龍鳳。
大伯二伯四叔陸陸續續在審問他們,只是兩男女都內向沒有太多話語,爹不在四叔他們也不敢私自亂用刑,畢竟他們只是闖入並沒有做對鄉親們不利的事。此刻爹已經帶人去梨花村坳外圍檢查是不是太湖周圍的土匪水寨有異動,如果還有其他人闖入就麻煩了。
自從葉子落水昏迷了一段時間後,她就得了健忘症一樣不知道梨村的許多機密事了。介於不想打破對林海軒的好感以及兩人認識不久且是最要好的情侶的原因,她並沒有問過他。想必柳兒和阿伽那倆天真寶也不可能會知道。
那天晚上她才問過柳兒,只聽柳兒說這裡每年都會秘密召開大會,大伯二伯四叔還有爹是主會人,甚至去年還請了太湖水寨的四大長老商討什麼重大事宜。似乎好像就在葉子掉水的前幾個月,還走漏了一點風聲。
這時候葉子聽到了柳兒的腳步聲,漸行漸近。忽而天邊下起了雨,古老的溼地宅子黑色的琉璃瓦滴滴答答的水聲嘩啦啦流下來。
“小姐。”柳兒撐來了一把傘,古銅色的繡花雨傘有些破舊,但大小足以遮蓋主僕兩人。
葉子立在門口,接過柳兒手裡的舊傘,對她說:“別淋溼了,這裡沒你事,你快回去吧!”
“小姐,老爺回來了,在你屋找你,讓我把你帶回去呢。”柳兒勸葉子跟她走。
葉子見雨水越來越大,沾溼了自己和她丫環的衣服,真是有些抱怨這破地方鬼天氣。
“小姐,這些人你千萬別插手去管,他們昨晚鬧出很大動靜,村裡三個大力士出手才把他們捆起來,特別是那個穿白衣服的女的有把忒厲害的寶劍,那劍氣聽老爺子說凡走近便傷人寒人三尺。”
“究竟是什麼人啊?”葉子心裡想。看他們的衣着氣質應該不是尋常人,可能跟某個皇室有關係。葉子如是想着,頭漸漸有些發暈,這麼大的雨,黑暗的天空裡雨線密密沖沖,她望了一下天邊,就隨柳兒往自家閨閣走去。
回到自己的小房間,見父親沒在繼續等她問話,用乾毛巾擦拭了頭髮和衣服,就去廚房煮東西了。
回來已經是半晚。
見海軒房裡的燈亮着,葉子提着燈籠走過院子推開了他書房的門。
“哦,葉子,你來了。”海軒淡淡一句,擡頭已是十分疲憊的樣子。
“聽說你一直在大宅院陪着四叔他們,想必很累了,可爲什麼還不熄燈休息呢?”葉子熄了燈籠,掛在靠牆的椅子上,臉上有慍色。
“哦,沒關係的,葉子,我只是有些感觸。”林海軒沉沉的靠在桌子旁,雙眼漸漸變得有些模糊。
葉子纔想望了正事,只見林海軒太累的緣故,不想再打擾。葉子正想轉身離開,林海軒突然站起,從身後懷擁住了葉子敏感的腰圍,“留下來,陪我,我有事想對你說。”
葉子渾身酥酥麻麻的一陣電流直擊腦後,“海軒……放開我,再說。”
海軒深沉的男音在喉結處滾動,他把頭輕輕按在葉子的後腦勺處,手慢慢上移,驚得葉子無法屏息。
“葉子,我們一起離開梨花坳好不好,我再也受不住了,就在今晚。”
“海……軒……你,沒事吧?”
“答應我,不要改變我的決定。”
聽到林海軒決絕的語氣,葉子不容反抗,只是一頭霧水的葉子終究不會如此快知道任何有關這裡的原因。
葉子停了停思緒,回答:“好,只是軒哥哥,你能告訴我抓的那兩個人究竟是什麼地方來的嗎?”
林海軒撇過頭去,飄逸長髮在夜風中隱隱浮動,“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頓了頓又說:“你讓柳兒去廚房看看,看有什麼可以盛的剩菜,我們一起去監房探探。”
“我立刻去,等我。”說完,葉子便提燈走出了房門。
林海軒看着葉子的背影,突然心中一瞬間陰沉,像是突兀的傷口劃了血花,生生疼了下去,口中喃喃念道:“青國……”
不一會兒,葉子和柳兒提着飯盒子來了,柳兒掌着燈,燈光有些灰暗,但足以照亮葉子明豔如花的臉龐。她的臉中規中矩,方圓有闊,眉中甚至帶着少女的羞澀與一點點成熟女人的韻味。只是衣服卻沾着鄉俗人的灰塵,襟釵布裙那麼多年,她的手沒有爲他磨過墨,也沒有洗過髒衣服,卻每天握着她父親的頓劍,想來上天這樣的安排不覺得有些好笑嗎?
林海軒注視着葉子良久,然後等葉子開口,他才收回目光。只聽葉子的聲音有些急促,沒有太多在意對方的表情,只安靜說道:“我們現在快過去吧,晚了四叔他們又可能會來審問他們,現在應該抓緊時間做準備。”
一路上,葉子又說,“我注意了一下那個女的,錦服翎冠,脣紅有致,眉宇間的英氣甚少有人比的過,若不是大家小姐也定是別人家的掌上千金。”
海軒表情怪異地一笑,難道他的葉子比之還相差有幾?心裡真的想問出這句話,不過他沒有再注視葉子,只淡淡一笑。
葉子繼續說着,“那男的看上去挺實在的,圓額闊方,行事應該屬於堂堂正正的那種,不過我覺得他對身旁的女性並無愛戀。”
林海軒聽着一驚,不知道自己是否錯過了什麼,忽而又一笑帶過,不願去諸多思索。
很快,聽葉子一路說,就到了古宅那邊的監房。門口有丁三丁四守着,他們是四叔家的兩個大漢,陽剛壯氣的身軀着實不好對付。
這時候,葉子纔想起柳兒在身後跟着他們,不知道一向機靈鬼怪的柳兒一路不哼聲是什麼感覺。念頭閃過,瞬間消失。
“柳兒,你去。”葉子使了使眼色,告訴她把他們引來。
柳兒迷糊了一陣,說,“小姐,丁家兩兄弟簡直跟木頭一樣,而且壯得像頭公牛,不好對付啊!”
葉子不耐煩地教她了一下,“你就說小姐阿爹找他們啊!”
“額。”柳兒露出沒聽懂的表情。
“你小姐的意思是想辦法騙他們走開,你可以先給他們弄些酒肉當點心吃,或者騙他們去廚房,總之把他們弄開。”軒少爺神態自若地說道。
“哦,我就說老爺爲他們準備了夜宵和下酒菜。”說完柳兒就過去把他們引開了。
葉子和林海軒迅速走進去,打開了監房之門。
看見被抓的這兩人因爲沒有吃飯餓着肚子而神容蕭索,特別是那華衣少女衣服上沾滿了灰塵,面態略顯憔悴,葉子心有餘悸。
“你們叫什麼名字,爲什麼來荒島梨村。”葉子問。
“憑什麼告訴你,我和哥哥不甚路過此地,遭此大難,但若是出去,定讓你們百倍償還。”那女孩尖牙利齒說。
林海軒叫葉子先別衝動,接着又詢問他們:“這地方非常不吉利,我也想離開,我知道你們並無惡意,只是無意經過此地,若是我放你們出去,你們能否找到離島的路。”
聽了海軒的話,景泰和晴柔面面相覷。景泰仔細打量了葉子海軒一番,覺得即是同輩中人,性情相貌也是生的極好的,於是心想或許找到救命稻草了,說道:“真的嗎,那我和妹妹要好好謝謝你們了,不過你們可知這裡的水寨都是土匪,要出去很難。”
葉子算了算時間,拉住林海軒,“軒哥哥,別囉嗦了,要走的話,我們儘早從小路走,就在今天晚上,我感應到水寨的人最近還安穩,沒什麼大事發生。”
四人互對名字後,他們各自探實了身份,這成了離開梨村的契機。
途經梨花園外,一直沿着梨花溪走,離開了梨花村,最後一眼望去,整座梨村霧靄沉沉,梨香漸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