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散獵豔城所有殺手組織。”
高高的靈堂裡擺放着許多屍體,寒風吹拂着一大片一大片白色的綾帳,在空蕩蕩的室宇內起舞。
靈堂之上有一個白色華服的女子,肩上披着白色狼裘,面裹紗巾,看不清容貌,髮絲高束,綰成一個狼頭的形狀,身影十分威武嫵媚。
“公主,爲何要賜死所有爲你效忠的人?”靈堂之下的男人心中一陣緊張,黑色眉毛微微皺起,十分不解女主人的吩咐。
那個被稱爲公主的狼裘女子鳳目美豔,透着狠勁,神態鎮定自若,背過身去緩緩說道:“計劃失敗,雷卓旭知道了內幕,必會對我們一網打擊,我不想因此暴露身份,所以,你們這些頭目人物只有一死報恩。”
“公主……”那男人還沒有說什麼,突然俯首跪地,地上一灘血跡,顯然已死。那白色華衣蒙面女人嘴角輕輕扯動,背手疾步走出靈堂,留下一把大火,燒了靈堂。熊熊大火燃燒起來,照亮了她白色高壯的身影,“哼,總有一天,我狼族會主宰整個世界。”她輕輕丟下這句話,隱沒在大火遠處。
冬臨島。碧青碧青的湖水深三千丈,清水凌波上,一葉扁舟。周圍樹木掩映,亂花漸漸迷離。那些可愛的海鳥在湖面上空停留,翩飛,像一首永遠唱響的生動的歌謠。
陸河從大漠郾城回來已是第二天正午,那時候,他穿着白色常服,衣袂飄飄,乘船進了呼倫湖。
回想起在大漠郾城的時候,欣兒從他手中抱過小北宿,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臉上鎮定極了,沒有過多表情,說道:“卓旭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會耐心撫養,請閣下轉告卓旭,令他放心。”
陸河聽見欣兒這麼說,也就放心了,抱手說道:“欣兒姑娘如此識大體,極好不過,那就有勞姑娘了。陸河還有事,就不相陪了,在此告別。”
欣兒只道:“好吧,你去吧。”便抱着嬰孩正欲回自己的小屋。
陸河在大漠的郾城的時候,沒有見着易陽洛,但是卻見了易陽芷一面。那易陽芷是易陽家的十少,生性風流,是個不正經的,愛玩女人,聽說凡是被他看上的,都要帶進府中取樂一番,不管是有沒有出閣的,名聲現在是出了名的臭。
陸河走出郾城大廳的時候,聽見那易陽芷對易陽欣兒說話的的聲音,“欣兒,你看這孩子多半是個不省事的,你還真是菩薩心腸,竟然就這麼嚥下氣,幫他撫養!”
陸河停下腳步,回頭朝裡面望了望,只見易陽欣兒臉上並沒有諸多表情,只是勾起一絲竊笑,“只要不是那什麼晴然的,我便養了。”
聽了這話,陸河心中一汗,原來那易陽欣兒心中還惦記着主上喜歡晴聖女啊,那嫣然而笑的表情像極了嘲諷和幸災樂禍,卻是出奇的美豔,驚心動魄的撩人。那笑容配着她身上的豔麗紅裙,仿若夢境中的驚鴻一瞥,甚是美豔動人,令人口乾舌燥。
只是這樣的女子,心機未免讓人不屑。還是晴聖女那般明理懂事的女子更加脫俗可愛,讓人放心。
陸河聽見那易陽芷對易陽欣兒疑問道:“這不都一樣麼?”
易陽欣兒只輕輕一哼,便沒去理他,徑直走進屋內,這時候孩子突然哭鬧起來,似乎是餓了,哭聲一陣陣從屋內傳出。
罷了,既然交給了她,就放心讓她抱養吧!陸河擡腿走出了大廳,離開了黃沙遍地的大漠郾城。
在去冬臨島之前,他必須還得爲主上做一件事,那就是查綁架晴聖女之事和蕪黎無故中毒死亡之事。
他從探子口中找到了一些線索,沿路一直來到獵豔城。半夜,城中燈火輝煌,各色各樣的精怪在城中的樓子裡等着主人挑選,時不時的在門口露出獸身,對着月亮嚎叫,似乎有各種猛獸,比如獅子,老虎,豹子,等等,還有一些小女孩喜歡的萌寵,比如可愛的兔子,雪白的貓咪,頑皮的狗狗,淘氣的松鼠,還有竹鼠金絲鳥雀等等。
陸河沒怎麼注意,繼續在街上尋找蛛絲馬跡。
他來到獵豔城後山,那裡是坐落在顏國境內的原始森林,有一些年月曆史了,聽說野獸居多,經常出沒,陸河知道花豹妖蕪黎就是在這裡面被雷卓旭衆人捕捉到的。
他來到蕪黎住的那個山洞,走了進去,那裡面濃香撲鼻,花團錦簇,裝飾頗爲華麗,還掛着牀榻鞦韆什麼的。陸河從角落裡的爐子上看到一些被火燒成灰燼的什麼東西,他捏起來一看,粘粘的,心想那應該是通信的信箋。
這個花豹妖一定心中有鬼,似乎是什麼人故意安插在雷卓旭身邊的,並不是什麼碰巧打到那麼簡單。陸河心想,去獵豔城的牌坊裡查查有沒有花豹妖這個精怪,或許會有線索。
陸河起身離開這片原始森林,來到獵豔城最高的樓,華月樓。
木製的樓閣透着紅木的奇香,精雕細刻的門窗樓宇,令人驚歎。陸河由大門走進去,只見一位扭着腰肢的男人走過來問候,那男的不像是男人,而是真正的人妖,臉上塗脂抹粉,還挺着半高的胸,身上穿着露肚臍眼的綾羅,有些嫵媚撩人的樣子,聲音也是疲軟的。
“呦,什麼風把大人吹來了?快有請。”那人妖陸河認識,是這裡的主事。
陸河臉上掛着一絲僵硬的微笑,只道:“我來問一件事,那花豹妖蕪黎究竟是哪個牌坊裡的?”
那人妖扭了扭身子,端來酒杯,遞給陸河,半晌說道:“她不是死了麼?還查有什麼用呢?”
陸河臉上淡淡的,鎮定下來,接過酒杯,並沒有喝,只道:“主上要查,我們也是逼不得已。”
人妖似乎有些知趣,說道:“哦,雷大王子還惦記着她呢?”
陸河搖了搖頭,端着酒杯依舊沒有飲幹,“不是,那種貨色,咱們主上還不見得看上,只是,既然她是主上帶回來過的人,就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哦,那陸將軍是要嚴查到底了。”那人妖邪魅地笑了,紅豔豔的脣角勾起一絲竊笑,“只是,恕我不能奉告。”
陸河知道這道上的人不是貪財就是好色,他早有準備,從衣袖裡取出一件寶物奉上,“這裡面是我們閃電之巔的黑鑽,你要多少,開個價。”
“哦,黑鑽,那不是雷大王子的最愛,我怎的能夠擁有?”那人妖也是識貨的,但是卻不敢要,因爲他有顧慮,這黑鑽雷大王子經常用來做耳鑽,他不想因此得罪雷卓旭。
陸河見他不敢要,直接說道:“主上說了,只要能查出這件事,無論什麼代價都值得。”
“哦,看來那花豹妖有些本事。”人妖接過陸河手中的寶盒,打開一看,只見精光一束一束投射出來,閃耀地令人睜不開眼睛。他半眯着眼睛,數了數,一共是二十顆黑鑽,大小不一,他驚喜得笑了。這下自己可發財了!
“那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花豹妖蕪黎究竟是哪的?”陸河目不斜視地看着他,只等答案。
人妖這時候伏在陸河耳畔說了一些悄悄話,便捧着盒子離開了,身體柔若無骨,腰肢如蛇一般,走一步便扭一步,穿着的豔麗衣服配着無可挑剔的身材,竟十分搶眼。
陸河望着她的背影,一笑,便離開了獵豔城。
回到冬臨島,徑直走去聖女閣。他想主上要追晴聖女,定然得費一番功夫,這時候,不陪着美人,怎成?
推開門,只見雷卓旭躺在坐榻上,假寐。而晴聖女在廚房裡忙碌。
“主上。”陸河的到來令雷卓旭打起了精神。“你說,查到了什麼?”雷卓旭開門見山問道。
“蕪黎是獵豔城殺手組織的成員,而且刀法十分出色,是個有實力的殺手。”陸河定定看着雷說道。
“這我知道。”雷卓旭站起來,眼底拂過一縷思慮,他知道獵豔城的殺手是出錢被人僱傭纔可爲別人賣命的,而究竟是誰僱傭蕪黎來他身邊的呢?他想過一個人,欣兒,可是想想也不對,欣兒和蕪黎是因爲他後來介紹才認識的,而且欣兒的動機也不是讓蕪黎懷孕。這會兒,他堅定否定了這個推論。
可是這時候陸河的話令他口中無味,心中糾結。陸河說:”獵豔城所有殺手於昨日盡數死亡,而且屍體也不留半個,皆被大火燒滅於清寧山的靈堂內。”
“究竟是誰幹的?”雷卓旭憤怒起來,臉上青筋暴露,“好,看來是要銷燬所有證據。”
這時候,晴然出來,看到了雷卓旭暴怒的樣子,心下疙瘩,趕忙轉身,不去看他,心中只道: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自己怕是幸運的,不然早就被人害了。
只聽陸河繼續說道:“獵豔城殺手組織包括蕪黎在內總共有五十六名,現在全數死亡,不留灰燼,眼下怕是很難查出是誰在幕後主使。”
雷卓旭眼神黯然,站起來拍拍陸河的肩膀,“查不出就算了吧!我還真不相信他不會暴露半點破綻,如若被我抓到,我定讓他不得好死。”
“嗯,主上放心,此事我不會撒手。”陸河安靜說道,眼神堅定。
“還有什麼事麼?”雷卓旭又問。
“沒什麼了。”陸河望了一眼房中的晴然,只見她依舊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纖細撩人,令人迷醉,陸河正想出去,不料一個念頭在心中閃過,“對了,主上,我發現蕪黎之死和晴然失蹤一事有很大關聯。我猜想是一人所爲。”
“嗯,我也有這種預感。”雷卓旭心中不少疑問,究竟是什麼人要他身邊的女人難堪,究竟是誰?可他怎麼想也猜不透。不會是千里芙幽,她那麼心高氣傲的一位公主,用不着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更不會是欣兒,因爲他與欣兒認識已有十年,他知道欣兒本性還是好的,沒幹過傷天害理之事。
陸河走了,雷卓旭又陪着晴然用餐,看着晴然如此美好的樣子,他心想:如果不盡快抓出兇手,還讓他們有機可乘,傷害晴然或是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他真的容忍不了絲毫。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那個神秘人是誰,想遍了周圍的人,竟然沒有任何蛛絲馬跡,也沒有可被懷疑的人。
那個人,究竟有多高明?竟然可以隱晦的這麼深,手段也如此殘忍,幾乎到了魔鬼的境地。
連續幾日,雷卓旭都在忙着查晴然爲什麼會失蹤失憶一事,可是蕪黎一死,所有線索已斷,這事根本毫無頭緒可尋。
雷卓旭一想到這事心中便陡升寒意,那個背後捅刀的人究竟是誰?與自己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利益關係?爲何要對他心愛的未婚妻晴然下毒手?他始終不曾明白,也不敢掉以輕心。
“晴然,你放心,我一定把兇手找到讓你親自手刃兇手,不會讓你再受半點意外驚嚇。”雷卓旭神態嚴肅,斬釘截鐵地對晴然說。
“卓旭,希望你能成功,我拭目以待。”晴然把飯菜端上桌,便去院子裡叫正在海棠樹下發呆的小兔子一起來吃飯。
這時,陸河正要向雷卓旭告別,晴然拉住了他:“小河,你辛苦了也坐下來跟我們一起吃點吧,順便嚐嚐我的手藝。”
陸河看了一眼晴然,那純白的束腰裙裝把晴然襯托成一個美麗的婦人,年幼的稚氣在她臉上消失殆盡,她已然從一個沒有心緒的純潔丫頭變成了一個有本事的女人。她的眼睛是一雙汪汪水眸秋杏眼,揉碎着水晶,融進了星辰,十分的美麗出神,令人一瞬間移動不開。特別是她的嘴脣,甜美誘人,可愛的脣型如一彎上弦新月,透着淡淡粉蜜光澤,靜美自如。
只見雷卓旭的目光掃向陸河,“看什麼呢?看得這麼出神。”
雷卓旭熱辣地拍了一下陸河,陸河隨即一臉微紅,有些傻愣,只低着頭搖頭說道:“沒,沒什麼。”
雷卓旭心中自然明瞭,陸河是近距離看了晴然的臉蛋,被晴然的柔德所迷住,所以有些發慌。他又拍拍陸河的肩膀,叫他留下來吃飯:“既然夫人發話了,那麼就留下來一起吃吧!”
陸河有些愣神,說話都結巴了一下:“主……上,屬下怎麼能與你和夫人同餐而坐,這樣不合體統。”
雷卓旭爽朗一笑,樣子還挺厚道:“沒事,不就是吃個飯,連日來你辛苦了,這頓算是夫人賞你的。”
雷卓旭知道陸河一向是個保守冷靜的真漢子,卻被條條框框的規矩所束縛,所以才特別注意禮節,可是雷卓旭根本不把那些什麼破規矩當回事,他一向靈活得很,也不死腦筋想要維護什麼封建禮教,索性就讓陸河在這裡坐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