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入雲的山峰,處於半山腰處的山洞內外雲霧繚繞,無風而云靄自動,襯托着山峰上的綠樹花草,如同仙境一般,被白雲環繞的狐卿如同人間仙子一般漂亮不可方物,眼神流轉,聽到張慶的詢問,冷笑道:“怎麼?這麼快便討價還價了?”
張慶搖頭,語氣威嚴不降半分,畢竟死在三統領嘯月手下的強者可不在少數,聖龍一族不同於一般勢力,其勢力要求它在維護尊嚴方面要付出很大的心力。
小小的魅寧山脈三統領就想讓聖龍一族嚥下這口氣,吃啞巴虧,真當聖龍一族的諸多強者是吃素的了?作爲參與過與拓跋家族乃至於神聖大陸大部分家族征戰過的張慶,對聖龍一族的力量心知肚明,別說魅寧山脈,就是讓兇獸山脈無邊荒原,甚而再加上萬龍洲的所有力量,也只能讓聖龍一族忌憚,至於畏懼,那還不至於,要知道聖龍一族在其全盛時期可是佔據了龍山與聖城,還有萬龍洲的一座聖龍城,即便是現在,也是聖龍一族在統治,至於七大家族想要將觸角伸到萬龍洲,那是不自量力。不過聖龍一族並沒有因此而得寸進尺,能夠在萬龍洲佔據一方雄城實際上靠的不是實力,而是在於其全盛時期對某些妖獸老祖宗級別強者的恩惠,所以才能夠在妖獸稱王稱霸的區域左右逢源,愜意生存。至於當初爲什麼不退居到妖獸生存的地域,各種原因不在張慶的思考範圍內。
不過張慶很疑惑,聖龍一族除了在萬龍洲有聖龍城,在兇獸山脈無邊荒原也有規模略次於聖龍城的城池,爲什麼在聖龍一族退到蠻荒大陸後,其地位依舊鞏固,而無妖獸勢力去撼動呢?
雖然搞不懂,但是張慶明白,聖龍一族的力量足夠他在任何勢力面前挺起胸膛,不皺眉頭,這也代表着要求他即便是在危急存亡的關頭也要想去維護聖龍一族的榮耀,聽到狐卿略帶譏笑的話語,張慶眉毛一挑,冷笑道:“怎麼?難道不對嗎?之前你有說過人類狡猾,需要將所有事情講述清楚,我現在講了,你覺得什麼不對?我想你既然能夠過來找我們,那就知道我會提出何種要求,又何必逢場作戲矯飾出吃虧,接着假惺惺的做出你好像十分爲難的決定?”
狐卿媚笑,嘴角勾勒起一抹盪漾春意的弧度,輕笑道:“怎麼?看你侃侃而談,好像知道我下面的一舉一動,能否說來聽聽?”
張慶眉毛挑起,眼神凌厲的望向狐卿,猶豫一下,將長劍收回抱在胸口,坦然瀟灑的態度讓狐卿微微一怔,神情上的嫵媚不恭態度消散一絲,只聽得張慶道:“據你剛纔所說,你和那大統領起初只是希望在魅寧山脈中隱居,藉由控制魅寧山脈原有高層而獲得安逸生活,而且你們對於魅寧山脈原有的功能,即與妖獸勢力和翔龍組織互惠互利沒有絲毫干預,這也讓得魅寧山脈內的變化無人看得明白。由此得知,你和翔龍或者說我聖龍一族沒有絲毫利益糾葛,對我們沒有惡念。可是自從嘯月來到魅寧山脈,你們魅寧山脈便開始天翻地覆,我不清楚你們是怎樣讓這場**在魅寧山脈中迅速平息,並且讓其中外界的眼線不將這等消息傳輸出去,但我能猜想得到,你們對於嘯月的不請自來並不開心,甚而可以說是憎恨,正如你之前所說,大統領能勝過嘯月但無法給他帶來威脅。嘯月在魅寧山脈中的囂張跋扈姿態,你們未曾阻止,卻不知這更讓他氣焰兇甚,依此可知,你和大統領恐怕也不是什麼心思剛正之人,否則諸多妖獸受難你們就沒有惻隱之心?據此推測,你們或許存有讓我聖龍一族除去嘯月的心思?在嘯月知曉我們要來之前,只是口頭約束,沒有進行多少的行爲敲打,而讓他肆無忌憚的對我們圍剿殺戮。讓嘯月激怒我們,然後你再代替自己和大統領與我們談判,借我們之手除去嘯月以及他所帶來的勢力,這就是你們的小算盤吧?”
張慶的語氣越來越高昂,直至最後咄咄逼人,言辭嚴厲,絲毫不因爲狐卿的敵對身份和高超實力而有多少忌憚,因爲他明白,狐卿現在等於有求於他。狐卿和大統領如果想待在魅寧山脈,而不想在大陸上倉皇而逃,唯有妥協。要知道千年歲月對於妖獸來說很短,聖龍一族的強橫勢力在它們的心中肯定早已根深蒂固。據此,張慶甚至猜測狐卿與那所謂的大統領恐怕也沒想到嘯月三統領會如此肆無忌憚的對聖龍一族的張慶等人下死手,這已經脫離他們原先預想的軌跡。或許三統領嘯月也是看到這點,想讓狐卿二人與自己站在一條線上,從而殺死聖龍族人以使他們無路可走。這時候,狐卿對於張慶等人應該是包含祈求的含義,如果嘯月再度出現要殺戮他們,難保狐卿與大統領不會出來相救。
狐卿聽得張慶越說越思維敏捷,眼神微冷,
是被看破心思的寒冷,不管是誰,都不希望自己的真實心思被人讀懂,這很危險,狐卿從來沒有像現在這個時刻想要將眼前這個人類男人殺死,只是他背後的那名雙手抱黑色巨刀的男子讓她渾身難受,如同當初遇到嘯月時的那種力不從心之感。真是奇怪,這名人類看樣子也僅僅帝境上階巔峰左右的修爲,爲什麼會讓高他兩個境界的自己有這種無奈的感覺呢?與此同時,陽術也望向狐卿,感受到她身上散發的淡淡殺意,微微冷哼,沒有絲毫動作,卻讓狐卿有種窒息的衝動。陽術也不知道爲什麼,在遇到狐卿之後,他那早已放棄停止鑽研的規則隱隱有富有生命的衝動,像要破繭成蝶孵化出屬於自己的生命形態。
張慶不知道本來對他動殺心的狐卿會因爲陽術要掐滅這個念頭,可是在戰場上悟出慈悲之意的道守能夠感受到這微妙的變化,心中疑竇叢生,大爲好奇,爲小他幾百歲的張慶和陽術感到不解,似乎這兩人比自己以爲的還要神秘高蹈啊?
“真不錯,可是如果我說,你們說的不全對呢?”狐卿笑道,只是神情有些不自然,忍不住扯了下在自己身前飄動的長長七彩絲巾。
“哪裡不對?”張慶反問,語氣稍微緩和,他知道,假如現在算作談判,他的講話就應該講究鬆弛有度,一味緊逼只會適得其反,畢竟能夠登臨帝境的強者都是心高氣傲之人,不論是人是獸,只要你存有讓我折斷傲骨的心思,那麼說再多也是徒勞,狗急還跳牆,而且狐卿等人現在佔有的天時地利人和都要強於自己,自己是仰仗背後聖龍家族這個龐然大物才讓她有所忌憚,進而妥協和自己等人進行委婉談判。
“你應該能夠感受到,我是帝者極境,大統領也是,不過境界修爲都要比我高深的多,至於那嘯月,也是在幾年前達到這一層次,不過由於某種原因,大統領的實力只能發揮出五成左右,也是如此,嘯月才能在大統領手下逃生,否則?以大統領的天資,再來數位嘯月層次的強者也不敢如此挑釁得罪,至於我,不善於戰鬥,而且我所最擅長的戰技對於嘯月沒有多少作用,故而能夠讓嘯月一直待在魅寧山脈。你可以認爲我和大統領是想請求你們幫忙,而你剛纔所說的嘯月殺戮你們同伴的事情確實是出乎我們意料之外。我這次來的原因與你所想並無多少差異,這也是我比較佩服你的地方,看你這樣子,對於魅寧山脈也是不熟悉,根據我的隻言片語就推斷出這麼多有用的信息,也是了得。不過你得記住,我和大統領在你們面前並非是爲求你,只是商議,當初沒有合理制止嘯月,我們也很內疚,可若想借此威脅我們,你的小算盤也是打錯了。以我和大統領的實力,要想隱居起來不被發現也沒有多大難處,聖龍一族要想找到我們恐怕也是不易吧?再說,即便是找到,恐怕也不能奈何我們,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正待我這次來的動機。”
道守和陽術相視一笑,沒想到之前如臨大敵,現在卻成了推心置腹的相互談判?陽術的眼神更是玩味,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張慶這麼有趣?
“那你有什麼要求?”張慶舒緩一口氣,平靜道。
“放心,我和大統領知道自己的位置,不會讓你們爲難,甚而會讓你覺得慶幸。”狐卿冷道,其實大統領的想法她到現在還是有些捉摸不透,不過既然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教授她修煉之法,對待他如同父親一般,所以大統領的所言所行狐卿都是聽命照做,即使心有疑惑也不會反駁,在她心中,大統領的所作所爲自有其一番道理,畢竟他的智慧是如此高遠,又怎會走入歧途,做些錯事呢?
“慶幸?慶幸我們死去了多達二十位的帝者嗎?”張慶冷笑,眼神炯炯的盯着狐卿,身後的道守與陽術以及一衆帝者也是面有慍怒。士可殺不可辱,這已經是在等同於侮辱他們,試想。即便狐卿無意殺戮他們同伴,但是他們的死亡根源也能夠牽扯到狐卿身上,所以即便狐卿現在幫助他們,他們心中還是心有怨言。慶幸?這是憐憫嗎?
狐卿這時候也是感覺自己說的不對,剛要說話,突然擡眼,望着遠處的天空,一輪白日高照,低頭望向張慶有些急迫道:“快,回山洞,嘯月來了。”
“嘯月?”張慶等人神情一震,見狐卿不想說謊,沒有絲毫猶豫便化爲道道流光進入山洞,而狐卿也緊隨其後。
“將之前的隱藏結界布好!”狐卿不容置疑的說道,張慶略微猶豫便將黑暗界面布好,眼神猶疑的望向狐卿的背影,不知道是否應該完全相信她?但是現在她將背影留給自己等人,不就代表着某種妥協和相信嗎?難道她還可能以此爲苦肉計,獲得自己相信,然後裡應外合一網打盡?張
慶對自己的心思毫無愧疚之感,在面對死亡威脅,尤其不僅關乎自己一人性命安危的時候,這種小心謹慎恰到好處,並無不妥。
陽術一直以來都在暗中觀察張慶的一舉一動,微微點頭,頗爲滿意。以他的眼光自然能夠看出張慶已經慢慢適應自己的位置,或許當初聖龍一帆的話語描述沒有不妥,張慶真的能夠擔當大任,並且潛力無窮。若真是這樣,當聖龍一帆再現世間的時候,會十分高興,而自己也算是報答他的知遇之恩了?
狐卿似乎感受到張慶不解乃至於懷疑的目光,嘴角勾勒起一抹難言的弧度,像是嘲諷,更像是不屑,不過雙手沒有閒着,只見一圈圈七彩的漣漪順着結界擴散出去,將她與張慶等人留在空中的氣息驅除,並且又施了一些手段,讓外人更加不易找到張慶等人的藏身所在,狐卿嘴中道:“你們知道若不是大統領動了大怒,嘯月有所忌憚回去,你們能夠逃到這裡嗎?還有,嘯月本體爲狼,嗅覺靈覺極爲靈敏,假如我一路上沒有刻意抹去你們的氣味痕跡,他早就找到你們了。真不懂你們是怎麼在嘯月手下逃生的?以他的手段和心性,加上有那羣虎狼惡徒跟隨,你們能夠逃出生天,真是不易?!”
狐卿說這番話的時候轉過身來,望向張慶,繼而把目光落到陽術身上,疑惑道:“你是不是修煉什麼死滅的規則?不過不像,在你身上我感到莫名的無力?”
張慶等人對狐卿已經漸漸放下戒備的心思,如果狐卿真的想要對他們使壞也無需等到現在,更別說身陷險境,或許她還有其他心思,但現在是站在同一陣營的。陽術皺眉,強壯的身體只被一件單薄的寬袍包裹,看起來有些不羈瀟灑,胸中的黑色巨刀厚重,襯托的他如同巨人般高大,濃眉大眼望向狐卿道:“你怎麼知道的?”
見陽術沒有絲毫猶豫和掩飾就給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狐卿宛然一笑,道:“不是我怎麼知道的,而是你表現出來的,我擅長幻境媚術,然而對於有些特定修行的人無可奈何,嘯月是一個,你也是一個。嘯月爲狼,而狼最清醒,一雙冷眼能夠看透所有幻境與魅惑。只是你我有些不解,因爲我無法感受到你那特別的規則,只是猜測的。”
“哦。”陽術低聲道,然後就不答話,把目光落向洞外的白雲上,那裡突然出現一羣不速之客。
狐卿也瞬間轉過身來,一雙美目閃爍着戒備的光芒,因爲她不清楚這結界與自己的手段能否阻隔嘯月的神智與目光,畢竟她到現在還沒有看透嘯月的所有實力,便是大統領也是有些忌憚。
爲首的是一位身穿藍色雲紋底華服的中年男子,白色的長髮隨風飄揚,白皙的皮膚,一雙眼睛冰寒無比,額頭上有半月的金色印記,手中戴着銀絲手套,握着一杆黑亮鐵槍,身後跟隨着多達十七位帝境妖獸,盡皆幻化成人,手中兵器各式各樣,散露出屬於妖獸的蠻橫氣息,滔天的邪惡血腥氣息隱隱牽動周圍天地環境變化,這是殺戮太多導致自身的氣息改變,而天道有感,對此作出相應的異象,天空變得昏暗,如果有善於望氣的高人在此,便能看出他們頭頂的陰暗氣息匯聚成孤魂野鬼哭嚎的灰白骷髏形狀,怨恨沖天,十分攝人心魄。
嘯月將鐵槍倒提在手中,眼睛冷峻的觀察着周圍,對剛纔追蹤的線索消失感到不解,更讓他疑惑的是,在與大統領相見後再度追趕那羣聖龍族人的時候,之前他們留下的氣息蹤跡都像被人刻意隱去,更可惡的是導引錯誤方向,讓他找錯位置,心中有猜測,可現在不是說出來的時機。
嘯月把目光落在身前的山峰半山腰處,一個山洞,目光望去,可見山洞十分狹窄,一眼望到底,沒有絲毫人與物,而且周圍的樹木花草也沒有什麼變化,不像有人來過的痕跡。只是那羣人的蹤跡徹底消失無影,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嘯月身後的諸多妖獸強者都保持肅穆,沒有打擾嘯月的深思,其實這裡的妖獸都有些懊悔聽從嘯月的話來到魅寧山脈。當初要是知道嘯月如此兇殘,他們寧願在兇獸山脈上倉皇度日,而不用在這裡擔心自己被嘯月突然抓來作爲殺雞儆猴的工具進行凌辱或者殺害。嘯月的兇殘遠比他們聽過的要變態,性格扭曲,行爲做事肆無忌憚,毫無顧忌,如同一個瘋子,在嘯月手下,他們這些窮兇極惡的妖獸都像是待宰的無辜羔羊了。
狐卿見嘯月不像發現他們的蹤跡,不由得鬆一口氣,這時候張慶問道:“你剛纔所說的我們應該慶幸是什麼?”
狐卿雲淡風輕的淡淡說道:“我和大統領可以歸附於聖龍一族,聽從你們差遣,以補償你那些帝者同伴的犧牲,這樣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