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被重重枷鎖禁錮在自己體內的柳無心,內心是極度崩潰的,來自坤樞魂之力的特別力量,讓她能夠聽得到外界的一切聲音。她知道了當年爲了救自己,甘冒生命風險,潛入北境荒原尋得雪妖之心的師傅,那是自己真正的師傅,被禁錮靈魂長達五十來年的穆楓師傅啊!還有前掌門以及那些師叔們。最令她心痛的,是永遠化爲了冰屑留在雪妖嶺的那兩位師叔。柳無心一次次敲擊着自己的心房,這些她之前都不知道,她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的生命是怎麼來的。
“我還真是個無心之人,更是一個不幸之人,是我讓那麼多人爲我付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要不是我,師傅他不會受苦,要不是我,穆晨掌門也不會慘死,要不是我,羅毅他......嗚嗚!”柳無心在漆黑的牢籠裡哭訴着,深深地自責着。
“不行,我要救他們,我一定要救他們,這是我造下的罪孽,必須由我來拯救!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有救下他們的性命!”柳無心雙手扶着靈魂牢籠的‘鐵欄杆’,發了瘋似地撕扯着,她嘴上瘋狂地祈禱,“蒼天啊,世界上所有的神祗,若有誰能聽到,幫幫我!誰來幫幫我啊......!?”
“柳無心......!”一個極爲空靈的聲音應她所求,迴盪在漆黑的牢籠裡。
“什麼人?!是誰在叫我!?”正拼命扯動牢籠的柳無心猛然一驚,警惕地往四處張望。這聲音從未在任何地方聽過,顯然對方是個陌生的人!“他是誰?”
“我的名字有很多,但你可以叫我冥!”
“冥......?”柳無心嘴裡復唸了幾遍,對她來說依然是個陌生的名字,“我還是不知道你是誰?你又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我沒有出現在這裡,但此刻我在你的魂識裡。”
“你到底是誰?又爲何而來?”
“我來自相對宇宙,爲你所求而來。”
“相對宇宙?爲我所求而來?”柳無心心中不禁猜想,“他是神祗!?”
“相對宇宙也可以說是向陰宇宙,嗯......”那個空靈的聲音頓了一頓,似乎思考了一會,“也就是你們口中常說的冥界或者是陰間!這麼說能明白嗎?”
“冥界?!死後靈魂去的地方?”柳無心心中猛跳。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
“這麼說,我是要死了嗎?”柳無心這時候反而表現地鎮定了。“你是來帶我走的。”
“並不是。相反,我是來讓你活的,你想要救人,我能幫你。”
“你能幫我?”柳無心心中忽然激動了起來,“你怎麼幫我!?”
“我能助你擺脫束縛,也能給你力量,但我有個條件。”
“此話當真?!只要你能助我救人,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柳無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毫不猶豫地應承着。
“也不是什麼難事,我只要你答應做我的繼承人,在我作古之後,前來冥界繼承我的衣鉢,並且永不離開!”那空靈的聲音,平靜地說道。
“我答應你!”柳無心立刻便開口答應了下來。
“你想清楚了,也就是說,你將要永恆放棄輪迴,屆時將隨着時間的長河永遠孤獨下去,與你所有的至親陰陽兩隔!”
“我想清楚了!”
“很好,那我便與你訂下契約,爲了完成這個契約,我需要你身上一絲骨血,希望你能做出這個犧牲,那也能當作你的誠意!”
“什麼骨血?如何取?”
“我能告訴你,此刻你有孕在身,那骨血,便是你的孩兒!”
冥的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轟在柳無心的頭上,她呆若木雞,她猶豫了。“我有孩兒了?那是我與羅毅的孩兒......!我不能夠......!”
“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那聲音不驕不躁,仍然平靜地說道。
“......”
“您是哪位神祗?您若是的話,您太不光彩了,您此刻前來,是看中了我的無助嗎?您是在趁人之虛!我可以說您太過卑鄙嗎?!”柳無心淚流滿面,用極其哀怨的眼神,盯着牢籠中的‘天空’埋怨道。
“你可以這麼理解,我並不介意,世人從未給過我多好的評價,但我可以告訴你,這一切都是你的命,而你也不會反悔。”
“......”
柳無心用牙齒咬着下脣,痛苦地搖晃着腦袋,她還有別的辦法嗎?若不答應,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羅毅去死,還有旁邊的南宮璃月,師尊穆楓,南宮九歌,也許還會有千千萬萬無辜的人!她撕心裂肺地尖叫着,最後她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閉着眼睛嘶吼出聲:“我答應你,我都答應!”
“我知道你會答應的,但我並不高興。世界便是如此,命運也多半便是如此,只讓你選擇做與不做,從不過問你是否高興。可悲的是,此刻無論你作何決定,你都不會高興。”
“您能告訴我?他會痛苦嗎?他擁有靈魂嗎?”柳無心像失了心一般,面無表情地問道。
“所幸的是,他不會痛苦,他還不曾擁有魂識,也便是無魂的,命理長河中,並沒有他的存在,這樣你能有些許慰藉嗎?”
“動手吧......!”
冥沒再回答,下一秒,柳無心只感覺身處的牢籠瞬間被一縷聖光點亮!而她的腹部也同時傳來一股灼痛感,她顫抖了,淚流滿面,她不知道自己做下的交易,羅毅是否會原諒自己?
“老公......原諒我......!”
柳無心內心經歷的一切,蚩九黎自然無從知道,只見他眼帶揶揄單腳踩着羅毅,看着淚如雨下的柳無心,他享受着這種折磨人心靈的‘趣事’,他的笑容裡充滿了嘲弄,儘管眼前人是稱呼了自己五十年師傅的至親弟子。
但這時他的笑容卻漸漸凝固,因爲他看到柳無心的身體正在不停地顫抖着,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柳無心正在反抗,而她也正在逐漸奪回身體的控制權!
但隨即他又恢復了冷笑:“就憑你這點力量,只是在做無畏地反抗,毫無意義,無知......!”
這時柳無心腹部的一個小光點引起了蚩九黎的注意,“這是什麼......?”正在他感覺到詫異的時候。心中清晰地聽到,附加在柳無心靈魂上的枷鎖層層斷裂。
“不好!”蚩九黎暗呼了一聲,慌忙舍了羅毅,擡手直取柳無心面門。
但等待他的只是嫋嫋黑煙,柳無心竟在一瞬間恢復了自由,並在原地消失不見了!
“她是怎麼做到的?”
長久以來,他從未有一次讓事情的發展超出自己的掌控之外,這令他極度不悅,更何況他此時完全不知道柳無心是如何逃出靈魂桎梏的?
“莫非是那個小光點?”
蚩九黎也不急着去搜尋逃脫的柳無心,畢竟他太瞭解無心了,只要有羅毅與穆楓在手,還怕她跑了不成?話說回來,就算無心不顧這二人獨自逃命,對自己來說也沒什麼損失,畢竟柳無心的價值已經沒有那麼大了,相反自己這身皮囊,以及旁邊的南宮璃月,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於是他站在原地,苦苦思索着這裡面的原因。這時,只見他鼻子抽動了幾下,嗅着空氣中某個特別的味道。那是普通人無法察覺到的特殊味道。
“莫非是......?”蚩九黎先是面露驚訝,隨後又在臉上掛起了邪笑,“那可真夠狠的......!”
正在他單手託着腮自言自語的時候,腳下異變突起!只見南宮九歌肉身的腳下,忽然亮起一圈漆黑幽亮的五芒星光圈!隨即他只感覺身體一緊,似有萬斤重力及身,身體竟然動彈不得!
“這不可能!”
蚩九黎驚怒交加,此時只感覺背後一陣風颳過,柳無心便如鬼魅一般貼在其身後,一把亮着漆黑幽光的匕首,抵在了南宮九歌脖頸的側面。
“柳無心,你這麼做,只會殺了南宮九歌,根本傷不到我,你還要動手嗎?”九黎臨危而不亂,話語中有恃無恐!
“蚩九黎!你這個惡魔,我今天就要審判你的靈魂,讓你萬劫不復!永墮輪迴之外!”柳無心的聲音,充斥着絕對的冰冷。
“我既墮入魔道,就早已經拋開了輪迴因果,又何懼之有?你奈何不了我!”
柳無心至此不再搭話,單手收了手上兵器,雙手擺了一個極爲複雜的手勢交叉重疊在一起,口中唸唸有詞:“元亨,利永貞,包羅宇宙,天地自然,直方大,惟賢惟德,生載萬物,博厚無疆。動罡天玄,斬妖縛邪,渡人萬千!若不可渡,誅魔誅魂!冥神裁決,滅!”
唸完,只見柳無心雙眼具變成空玄的宇宙星空,身上冥氣縈繞,聞那氣息,仿若是來自地獄的使者,渾身上下充斥着死亡的味道,不帶絲毫憐憫。
隨後大地開始震動,蚩九黎驚恐地看到,腳下的大地竟開始層層剝落脫離,露出了一個無底深淵,裡面正燃燒着熊熊烈火,火舌不停上竄,似一隻只飢渴的惡鬼之觸,渴望靈魂的給養!還未觸及,便覺臉上火熱,靈魂灼痛,若果真墜入其中,恐怕連一絲殘渣都不會剩下,這便是六道輪迴之外——滅魂之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