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傲一顆懸着的心這時才塵埃落定。醫生和護士將小漁送進病房離開後,只餘下了坐守在病牀前的石傲。
整個病房都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石傲打開了窗戶,讓新鮮的空氣流淌進空間裡頭。
他走近小漁,看着小漁安然沉睡的樣子,情不自禁的將臉湊了下去,溫熱的脣輕輕的在小漁的額頭上烙下一個吻。
他坐在病牀邊的椅子上,握住了小漁微涼的小手,眼中盡是柔情的看着小漁,喃喃道:“我是個膽小鬼,以前是,現在還是,三番五次的對你說違心的話,這並不是我願意的。我記得你問過我,說我是不是喜歡上你了。當時,我心裡狠狠的抽動了一下,我有一萬次機會告訴你我喜歡上你了,可是我沒有說,我那自持的驕傲,該死的驕傲,總是不願意低頭。其實我……”
“石野……石野!”
小漁的眼珠子在轉動,嘴裡竟然喊出了石野的名字,石傲傻眼了,他迷糊了。眼前的女人心裡到底喜歡的是誰,他更加迷茫了。
“小漁,小漁!你在說什麼?石野怎麼了?”
“石野,石野,我討厭你。”
小漁依舊迷迷糊糊的說着,似乎在夢境中很痛苦的樣子,微涼的手有些溼潤。
“原來你又夢見石野欺負你了,看來你還真是滿討厭我這個弟弟的,竟然連做夢都直接喊了出來。”
“石野,我討厭你,那是我的初吻,我討厭你。”
初吻?這一連串的夢話雖然沒有幾句,可是卻將石傲的心從低谷撈上來,又重重的摔下懸崖。
雖然,這也許只是小漁的一個夢,但是更有可能是真的。
人的一輩子,思想總有四個階段,第一個階段,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這是生命中最最單純的時候,不管對方說什麼,只要對方肯說,那麼聽的人就肯信。
第二個階段,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這個階段的人不再單純了,也不會輕易相信一些話,他有自己的懷疑。
第三個階段,看山似水,看水似山。這個階段的人往往已經有很多的歷練了,他會去判斷一下,然後下出結論。但是盲目的自信總是會帶領着自己走向極端。
第四個階段,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這個階段的人是最成熟的了,因爲生活或者壓力等等因素已經將人的思想洗煉的很高端了。
而石傲,現在就是第三個階段的人,商場也好,與人相處也好。
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都要被他反覆的去推敲,去摸索答案。小漁的夢話,石傲沉默。他心裡經過自己的判斷下出了結論。就是,小漁不管喜歡石漠還是喜歡石野,總之他纔是小漁的未婚夫。
可失望總是不可避免的,況且沉睡了那麼久的一顆心,一旦甦醒,小小的打擊和挫敗也許不算什麼。
小漁的手開始動彈了,神智也似乎清醒了過來。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病牀前石傲的臉也漸漸清晰。
石傲深皺的眉心安然舒展開來,他扶起小漁說:“小漁,你醒了啊?”
小漁晃了晃腦袋,看着四周和手上的吊針,她想到了自己應該是再孤兒院接受失敗懲罰纔對,想到這裡,小漁一把抓住石傲的手,緊張的問:“我怎麼在醫院啊?40個俯臥撐我又沒有完成啊?那個活動不是還沒有結束嗎?”
石傲將病牀搖起來,把厚厚的枕頭豎着放在小漁的後背,說:“你靠好,現在什麼也不用想,一聲都說了,你身子非常虛弱,你都是吃什麼長大的啊?弱不禁風的。不過,我很佩服你,40個俯臥撐,你真的做到了。”
小漁猛的又做起,臉上的興奮馬上又讓真整個人的精神好了起來:“是嗎?我完成了,我真的完成了嗎?我還以爲只是一個夢呢?”
石傲拍了拍小漁的手背,笑了笑:“是的,你完成了,很棒。”
可是小漁的興奮一點點落下,轉爲緊張和急切:“可是那個節目怎麼辦?不是還沒有結束
嗎?”
“放心吧,節目是錄製節目,又不是現場直播,早一天拍,晚一天拍都一樣的。你現在好好休息纔是最重要的。”
小漁拔出吊針,一把掀開了被子:“我已經沒事了,我要出院!”
石傲看了看依舊還在滴水的針頭,很生氣的吶喊:“你這是瘋啦?這麼着急出院幹什麼?反正你的老闆是我,我現在放你假,我今天的工作就是好好休息。”
小漁的嘴角明顯上揚,眉頭挑了挑:“你今天放我假,你不許反悔。”
“切 ̄我堂堂的石傲總監,石氏集團未來的接班人放一個小職員的假還用得着反悔嗎?”
“那好,我現在要出院,你送我回家,我還有很要緊的事情要做。”
“可你真的可以嗎?”
“我可以!而且我必須出院!”
石傲搖了搖頭,眼前這女人確實那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妥協下,石傲只能答應:“好吧!”
石傲爲她辦理好出院手續後就開車直接送小漁回家。
車子很快抵達小漁住的地方,小漁拉開車門,回頭對石傲說:“你在車裡等我,我去拿點東西。”
“拿什麼東西?”
“問那麼多幹什麼?”小漁並沒有理會,衝下車去小跑起來。
思蔓的債務小漁時時刻刻都沒有忘記,而且距離預定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這無疑是個大麻煩,不過幸好,小漁已經想到辦法解決了。
踏進家門,思蔓已經起牀了,她正準備去上班,看見小漁,思蔓親暱的一把抱住她:“你昨天去哪了?怎麼打電話給你都不接。”
“是嗎?”小漁摸着包包,發現手機並沒有帶在身上,丟三落四的毛病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小漁尷尬的笑着,吐了吐舌頭:“我手機沒帶在身上!”
思蔓側了側臉,探問着小漁:“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昨天我和石傲去了希望小學做活動。”
聽到石傲,思蔓頓了頓,又忍不住繼續問下去:“就你和石傲兩個人嗎?”
“嗯!”
思蔓很震驚,語氣也上揚得緊:“小漁,那你和他昨天晚上在一起?你們一起過夜?”
“哪有啊,我們,我們當然是分開睡的,你想哪裡去了?”
思蔓心頭暗暗舒了口氣:“哦哦,原來是這樣。我要去上班了,今天晚上AD有請明星駐場,所以我必須早點去酒吧上班。”
“嗯,你等等,我去拿個東西,石傲在下面,一會我讓他送你去上班。而且我已經說服石傲了,今天你去AD辭一下職,把工資結了,明天就可以去石氏上班了。”
小漁帶來的消息,一下子讓思蔓好像飛上了天:“真的?那好了!可是,酒吧的薪水比較高,我的債務……”
小漁抱住思蔓,輕輕拍了拍思蔓的肩膀,一種強大的溫暖滲入思蔓的身體裡面:“我不是說了你不要擔心的嗎?放心,我又辦法,明天你只要安心的去石氏工作就可以了。”
思蔓萬千欣慰,她咬了咬嘴脣說:“嗯,小漁,認識你真的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不說了,你在門口等我,我馬上就來!”
……
小漁走進自己的房間,從包包裡面掏出鑰匙,拉開了房間裡面唯一上鎖的抽屜。
“這東西留在我身邊只能增加我的傷痛,倒不如去換點安寧的日子。”
小漁目光一橫,將一個小木頭盒放進了包包裡面。關好門和思蔓一起上了石傲的車。
“你去哪?”石傲問着。
思蔓說:“我去上班。AD,你以前去過的那個酒吧。”
石傲不屑的迴應思蔓:“我沒問你,小漁,你去哪?”
思蔓原本開心的笑臉被突然的回答弄的很尷尬,小漁生氣了,大聲說:“真沒禮貌,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石傲有種躺着也中槍的感覺:“我怎麼又惹
到你了?”
思蔓拉住小漁的手說:“算了,小漁,我想他只是說話比較直接,我不介意的。”
小漁冷哼一聲:“看見沒有,這才叫大度。”
石傲根本不在乎思蔓怎麼看他,他在意的是小漁:“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要去哪?”
小漁被石傲這麼緊緊逼着問,心裡發虛的很,她看着車窗外的行人和車輛,假裝語淡風輕的說:“等等你把我放在市中心了就可以了,然後你送思蔓上班去。”
“不行!我先送思蔓,然後你去哪,我送你!”
“石傲大少爺,今天是我的假期唉,你跟着我幹嘛?我也有人生自由的好不好?你要是跟着我,我跟你沒完。”
“你……你這女人,愛去哪去哪,我還懶得送你呢。”
“最好是這樣!”
石傲被氣得沉默,思蔓心裡卻是很不爽,這兩人針鋒相對的樣子活脫脫是對情侶摸樣,特別是石傲一意孤行又帶點小霸道的話,雖然態度不佳,但處處流出對小漁的關心,這讓思蔓很嫉妒,同樣可憐的兩個人,爲什麼際遇卻是天壤之別。
第一次,一直和小漁感情很好的思蔓對她產生了一丁點厭惡。
車子開到市中心,石傲似乎還在生氣,只是把車子停下,意思是讓小漁下車,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小漁也是個不認輸的個性,他不說話,小漁也不說,小漁對着思蔓說了句:“我先走了,要是他欺負你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哦。”
“放心,小漁,他怎麼會欺負我呢,你去吧,今天放假,玩得開心點。”
小漁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甚至似乎藏着什麼秘密不想被人去察覺。這一切,都被觀察細微的石傲從反光鏡裡面看得很赤,裸。
石傲當時就劃過一絲不安,而這絲不安在夜幕落下打不通小漁電話的時候更加劇烈了。
今天,是石傲的生日,一天之內已經發生了好多事情。盡是舊愛與新歡不能協同的無奈。
石家的飯桌上,依舊還是和往年一樣擺放着生日蛋糕和一副沒有人光顧的碗筷。這幾年,石家人都已經習慣了,可是石監每年一到石傲的生日,不管他來或者不來,都會爲石傲準備着,雖然三年了,石傲在生日這天從來沒有出現過。
夜深,微風。
石傲沒有開車,漫步在一條條水泥路上。
AD門前,石傲停下了腳步,走了進去。今晚的AD異常的擁擠,大牌光臨果然還是能夠吸引很多顧客光臨的。熱鬧的百態不過是過眼雲煙。周圍再多人,石傲也覺得心裡頭一直很孤單。
他上前,市儈的商人早已迎上了熱臉,可是卻在今天讓石傲冷到了骨血裡面,每張桌子上都是成羣結伴的人,只有他,只是一個人。
石傲不禁冷冷的笑出了聲,空蕩的鑽石包間何其冰冷。石傲呼來了專屬服務生,有些悲催的聲音響起:“把思蔓叫上來吧。那個酒水推銷員。
石傲此刻只想找個人喝喝酒,讓自己不要那麼孤單,他不想找石漠,不想找那些狐朋狗友。只想找一個自己認識卻又與他無關的人,思蔓,是最適合的人選。
思蔓小步的走向石傲,看了看空蕩的沙發上,一個獨自一人出現在酒吧的男人似乎有些憔悴,思蔓怯怯的問:“你怎麼一個人來了?”
石傲冷笑一聲,反問道:“一個人是不是不適合來這裡?”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石傲打個個響指,服務生很聰慧的走了過來“服務生,開酒!”
服務生大體的點了點頭,俯下身子打開了一瓶82年的拉菲。石傲看着思蔓:“可以陪我喝幾杯嗎?”
思蔓點了點頭:“嗯!”
石傲伸出手邀小漁坐下:“坐吧!”
思蔓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這麼豪華的包間,這麼完美的男人,他的手修長又骨節分明,而這個完美男人的邀請,在這一刻,屬於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