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的尖銳對峙陡然變得肅殺了起來。
“好!很好!雷家居然還出了這麼個大情種,小的時候是這樣,現在大了還是這樣!那我就如你的願,讓你們在陰曹地府去責問爲什麼。這明明是很容易也很簡單的事,到你的頭上,就非要付出性命來證明。既然是這樣,那我現在就崩了你,也好過你死在別人的手上。”雷總司令憤怒地從抽屜裡掏出槍,直接朝雷子就放了一槍,子彈從雷子的耳邊呼嘯而過,射中他身後的一張紅木沙發,發出尖銳的響聲。
雷子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顫抖了一下,心下知道父親這是真的要狠下殺意了。一股絕望的感覺慢慢地涌向全身。不是怕死,而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悲憤的感覺溢滿了整個胸口。再擡頭時,面前是黑洞洞的槍口。
書房的門猛地被推開,雷母王儷琳闖了進來,大驚失色地攔在雷野的面前說:“老雷,你冷靜點!冷靜點!”
“儷琳,你讓開。既然這逆子願意選擇死都不願意跟那女子分開,那雷家還留他丟人現眼乾什麼?與其全部讓他毀了,不如就毀他一個好了!許家出了個情種,現在雷家也出一個,都去死吧!都到陰曹地府去問吧!”雷總司令再也控制不了地怒吼,激動之餘,小手槍一直在晃動。他是真的想殺了這逆子,處在這位置上,有些事情由不得他雷鳴說了算。他不痛下殺手,自然有人代之。這左右都是痛,還不如就象當年許家那般決定。
“老雷,冷靜點!你冷靜點!讓兒子好好想想,考慮幾天。你這樣逼他,能逼出什麼來?而且孩子都已大了,好不容易把他扶到這個位置上,真忍心就這樣毀了啊……。”王儷琳說到後面,語音都哽咽了。
“爲了培養他成材,多不容易。把他扶上來,又花了多少人脈,費了多少力氣。他就這麼自甘墮落、自暴自棄,寧願死,寧願死啊!”雷總司令把槍卸了膛扔在書桌上,吼道。
“好了!老雷,你先歇會。兒子剛回來,這時差還沒倒過來,你就消停消停吧!”王儷琳終於恢復了淡漠面癱模樣,勸道。
“消停什麼?不是他天天想着法子在胡鬧,至於不消停嗎?他安分守己地爲前途奔忙,誰不把他當個小祖宗地供着?現在這和平年代,有誰願意動刀動槍?有誰願意去傷及無辜?不是他這樣過份,誰的日子不好過?”雷總司令最後到底還是控制住了脾氣,打開書房的門走了出去。
王儷琳轉過身來,微微擡頭看着比自己還高的兒子,五官俊美,有很大部分是繼承了她的面相,桃花眼,薄脣。鼻子卻象他父親,鼻樑高聳,筆直而下。此時,這張臉緊緊地繃着,一雙黑瞳深藏着誰也看不透的情緒。
張了張口,王儷琳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兒子對愛情的異常偏執,她身爲母親,知子莫若母,不是不知道,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都寧願去死也不願意與小藍分手,這份決心,讓她說什麼好?
“雷子,先回房休息半天吧!那個董秘書,我已讓人送回去了。”王儷琳說完,幽幽嘆了口氣也走了。
雷野倒坐在紅木沙發,雙手捧着自己的臉,久久回不過神來。他不是笨蛋,父親說的那句:“既然是這樣,那我現在就崩了你,也好過你死在別人的手上。”這話裡的意思,他太明白了。這個別人指的是誰,誰都心裡清楚。
他一直陷進這話的震撼中,手腳冰冷,不知道該怎麼來思索後面的活路!這是一種失落空蕩,錐心泣血的痛。就算他不懼怕死,但能活着,誰不想活着?!只要活着,他才能看到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只要活着,才能擁有一切可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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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他想起來給之惑打電話的事。他的手機不方便撥國外電話,所以思索再三,還是撥了趙安良的電話,讓他打給小四,再讓小四傳話。這些事情,不得不謹慎,不得不小心翼翼,他又不是特工,很多事情都沒有預先想好,這次去國外竟然留下了大量的蛛絲馬跡,隨便一查便可以查到之惑那頭的所有事。後天事意。
頭痛的事越來越多,責任的重擔也越來越有壓力。此時,雷野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差錯。唯有先妥協,再暗地爭取時間來安排之惑。
在家休息了兩天,回去政府上班的第一天,接到通知就開始防範後天颱風來襲的準備。
下班的時候,聽說陸恆家生了個男孩,是早產兒,才三十四周。不過,母子平安,孩子暫時在保育箱裡看護。
雷野讓秘書訂了一束花和買了一個果籃讓人送去,然後借這個機會,與這幫狼們聚聚。這兩天在家把他憋壞了,整個家沒有一絲的人氣,父子沒話說,母子沒交流,都冷眼黑臉,沒一個好臉色。
除了陸恆要在醫院侍候老婆,其餘的狼都來了。
若嫣也來了,她最近與風揚剛登記,然後說是要挑個好日子大辦酒席。
雷野坐在朱海亮與趙安良的中間。
期間,朱海亮特別熱乎地與雷野談起最近政府有個立交橋建設工程的事。
“大家都是哥們了,這次的招標,你看……。”朱海亮親自給雷野倒了一杯酒,說話的嗓音低得只有他們倆才聽得到。
“海亮,就是因爲是哥們,所以有些事我更不好暗箱操作。”建設這塊是屬於雷野職權管轄範圍內的事,於是朱海亮找上他來了。
“是哥們也不會讓你難做,我只是想知道有哪些公司競標。”朱海亮笑嘻嘻地小聲說。
“我剛休完假回來,暫時還不太清楚這件事。我要先了解一下再說。”雷野實在不想發小攪進他的職權內的事情去。趙安良的公司就因爲這個,特意迴避了很多本來可以光明正大做的生意。實在不想讓他雷野沾上行賄受賄的邊。
朱海亮也是商場混出來的人,如何聽不明白他話裡一些敷衍的成份,心裡有些不悅,直截了當地說:“雷子,咱們是幾十年的好兄弟、好哥們,哥們也不是想要來哪套手段來獲得這個工程,但這擦邊球,還是可以操作的吧?你知不知道,兄弟在背後爲你做了多少事?爲你收拾了多少爛攤子?”
這話,雷野聽了也不大舒服,他臉一沉,把筷子一放,繼續放低聲音說:“你所謂的爛攤子是指許妙珊那件事嗎?海亮,我知道你那般做是爲了什麼,我心底也有數。現在你把她收到你公司底下管工程又是爲了那般?也是爲了我嗎?”
“雷子,我不爲你,我收留她幹嘛?還惹我小女友對她醋勁大發,天天跟我鬧的。她對你一直念念不忘,想要入股我底下的合資工程。我借董事會的不同意,拒絕了她的入股,但她不死心非要想法子來搞鬼,我想與其讓她找別人在背後合夥使壞,不如就讓她呆在我的眼皮底下,所以就給了她一個職務管在建工程的一些小事,量她也起不了什麼風浪。你說,我這番苦心不爲你,是爲誰?”朱海亮說得苦口婆心的。
“海亮,這事我真還沒了解,今天回來第一天上班,還沒顧得上看那一大堆文件。如果真有擦邊球可以打,我肯定會提前給你打招呼。”當官就是這樣,這官職一大,跟隨着各種好事的背後,往往也就是腐敗的開始。一不小心,就是泥足深陷,再也難以拔出來。
“這纔是我的好兄弟!來,乾一杯!”朱海亮端起來酒杯與他碰了碰。
“後天有特大臺風,你們那個在建工程要記得做好安全檢查,排查安全防範,把人員都安排好,別在節骨眼上出什麼事故。”雷野端杯時叮囑道。
“yes,雷副市長。”朱海亮嬉皮笑臉地回答。事情談順利,好心情驅使下,在酒桌上連連叫了好幾個葷笑話,把若嫣羞得滿臉通紅,連連把桌上的筷子往他身上扔,邊扔邊罵海亮耍流氓。
雷野在笑的時候轉過頭看到一臉苦逼的趙安良在喝悶酒,不禁奇怪地問:“安良,你大姨媽來了?”因爲朱海亮剛剛說的笑話裡,就有講女人的大姨媽就是指每個月的生理期。
“去你的!你的事解決好了?這般歡樂?”趙安良不滿地說。
“沒解決好!但你不笑就能解決了?這小賤樣做給誰看啊?那個叫阿芸的又不在這裡。”PtiW。
“我可沒你苦中作樂的精神,阿芸不要我了。我爸媽現在逼我結婚,下午聽說老陸生了個兒子,我媽當即就給我下了顆催淚彈,哭得我心裡發毛,一直到現在還沒舒緩過來。看來明天如果不去相親的話,我媽又要下催淚彈了。”說完,趙安良就着鬱卒又苦逼的小賤樣,又喝了一杯悶酒。
雷野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酒杯與他碰了碰,說道:“你的事比我的簡單多了,你的還有轉機,我的卻一點轉機都看不到!”說完,一飲而盡。
都是苦悶的主,但今晚趙安良卻少有地大醉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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