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菩薩有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無我相，無人相，無衆生相，無壽者相。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
申公豹若有所思道：“元始無相，相由己生。”
這一境界，同昔日所見元始有幾分相似，元始無相，元始萬象。
一元復始，萬象更新，衆生所見元始，皆是自己心中的元始天尊，並非真正的元始天尊，亦或是元始天尊的一面。
因爲元始天尊是無極，是混沌，象徵無生有，包羅萬象。
“善哉。”慈航道人頷首示意，讚許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一切衆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只因妄想執着，不能證得。”
“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就在汝心頭;人人有個靈山塔，好向靈山塔下修。”
“衆生皆有佛性，皆可成佛。”
“這便是大乘佛法。”
三千大道殊途同歸，走到最後都是見空求始，一法通，萬法通。
正法明如來拜入道門，化作慈航道人，慈航道人再拜入佛門，化作觀世自在菩薩，我觀觀音觀自在，我見諸相非我相。
“衆生皆可成佛……甚至包括龍女。”
申公豹看向龍女佛，低聲一語道：“難怪封神之後，佛門大興。”
以小乘入大乘，象徵佛門一種自我革新的力量。
小乘佛門，獨尊一佛，佛門修士再有神通，再有智慧，也不能成佛，大乘佛門講究十方三世皆如來，衆生皆可成佛。
基於這個大乘理論，佛門才能興旺，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無論是神，仙，聖，人，妖，魔，鬼，怪，皆可渡化成佛。
從西方二聖獨有的西方教，變成了上市佛門公司，從而與道門分庭抗禮，乃至超越。
因爲，大乘佛法已經不在拘泥於一家一姓，不在拘泥於和尚禿驢，不在拘泥身份，已經徹底上市，歡迎洪荒廣大修士前來融資。
哪怕是九幽邪魔，一樣可以超度，正所謂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即便你是道門天尊，神道天帝，依舊不妨礙你成佛，不妨礙你一個如來的馬甲。
在小乘佛教，佛祖是至高者，具備獨一無二的地位，是佛門的無上權威，在大乘佛教，佛則是一個果位，一個證書，是個人都能考證。
羅漢是學士證書，菩薩是碩士證書，佛陀是博士證書，不再與神通法力掛鉤，而是考驗衆生智慧。
只要智慧達標，境界到了，即便是一個凡人也能明心見性，證道成佛。
即便是絲毫沒有領悟過佛法的龍女，依舊可以憑藉心中佛性，登臨如來位，於未來星宿劫作佛。
這是博士生導師慈航道人的保送名額。
“師姐……您看我這面相，有佛性嗎？”申公豹看着寶珠世界中的龍女佛，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羨慕，試探性詢問道
被如來授記，遁入佛門與跟着慈航道人，加入佛門，是兩個概念。
前者是叛徒，後者那是打入佛門的地下工作者，是臥底。
前者無組織無紀律，後者是持證上崗。
慈航道人微微一笑，反問了一聲道：“師弟覺得龍女成佛的智慧，來自何處？”
“來自己身，來自未來星宿龍女佛……”申公豹思索片刻，回答道：“以及慈航師姐。”
一切諸佛一體，共享雲智慧，龍女成佛的智慧來自慈航道人，不是自己成佛，而是授記成佛，相當於保送博士生，屬於自由心證的一部分，無需考覈。
“不錯，一切萬法，皆有自力他力，自攝他攝，千開萬閉，無量無邊。”慈航道人悠悠道：“若住自力者，一聲十聲皆自力也，若住他力者，聲聲念念皆他力也。”
“龍女依仗我力成佛，屬於他攝成佛，乃是等正覺。”
“等正覺之上，有正等正覺，無上正等正覺二境。”
“等正覺者，雖爲佛，卻不得圓滿，就如仙道散數，不入真流。”
“他攝是等正覺，那麼自攝成佛，應便是正等正覺。”申公豹不禁問道：“那麼無上正等正覺，是何境界，依仗什麼成佛？”
“無上正等正覺，有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慈航道人微微一笑道：“此乃，最高究竟圓滿的智慧，具足如來三身、四智、十力、四無畏、四無量、六神通、十八不共法、三十二相、八十隨好。”
“如此種種玄妙，福德智慧雙重圓滿。”
“此境界號稱佛渡衆生，實則衆生渡佛，乃是他覺圓滿，依仗衆生的境界。”
“乃是佛祖境界。”
“即便在西方，無上正等正覺也不多，如燃燈，彌勒，藥師，大日如來……屈指可數。”
申公豹眼中浮現一絲精光，大膽推測道：“也就是金仙路盡昇華，大羅金仙果位，斬去了一屍。”
“正是如此。”慈航道人笑道：“他攝金仙，無法成就大羅金仙之位，唯有自攝金仙，才能證道大羅金仙。”
“師弟若是借我之力成佛，便是永遠成不了大羅金仙，斬不出佛門之屍。”
“需得自攝金仙之後，我再授記於伱。”
申公豹點點頭，心中嘆息一聲，更加堅定在封神大劫證道金仙的念頭，不止是爲了保命，更是爲了乘坐三千紅塵客這大船。
他攝成佛即便過去了，也只是去西方打工，唯有自攝成佛，自成金仙，纔是去西方創業。
“若是可以……”慈航道人頓了頓，叮囑一聲：“不要讓我來給你授記，最好是讓釋迦牟尼佛給你授記。”
“這是爲何？”申公豹不解問道：“不同佛授記，有區別嗎？”
“並無不同。”慈航道人搖搖頭，道了一聲：“只是多寶如來，是釋迦授記的。”
申公豹心頭一顫，多寶如來，多寶道人，是釋迦所授記的。
這一句話的信息量好大啊！
正在申公豹深思之時，那枚琉璃赤色真龍寶珠微微一顫，震動光華，照耀三千大千世界，衆生齊齊禮讚道：“法性如大海，不說有是非。凡夫賢聖人，平等無高下，唯在心垢滅，取證如反掌。”
“一生補處發心，其位在第十地。”
龍女佛眼瞳浮現一絲清明，低頭唸了一句偈詩，擡頭呼嘯，化作赤色真龍騰空而起，在無量功德雲海的裹挾下，照見虛妄真實，遁破大千寶珠宇宙。
赤色真龍遨遊蒼穹，然後俯衝而下，一口吞掉寶珠，含珠在頜，神聖威嚴，光輝流轉，最終化作一個小巧可愛的龍女，立在慈航道人身側。
“拜見慈航大士。”
“多謝申真人接引之恩。”
龍女敖靈深深一拜，眼瞳無比清澈明亮，原本的智慧一點點的消散，沒有那種深邃高遠，洞察一切的玄妙感。
申公豹愕然，不禁問道：“你不是成佛了嗎？”
“他攝成佛是可以退轉的。”龍女淺淺一笑道：“再說大士尚未成佛，我怎麼能成佛。”
“所以，你這是成佛體驗卡？”申公豹頓時無語。
龍女雖然沒有見過體驗卡，但，字面意思很好理解。
龍女微微一笑道：“一證永證是大羅，不成大羅，一切境界皆是體驗卡。”
慈航道人滿意地點點頭道：“你願意放棄他攝佛位，說明志向高遠，許你爲我持玉淨瓶。”
羊脂玉淨瓶乃是慈航道人最重要的一件先天靈寶，讓龍女持有，表明了慈航道人對其的看重。
“多謝老師。”龍女頓時大喜，連忙改口道
尋常童子只能稱呼老爺，而，稱呼老師，則代表關係更進一步，有望被收入門下成爲真傳弟子。
類似福祿壽三童子與元陽童子的區別，前者是白鶴童子塞進來的人，需要考察，後者則是申公豹自己周遊諸天，親自挑選的童子。
“嘖……”申公豹嘖了一聲，搖搖頭，沒有興趣參加人家師徒的小遊戲，打了一個道揖道：“師弟先行告退，要去玉虛宮朝見元始老師。”
來自西崑崙的消息，要向元始天尊稟告一二。
雖然元始天尊很可能知曉，但，形式上要完成，讓因果邏輯得以建立。
慈航道人頷首道：“師弟快去吧，莫要讓老師等急了。”
“咱們封神之後再見面。”
說着裹挾着龍女化作祥雲，破空而去，沒有一絲一毫留念，彷彿在躲避什麼瘟神一樣。
申公豹不禁搖搖頭，剛纔讓人家辦事叫小甜甜，現在事情辦完了就變成了牛夫人，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好在善功給的多，再加上有一本構建世界的願力法門，可以回去折騰一下。
他是元陽界的初代道君，只要道庭不被推翻，他每年都會有一筆願力入賬，細水長流，數百年積累下來，也是一筆強大的力量，可以擴張福地洞天。
“洪荒各路大神雲集，基本上壟斷了信仰願力之道，想要獲得更多的信仰之力，還得去諸天萬界，積少成多，蚊子在小也是肉啊。”
申公豹心心念念一番，化作一道流光飛向麒麟崖，玉虛宮方向，速度比起以往不知道快了多少倍，他參悟了小崑崙界的空間大道，雖然道文積累不足，但，空間造詣已經不弱於積年地仙了。
踏入麒麟崖界域，一派仙家景色，不愧是元始天尊的道場
時見仙鶴唳，每見瑞鸞翔；仙鶴唳時，聲振九臬霄漢遠；瑞鸞翔處，毛輝五色彩雲光。白鹿玄猿時隱現，青獅白象任行藏；細觀靈福地，果乃勝天堂。
麒麟崖下各種仙寵打滾，神獸漫步，彷彿珍奇異獸動物園，而在仙靈神獸的最中央，崖壁之下匍匐着一尊墨色麒麟，身如山嶽，一股強大的威壓從它的體內散開，籠罩四周，令萬獸臣服。
“哦……是小豹子啊。”
“好像你昨天剛剛來過。”
墨色麒麟睜開玉色琉璃眼瞳，瞥了申公豹一眼，頓時懶洋洋趴下去，原本微微張開的鱗甲閉合，原本氣吞山河，威壓衆生的威嚴消散。
“麒麟老祖，都五百年了。”
申公豹無奈道：“哪裡是剛剛啊。”
這都是一猴的時間了，能讓岩石長滿青苔。
墨色麒麟翻了一個身子，將石臺上的各色小麒麟拱下去，打了一個哈欠道：“五百年，可不就是昨天嘛，老夫才眯了一會兒。”
“老祖，您可憐我是個地仙吧。”
申公豹搖搖頭，將幾個圍繞自己打滾的玉麒麟拎起來，放在石臺上面，語重心長道：“不像您萬劫不朽，神通廣大，眯一眯眼幾個元就過去了。”
“地仙？你小子快修成天仙了。”
麒麟老祖搖頭晃腦道：“這速度算不錯，這樣子吧，你小子挑一頭玉麒麟帶回去，我就讓你上玉虛宮。”
申公豹的神色頓時青了起來，苦笑道：“老祖，您就放過我吧，你家的麒麟崽子吃得萬年靈藥，喝的是先天神水，在先天靈根下面睡覺，我這個破福地哪裡養得起啊。”
緊接着，申公豹轉身看着幾個小麒麟，語重心長道：“我跟你們幾個說啊，我那九霄福地連一絲先天元氣都沒有，你們真要過去受苦受難？”
幾個小麒麟一臉驚恐，連先天元氣都沒有，這是什麼鳳凰不拉屎的地方，頓時拼命的搖頭，朝着四面八方逃命。
“這幾個不成器的貨色。”
麒麟老祖撇了一眼，頓時氣急罵了一句：“就知道享福，改天被人宰了都不知道……唉……我麒麟族就要這麼亡了嗎？”
麒麟老祖頓時一陣長吁短嘆，悲苦連連。
申公豹看着戲精附體的麒麟老祖頓時無語，哪家的魔頭想不開跑到玉虛宮下面大開殺戒。
再說了麒麟一族有你麒麟老祖坐鎮，過上幾量劫都滅不了，頂多像這樣混日子，不復霸主威名。
“老祖……其實我有一個坐騎，白虎出身，也算是走獸一脈。”
申公豹沉吟片刻，詢問道：“您要不要指點一二，讓他朝着麒麟方向返祖。”
水族以真龍爲首，飛禽以鳳凰爲尊，走獸以麒麟爲長。
天下水族無論什麼種族，都可以朝着真龍演化，天下飛禽無論什麼種族，都可以朝着鳳凰蛻變。
同理，天下走獸都可以朝着麒麟進軍。
這是昔日三族的道果表現，也是他們不滅的根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