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白衣的女子,從側面看過去,當真是像極了顧涼月!站在這一堆待選之中別樣出挑,身上也沒有多餘的首飾,就像一件顧涼月的高仿贗品。
“她…”軒轅衝雨頓了頓,嘴邊浮起了一絲笑意:“永元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啊,功夫下得不少。”
“嗯?什麼意思?”初見只是單純覺得那姑娘清雅大方,就指出來了而已。不過聽着軒轅衝雨的話,怎麼背後還有什麼事兒一樣。
“沒什麼意思,公主你見過你皇兄失態的時候麼?”軒轅王爺摸摸下巴,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失態?赫連君堯麼?那人永遠跟座大山一樣,風吹雨打都不動的,哪有什麼時候失態過。初見搖頭嘆息:“能讓皇兄失態的人,目前應該還沒有出現過。”
這廝完全沒有反省過自己已經讓赫連君堯咬牙切齒多少次了。
“嗯,所以等會兒有好戲看。”軒轅衝雨笑眯眯地道:“我賭那白衣的姑娘會拔得頭籌,你信不信?”
初見眯着眼睛掃了一圈兒,聳肩道:“信也可以不信也可以,不過他們不是都說皇兄不會對女子動心麼?就算那姑娘清雅,也沒清雅到讓皇兄失控的地步。”
軒轅王爺點頭,是啊,是沒到那個地步,只是側面像而已,正面沒幾分相似。顧涼月那樣的絕色,世間能有幾個?
但是,僅僅是側臉相似,那也足夠了。
“皇上駕到——”一聲唱諾,有人不耐煩地從大殿外面走了進來,看見一羣鶯鶯燕燕集體朝他看過來,心裡就更煩躁了。
赫連君堯今天心情很不好,周圍的人都知道,所以繼荊良被丟出御書房之後,盧公公和蕭雲都是緊着皮子在伺候這主兒。說是要選妃,可是這一臉深仇大恨的是跟誰過不去啊?嚇得幾個姑娘都花容失色的。
初見搖了搖頭,皇兄這一看就是個不懂憐香惜玉的貨,對她都這麼不溫柔,還能對其他姑娘好到哪兒去?依她看就該選皮最厚的妃子給他,耐摔!
“給皇上請安。”一溜兒人嬌弱地跪在地上,初見看着,那白衣的女子好像故意跪慢了半拍。
但是,赫連君堯察覺到了屏風後面有人,正好轉過頭來看着她和軒轅衝雨,也就沒注意大殿裡的女子。
初見頭一縮,扯着軒轅衝雨就從屏風上下來。他們這偷窺得太明目張膽了,怎麼說也是皇帝的大型相親會,要避嫌啊避嫌。
但是,軒轅衝雨正看得高興,冷不防被初見一扯,沒有反應過來,身子就直直地朝初見撲過去了。他手裡的蠱盅一鬆,差點落地,軒轅王爺就急了,一手圈住初見,一手去抓蠱盅。
蠱盅是抓到了,但是整個人身體已經失去了平衡,就這麼壓着可憐的初見以及無辜的屏風往外面倒了下去。
“呯”的一聲巨響,把外面的姑娘都嚇傻了。嬌滴滴的問安聲全變成了尖叫,看着倒下來的巨大屏風,以及壓在屏風上的…呃,一對男女?
初見很無辜,真的很無辜,百分之百地躺着也中槍。你說你軒轅衝雨倒就倒好了,大老爺們也摔不死你,但是爲毛要抓住她?這下好了,姿勢極具姦情地撲出來,完全就是毀了一大屋子人的三觀,順便亮瞎了皇帝陛下的眼。
軒轅衝雨冷汗涔涔,腳被扭到了,整個鑽心地疼啊,趴在初見身上壓根起不來。果然來看人家的好戲是會有報應的,還是現世報!
要是傳出去說他堂堂天啓六王爺在永元偷窺不說還扭傷了腳,這面子裡子是都別要了。
“初見,幫我。”軒轅衝雨咬着牙在初見耳邊說着小話。現在看戲神馬都不重要了,他要護着他的面子裡子離開。
赫連君堯的臉色已經不能看了。
一早猜到初見玩心重,會過來看熱鬧,他不奇怪,調皮嘛;拉軒轅衝雨過來,他也不奇怪,湊熱鬧嘛;可是兩個人當着這麼多的人面前玩的這是什麼?鴛鴦滾球?說是摔倒了他也好打個圓場,可是該死的軒轅衝雨你半天不起來壓着人家說悄悄話是什麼意思?
真當他這兒是戲臺子,可以給他們來演一段偷情大戲?!
嘉德帝起身,面無表情地走過去,一把將軒轅衝雨抓起來,輕聲問:“王爺摔疼了麼?”
初見連忙跟着爬起來,心想力氣大就是好,她剛剛還在猶豫要怎麼不着痕跡地將人扶起來呢,這下省了
“陛下不用客氣…”軒轅衝雨背後冷汗直冒,僵硬地朝赫連君堯笑了笑,立刻轉頭求救初見:“我們來這裡找陛下有事的,不想遇見了選妃,這就先離開了。公主…”來扶我一下啊!
天殺的腹黑的赫連君堯,這扶着他手上的勁兒都快捏碎他的骨頭了。他哪兒惹他不待見了?痛死了,生還不能說出來。
王爺要哭了。
初見連忙走過來,瞥了一眼軒轅衝雨的腳,笑道:“反正都看了一會兒了,皇兄的這些個待選個個都十分美麗,其中將來也一定有我的皇嫂。不如皇兄便允了我們在這裡看,如何?”
赫連君堯黑着臉看着初見,沉聲道:“堂堂公主,不守禮節,還想讓朕允你旁觀選妃?初見,你是不是太久沒抄《女誡》,很閒?”
初見縮縮脖子,她纔不閒呢,她還要忙着幫皇兄燉鹿茸。
“陛下說的是,今日之事公主是有不對,所以現在快走吧。”軒轅衝雨臉色都發白了,直衝初見使眼色。
快走吧,堅持不住了,痛死了。
初見瞪他一眼,姑娘我看你腳痛讓你就近休息,你還把責任都推我一個人頭上?打雷天敢出門麼!
軒轅衝雨望天,他現在就想脫離赫連君堯的魔爪,別無他求。
“王爺說的是呢,不如初見就扶您回去吧,看您最近身子虛,要多走動,轎子也別乘,咱們散步回去。”初見露出兩顆小虎牙,笑得寒光閃閃。
軒轅王爺真的要哭了,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鬧夠了就給朕安靜吧,坐到一旁去。”赫連君堯抿脣,鬆開了軒轅衝雨,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軒轅衝雨這個內牛滿面啊,終於得到救贖了。
初見笑嘻嘻地朝嘉德帝行了禮,也就在一旁老實坐下了。
這插曲來得太突然,結束得太詭異,一屋子姑娘尚未回過神來,等清醒的時候,屏風已經歸位了,座位上多了一位英俊的王爺以及一個看起來很活潑的公主。彷彿其他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連盧公公都神色如常,過來宣佈。
“十二待選覲見。”
名冊放在一旁,其實赫連君堯早讓蕭雲看過了,隨意按背景給了位分,這覲見不過就是走個過場。
如蕭雲所說,這次選妃競爭挺大的,各家小姐也都是一個比一個嬌豔。按照他的要求,安靜的、知書達理的、烏髮如雲不蹦躂的,每一個都符合要求。
赫連君堯每看一眼面前走過的人都忍不住點頭,這樣的纔算是女子,他對着沈初見太久,已經扭曲了對女子的認識了。女子就應該文文靜靜不吵不鬧,起碼有個女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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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支着下巴看了一會兒,覺得這些小姑娘年紀不大,笑容怎麼都那麼假呢?第一個過去那個,穿一身紫色的,起初還誇她最好看呢,可是看見皇兄一來,整個人都盪漾了啊,恨不得貼上去,又死死壓抑着自己。
說好聽點兒,是矜持。難聽了就是做作。不過不能怪她們,封建禮制在頭上壓着的呢。
看得無聊了。初見就去戳軒轅衝雨的腿。這廝已經不動聲色地自己擰巴回來了,估計就是疼一會兒,沒什麼大不了。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白衣裳的女子,就等着她走到嘉德帝面前。
“臣女白芷,見過皇上。”白衣裳姓白,聲音清清冷冷的也挺好聽,行禮的時候稍微側着身子,婀娜地朝赫連君堯拜下去。
赫連君堯愣住了,擡頭看着她,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手裡端着的茶杯,差一點兒打翻。
“嘖,看吧,就說你皇兄一定會失態的。”軒轅衝雨滿意地看着赫連君堯的反應,轉頭得意洋洋地朝初見說。
哪知,轉過頭來就看見這丫頭避開的眼神,拿着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的芙蓉糕,卻差點咬着自己的手指。
奇怪了,她怎麼了?
初見是餓了就從懷裡掏出芙蓉糕打算吃的,無意間卻瞥見自家皇兄失態的模樣,心裡一驚,差點就吃了自個兒的手指。
真讓軒轅衝雨說中了,那白衣女子讓皇兄失態了。可是,爲什麼呢?
赫連君堯,不是一貫從容冷漠,處變不驚的麼?連她對他告白,他都可以雲淡風輕地當作沒有聽見。如今一個待選,就這樣容易地奪去了他的心神?
嘴巴里的芙蓉糕好難吃,一定是新來的師傅做壞了。初見硬生生吞了下去,然後擡頭再看向赫連君堯。
他已經恢復了常態,只是左手死死地握緊。初見記得,從登基以來,皇兄的左手手腕上就係着一根白色的錦帶。
彷彿隔了一層白霧,初見突然就覺得,看不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