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才蹲下身來,雙臂用力,抱起了昏睡過去的林遠方,站起來轉身往外走。
“你要幹什麼?”幾個審訊人員這才發現角落裡的異動。有人竟然想搶走審查對象,這還了得?有幾個動作快的立刻衝上去攔住了趙三才的去咯。
“都給我滾開!”田建設見誤會越來越大,心中更是氣急。他一個跨步上去把這幾個不開眼的小子推開,對他們說道:“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給天陽市抹了多大是黑?我代表市委宣佈,你們全部都停職檢查,等候市委的進一步處理!”
這句話就像鋒利的刀子一樣,剜在了幾個人心上。停職檢查,意味着什麼,還有什麼比他們搞紀檢工作的人更清楚嗎?幾個人的臉頓時變得慘敗,額頭上滾出了汗珠,身子就像被人打斷脊樑骨一樣,佝僂了下來,腦袋更是深深垂下,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般,再也沒有往曰的耀武揚威。
喬東風在前面開着路,趙三才抱着林遠方走到房間門口,忽然間停下了腳步,面如寒霜,冷冷地對田建設說道:“這件事情,你們天陽市委要給我一個交代!”然後頭也不回的大踏步地向外面走去。
田建設就轉過身來,目光陰森森地望着高道文:“老高,紀委必須就這件事情給市委一個合理的解釋!”撂下一句話,也不理睬高道文是什麼反映,田建設就快步向前追去,嘴裡連勝叫着:“趙書記!趙書記!”
高道文雙腳發軟,如果不是手扶着門框,肯定會癱坐在地上。他心中咒罵道,王善合那個瞎了眼的王八蛋,去動誰不行,偏偏要去動省委一把手的人?而且折磨虐待林遠方的場景還讓省委書記夫婦撞了個正着。他奶奶的,必須趕快動手劃清界限,不然連自己也會一起玩玩的。
“從現在開始,你們幾個都給我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裡,把你們的問題交代清楚!”高道文聲色俱厲地對那些個被嚇傻的紀檢人員吼道。
許寺極第一個反映過來,他幹紀檢工作以來,整了不少人,相信天陽市恨他入骨的人不在少數,如果看到他失勢,相信衝上了痛打落水狗的絕對不在少數。想到這裡,許寺極也不顧周圍有這麼多部下看着,也不顧自己的什麼儀態,他“撲通”一聲跪倒在高道文的面前,雙手死死地抱住高道文的大腿,仰着被喬東風揍成了豬頭一樣的臉,哽咽着說道:“高書記,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吧!我搞這麼多名堂都是邙南縣劉宏偉交代的,他請了我吃飯,讓我想辦法採取措施,讓林遠方早曰照顧。高書記,看在我們十多年同事的份上,您拉我一把,我下輩子就是做牛做馬,也不會忘記您的大恩大德啊!”
高道文真沒有想到,許寺極平時看起來還有幾分氣骨,怎麼這個時候會做出這樣的醜態,能夠當着這麼多人下跪,而且還有他老部下,這臉皮需要多厚才能做得出來啊?真他媽的無恥!自己當初也不知道怎麼就瞎了雙眼,把這樣無恥的王八蛋給任命爲第二紀檢組的組長。
許寺極的部下也都個個看得目瞪口呆,忽然間他們也反映了過來,紛紛撲了過來,對高道文說道:“高書記,我們都是冤枉的,這些事情,都是許寺極逼我們乾的啊!”
“荒唐之極!”高道文被眼前的一幕氣得笑了起來,真沒有想到,紀委中竟然出了一幫這樣沒有骨氣的傢伙。他用力甩開許寺極的雙手,轉身就往外走。
“高書記……”許寺極慌忙爬起來,和其他幾個部下彷彿是在比賽似的拼命向前追去,眼看就追上了,卻聽見“哐當”一聲巨響,沉重的大鐵門重重地合攏了起來,把屋裡和外邊阻隔成兩個世界,也把他們推入了無限絕望的深淵!
*****趙三才抱着林遠方走到走廊上,計天成和喬東風兩個人都忙搶着去抱林遠方,趙三才只是目光一橫,把他們嚇唬的連忙縮回了手。
就這樣,趙三才抱着林遠方,穿過長長的走廊,沿着樓梯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林依萍跟在他身邊,拿着手帕,小心地替熟睡中的林遠方擦拭額頭上的汗水。等下到樓下,趙三才已經雙臂發酸,嘴裡喘着粗氣——畢竟是五十出頭的人啦。
杜淳林很有眼力,他已經打電話讓趙三才的專車開進了小院裡。這時候他又搶先了幾步,提前鑽進了車裡,張開雙手,從趙書記手中接過林遠方沉沉的身體,小心地把林遠方扶靠在寬大的座位上。
趙三才跟着坐進了車內,讓林遠方的頭靠着自己的肩膀,保持一個比較舒適的姿勢。看着林遠方那憔悴地脫了形的臉,趙三才心中不由得一陣陣發酸。林依萍坐在旁邊用手絹抹淚,抽泣着說道:“造孽啊!遠方還是個孩子!老首長的命怎麼這麼苦,祖孫三代都要遭受着一茬罪!”
聽着妻子的話,趙三才心中一片黯然。是啊!老首長當年南征北戰,爲建立共和國立下了不世功勳,WG的時候卻被關進了牛棚。任曦凡跟着老首長長大,沒有享過什麼福,卻受了牽連,被紅衛兵小將折磨致死。遠方這孩子命就更苦,從小失去了父母不說,連長大了還要受這樣的折磨!而且還是在他轄下的中原省。這讓他如何向老首長交代?他幾乎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臉面再去見老首長。
“開車吧!”趙三才揮了揮手,不管怎樣,先回去再說。彷彿怕驚醒沉睡中的林遠方,司機老於連打火都是小心翼翼的,他把的多年的技術和經驗用到了極致,車輛異常平穩地向外開去。
自始自終,趙三才就沒有再望跟在身邊的田建設和孫長河一眼。
田建設和孫長河也知道闖了大禍,他們一把拉着要準備上車的省委秘書長計天成,懇求道:“計老兄,你可要給我們出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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