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齊歡睜開眼睛,宋子明還安安穩穩地躺在她的身邊,他好像很疲勞,她撫摸着他那精緻的五官,儘管這精緻的五官並不是天生的。
她哭了,但是她哭着哭着就笑了,她終於做了宋子明的女人,她終於把自己最爲寶貴的東西交給她最愛的女人。
如果註定得不到他的心,那麼得到她的身體也是不錯的,這是她能夠唯一安慰自己的方式了?
誰會有勇氣接受愛的男人再一次失去呢?宋家的那一場大火,燒掉了宋家,何嘗不是燒掉她的心呢?
盛玄信任他,他一直都以爲是家裡傭人嚼舌根,所以莫思奇總是想着去找自己的過去,要知道她纔是距離失憶的莫思奇最爲近的人,如果沒有她的精心安排,一個完全失去記憶的人,就好像一個新生的孩子,哪裡來的那麼多想法呢?
子明覺得手臂有點疼,說來可能會有人笑話,他宋子明這輩子第一次有女人?
“大少爺,你醒了?”
齊歡想要起來,子明說:“再躺一夥兒吧!抱歉,一切都來得太晚了,曾經我想,如果哪個女人跟我在一起,我一定會很愛很愛她的,一定會盡我所能地去呵護她。”
但是一切都來得太晚了,他可能就要死了,他不想被這些世俗的責任所束縛,他想要做他自己,真誠於他自己最爲真實的慾望。
“我不介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我不需要你的負責與承諾,如果你,我只希望你能夠好好地活着。”
“謝謝你,不管我回來還是不回來,宋家的一切,屬於我的一切,都是你跟孩子的了,這是我此時唯一實實在在存在的東西。當然,子悅跟花心母子,我另有安排,如果你真的能夠懷上我的孩子,那麼他姓宋就好,不需要知道宋家過去的那麼多恩恩怨怨,也不需要知道宋家的過去是怎樣呢?讓孩子們最單純地活着吧。”
“如果你死了,我會以宋夫人的名義,給你守一輩子的寡,我不會讓你宋子明在這個世界上白走一趟的。”
齊歡早早就把自己當成他的女人了,即便他死了,也是一樣的。
“放心吧,我不會白走這一趟的。”女人的溫存的確比他想象中的好,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已經選擇自私了,他不會對這個女人負責的,此時此刻,如果齊歡與他之間必定有一個人受傷,那麼就讓齊歡受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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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想要見我?”病房內,李世昌坐在宋子明的病牀前冷冷問道。
他李世昌一生槍林彈雨,可謂是無敵手,但是萬萬想不到晚年裡竟然遇見了敢跟他叫板的人,倒是讓他平淡的晚年添加了幾分色彩的。
“讓李先生紆尊降貴來這裡看我,實在對不住了。”既然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那麼有些事情還是要弄明白的。
“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從小就雙目失明,這年輕輕輕地又承受這樣的無妄之災?別說他這麼一個年輕人,就算他偶爾想到死,都會畏懼的,不是怕死,而是他還有未完成的任務,人生來就註定會死的,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帶着遺憾而死。
“還沒有多李老先生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他派人到山林裡把他給找出來,搞不好他此時已經是一堆白骨了,所以即便此時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但是還能夠有思想,已經是一種上帝的眷顧了。
“好說,當我還你的債。”
“債?李老先生,不用提醒我,我最在乎的人,死在你的手裡,今天特意請您過來也是爲了這件事情?”
阿俊死得太慘了,如果他沒死該多好啊?就在出事的前一天,他還興致勃勃地對他說:“少爺,我想告訴你個好消息?”
他說:“這時候,還能有什麼消息對我而言是好消息呢?”
“你猜?”
“醫療研究成功了?思奇的病可以治癒了?”
“不對!”
“盛玄不思奇給放了?”
“也不對!”
“那還能夠是什麼呢?你總不會告訴我院子裡的那些多肉又長大了吧?”
阿俊有點不高興地道:“我的事兒對你而言是不是好消息?”
“你的事兒?難道是花心回來了?這個丫頭,這次回來,可就別想走了。”他不明白,花心怎麼就不能留在阿俊身邊呢?難道是因爲他嗎?如果是的話,那就不要回來了,阿俊是他的,就算要分,也只能分一小半給她。
“花心懷孕了。”
子明有點驚訝,問道:“是你的嗎?”
“當然是我的,你不爲我高興嗎?”
子明壓抑着內心的狂喜說:“我爲我自己感到可悲。”
“我們商量好了,她回來,我、我們還有我們的孩子都不會離開你的,不然吃什麼喝什麼?”
子明玩笑說:“你們是打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嗎?
阿俊好大聲地說:“我們打算一輩子都跟着你,就算你想要趕走我們,也不可以。”
他在內心裡爲他們高興,他還想過,要把宋家的哪個院子收拾出來給他們當新房呢?打算他們新婚送什麼禮物?
可是第二天,他就不在了。
李世昌不高興地道:“莫非,你還想着爲他報仇不成?那麼,你怕是要含恨而終。”
子明笑道:“我自然知道,我報不了仇,但是阿俊因爲那件事情而死,我宋家因爲那件事情被你一把火燒了個乾淨,我也因爲那件事情毀了容,丟失了原本的樣子,甚至於,在我們兩個之間跑腿的林伯伯也因爲這件事情而死,可是,實質上,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你要保護的秘密是什麼?此時此刻,我希望李老先生告訴,那樁案子到底是爲了什麼?要死掉那麼多的人?要流那麼多的血液?”
李世昌笑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好奇害死貓,真是沒想到,此時此刻,你都惦念着這個秘密?”
“是的,因爲我實在想不明白你們隱藏的到底是什麼,需要染那麼多的血液?我們爲此付出慘重的代價,難道李老先生連讓我知道阿俊爲什麼會死的理由都不讓我知道嗎?讓我到了九泉之下,都不能給他個交代嗎?”
秘密?到底隱藏着的秘密是什麼呢?李世昌自己都有點模糊了,這件事真正地算起來的話都快四十年了,他爲了隱藏這個秘密何嘗不是家破人亡呢?
他問道:“你真的想要知道嗎?”
“是,我這個人因爲沒有光明,所以從小就喜歡琢磨,這件事情我實在琢磨不透,故此,壓在我的心裡很難受,如果我不能把這個秘密給解開,我可能死了都不會瞑目的。”
李世昌笑說:“我看出來了,不然你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還要求見我一面,我想,如果我現在不把這個秘密說出來,也許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說了,這件事情在你的心裡是個解不開的方程式,可是在我的心裡卻是一塊放不下的石頭,爲這件事情流血的人可不僅僅這麼一點,我有數不盡的同仁都因爲這件事情成爲了烈士,阿毅的父親就是其中的一員。”
“這麼說,不僅僅是警察與人販子的鬥爭,也不僅僅是爲了維護名譽與前途了?最奇怪的是,二十幾年前,您就是軍長了,一國的軍長應該惦記着國家大事兒,人販子案件雖然很重要,但是沒有重要到讓一個軍長去臥底吧?還說,你們的行動目標並不是人販子團伙,而是其中的某個人,比如蘇青?”
李世昌嘆氣說:“你很聰明!看來你已經猜到了,請我來只是爲了證實。”
“那、那盛玄他的真實身份?”
李世昌說:“這就是我一直都不想認他的原因所在。很多很多年前,蘇青家道中落,被迫離開了家鄉,誤入了犯罪團伙。
爲了找到她,我們很多同仁分佈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也殺了很多與這件事情有關的人,但是我萬萬想不到的是,十幾年後,蘇青,那我看着出生,看着長大的孩子,卻成爲了我的愛人,並且還跟我生了一個孩子。
可是我接的命令卻是殺了她,爲了保護她,我殺了所有認識她的人,包括協助我尋找他的兩個部下,其中就有一個是阿毅的父親,因爲他太忠誠,不能做錯背叛的事情來,我沒有辦法,就只能殺了他。
還有一個就是林世海,他知道變通,所以他就改名換姓活了過來,但是最後,這件事情被人扯出來,爲了以防萬一,在除掉你們之後,我也殺了他。”
子明驚訝道:“那麼蘇青的真實身份是?”
“你這麼聰明,應該想得到,什麼樣子的家道中落纔會被趕盡殺絕呢?這就是權利背後的殘酷,我的兒子能夠活着,而且一心從商,是我的欣慰。”
原來是這樣?是的,子明早就該想到的,如果是單純的案子,不足以讓軍長級別的人來調查?
除非與權力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