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後花園裡坐了一小會兒,想起莫家的花園,雖然我也不是愛花之人,但是覺得花漂亮,家裡總是會種幾顆的,可是子明對花粉過敏,宋家的花園裡種的都是一些多肉植物。
它們看着不太起眼,但是實質上是很漂亮的,爲了美觀,定期會有花匠過來整理,擺出各式各樣的圖形圖案,此時入冬了,這些多肉也該過冬了,剛好傭人說有花匠過來按暖棚,因爲多肉還要控水,所以光保溫都不夠的。
我想連這樣不能言語的花朵都需要根據溫度氣候的不同而加以維護,何況是人的情感呢?我何必怎樣把事情弄得太複雜呢?
正要回去,傭人捧着我的手機來找我說:“少奶奶,您的電話,少爺讓我拿過來的。”
我接過電話,上面存儲的名字是“盲人協會胡會長”,我連忙接了道:“胡會長,您好!”
“宋太太,您上次送過來的盲文書,我們都已經翻譯好了,您看您什麼時候有時間過來取一下。”
“哦,好的,我現在就有空,我稍後就過去。謝謝。”
因爲子明的觸覺還沒有恢復,所以不能自己看書,於是我就把這些盲文書都送到這個協會裡翻譯,他們能夠將盲文翻譯成文字與語音。
子明看的書都是奇奇怪怪的,很多都找不到原本,所以我也只能找懂得盲文的人去翻譯了,想着這樣如果他想要看書的時候,就可以直接聽了,或者我讀給他聽也是可以的。
“去哪裡?”子悅見我眉開眼笑的,都有點不相信我剛剛還在流眼淚,我說:“有事情,別告訴你哥,我去去就回來,如果他問起,你就說有朋友找我,我晚上會回來的,哦,還有告訴他,我不生氣了,讓他也別生氣了。”
子悅不屑地說:“他跟你生氣?你別逗了,我看我哥着急的那副樣子,感覺就跟世界末日似的,我猜他現在肯定跟自己生悶氣,真可憐,就因爲眼睛看不見,老婆賭氣跑出門,連追都追不了,你要出門,就不能先去告訴他,你不生他的氣了,不然他肯定會多想的。”
我想也是,我說:“你說得有道理,剛好我想去換件大衣。”
我回到房間,發現子明站在門口,聽見動靜連忙喊道:“思奇。”
“這麼冷的天,你站在門口做什麼?”
他聽我的口吻似乎沒在生氣,倒是有點不太好意思了,跟個犯錯的小孩一樣說:“我、我說錯話了,你、你別生我的氣,我以後一定不會。”
“好啦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以後也不會說這樣的話了。”
我進了房,把掛在旋轉掛衣架上的一件紅色大衣取了下來換上,子明跟過來說:“不、思奇,我、我想跟你說……。”
“好了,子明,你別說了,我現在有事兒出去一趟,等我回來我們再說吧!”
我只是想要快點把那些文件都取回來然後讓他高興一下,雖然他表現得不明顯,但是我還是能夠看出來他因爲這個事兒而失落。
“思奇……”我顧不上他的呼喚,到了車庫開車出門了,想着來日方長嘛,我才二十二歲,又何必着急生孩子的事情?總是宋萬林已經這樣了,再說不是還有一年的時間嗎?
шωш▪тt kán▪C○ 我發現,這人啦,就是要想得開,不然任何一件小事兒都會成爲你心口上的那條毒蛇,能夠活活地繞死你。
到了盲人協會,我忙着找胡會長,他接待我也是熱情說:“宋太太,真的很感謝您上次對我們盲人協會的捐助,我們好幾位患者都接受了手術而恢復了光明。”
“您別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催着他講我的盲文書跟翻譯資料都給我,整整兩大箱子。
胡會長介紹道:“這些都是按着字母順序排序的,您找起來比較方便。”他取出一個本子說:“這個好像不是書,像是日記之類的,不過很可惜的是,這些用筆記錄的觸感盲文,因爲力度的問題,很多記錄得不是很標準,可能只有記錄的人才能夠看懂,我們就算是半猜半譯,也只能翻譯出個大概來,翻譯不出來的,我們都空着了。”
我瞧着那個本子,這不就是上次子明的那個神秘本子嗎?就因爲我翻了一下,他還喝我來着?
“手寫的?”
“其實就是一個盲文日記,有些盲人在學習盲文的時候會以寫日記的方式來增強記憶力,我們的工作人員當時沒管那麼多,就直接給翻譯了,還請您見諒。”
我翻開本子,裡面都是點點,我用肉眼可是什麼都看不出來的,不過用手摸着會有觸感,胡會長跟我解釋說:“這位盲人還是很聰明的,直接用觸感來記憶,是記錄給自己看的。”
“裡面寫的是什麼?”
“我看了一下翻譯,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句子,一些片段,所以,其實我們也是看的不太懂的,您的大名是莫思奇嗎?”
我說:“是!”
胡會長笑笑道:“那您應該看看這個,裡面提到這個名字的次數是最多的。”
他給我一本翻譯成文字的冊子,我拿着它,不知道爲什麼,有種不祥的預感,但是當時並沒有看,而是讓他們幫我講東西都搬到車的後備箱去。
在車裡,我依舊忍不住地翻開那份冊子看看,第一個上寫着記錄的日期最早的日期是2009年的1月份。
子馨21歲的生日那天。
可能原本的記錄盲文的格式是豎體格式,所以翻譯也是豎體,上面寫着:“柳玥進入宋家已經十五年有餘。”
我跟子馨差不多就是我四五歲的時候認識的,年齡太小,記憶已經模糊了,我想看來這些應該是記錄一些子明比較痛苦的記憶。
我能夠體會他的這種方法,他心中的苦悶,沒有別的發泄途徑,故此只能把他記錄下來。
繼續往下翻,我發現出現了我的名字。
“莫思奇,莫袁愛女。”
“忍辱蟄伏十八載。”
“有仇不報非君子。”
盲文與我們正常的字體是不同的,很多圈圈點點可能纔是一個字,所以他這一頁,通常都沒有幾個字。
如此看着,我瞧着這像是子明的復仇日記啊,可是爲什麼會寫上我的名字?而且還是莫袁愛女的稱呼?
繼續往下翻,則是寫着:“以莫思奇爲切入點,牽制莫袁”。
看到此處,不由心中一慌?這個日期是2009年的8月份。
原來這麼早之前,子明就在注意我?什麼叫做以我爲切入點?爲什麼要牽制爸爸?
“盛玄,可疑之人”
在往後翻,林浩、白飛飛、唐一興,乃至是杜佳漪的名字都出現在這個上面,只是多半都是寫着問號,因爲翻譯不出來。
柳玥、夏染、子馨、子悅、宋萬林、我爸爸、媽媽的名字也是普遍出現的,可是具體他想要記錄的是什麼,都是用問號來替代了。
不過我用肉眼看的出來一個符號,那就是死掉的人名字後面會有一個符號,這個符號沒有翻譯,但是我想這應該代表死。
杜佳漪的標註是,莫袁情婦,我媽媽的標註是莫袁夫人,包括爸爸,都標記了死亡的標誌。
包括後面的柳玥,但是柳玥死的時候,子明的觸覺已經出現了問題,根本就不可能再寫這個,所以他想要柳玥死應該是一直以來的計劃。
他要復仇,我知道,他的仇人是柳玥,我也知道,可是爲什麼這個復仇大計裡,會有我們一家人呢?
我再往後面翻,也記錄了娶我的字樣,但是並看不出什麼來?
我不甘心,滿腹猜疑,拿着原來的本子翻了翻,雖然問號的地方比較多,但是實質上並不能看出什麼來?
子明啊子明,我知道你的心計過人,精於算計,可是難道說,我莫思奇,乃至我們整個莫家都是在你的算計範圍內嗎?
我聯想到了當初的花心去莫氏當臥底的事情,難道說,真的是盛玄說的那樣,子明另有所謀?
他的財富並不少,而且曾經不止一次地說過不要宋氏?那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
我感覺腦子很亂,想來跟子明的相遇與重逢,包括他三番五次對我的幫忙,安排花心給我當臥底,這一切的一切難道都是有計劃而爲之嗎?
我想不明白,隨手將本子扔在副駕駛位置上,剛好就翻到了最後一頁,我斜眼一瞧,上面也有盲文,我再看冊子裡的譯文,可能是因爲在最後一頁,工作人員沒有看到,所以沒翻譯。
不過幾個名字,我對應着,前面的反應看懂了,有林浩、白飛飛、盛玄、莫思奇這四個名字,我好奇着,我們這四個人怎麼會聯繫到了一起呢?
就算盛玄與林浩是朋友,但是我與白飛飛不過是會面之交,而且她不愛說話,我們從未溝通過,怎麼名字在子明這裡能夠聯繫到一起呢?
我拿出手機查找別的盲文翻譯機構,不過這樣的機構實在是太少,因爲本身就是服務小羣體的。
我找了半天資源,也沒有找到去哪裡可以找到能夠準確無誤地翻譯這些盲文的地方,因爲我擔心一個盲文協會的翻譯有誤,所以想要多找個翻譯機構看看?
剛好這個時候,盛玄給我打電話說:“你現在能去公司一趟嗎?剛剛收到消息,D市的一個項目設計稿被退稿了。”
我沒好氣地說:“我現在沒空!”
他感覺到我不高興問道:“怎麼啦?心情不好?”
“不是,我有事兒,我讓別人去做這件事情吧!”
“什麼事兒啊?我能夠幫上你嗎?”我本來是沒打算讓他幫忙的,但是他此時這樣說,而我又剛好找不到別的辦法,所以我就說:“哦,是這樣的,我想要找一個能夠翻譯盲文的地方,你有這方面的熟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