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翻覆之間

這些靈焚城的武者,不過是偶有暢遊智慧海洋的機會,就已經讓修爲深不可測的看守傳送陣老者羨慕不已,如果他知道,當初張默在智慧海洋中,保持着比這更高深的境界,一直暢遊了好幾個月,不知道他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那段時間的暢遊,讓張默對智慧海洋變得無比熟悉,自身的靈魂能夠沉浸在智慧海洋下方,這本身就是一種親近的體現,作爲人類智慧的結晶,作爲人類崛起的根基,作爲極武界各類生靈無比重視的存在,智慧海洋雖然沒有自己的神智,可是自身之高傲,卻是任何生靈都無法比擬的,比如說,只要你沒有達到他的要求,不論身份多麼高貴、修爲多麼高絕,就是不可能進入其中,他就是死活都不會接受你,由此便可以知道,張默能夠將靈魂沉入智慧海洋的下方,到底是多麼了不起的舉動:這是已經獲得智慧海洋高度認可後,才能做到的事情。

也正是因爲這種高度認可,所以張默才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調動智慧海洋,讓那麼多的生靈——不僅是人類還有很多的妖族——進入其中,並且接受智慧海洋的饋贈,得以智慧灌頂。

要知道,這些生靈中,刨除大部分都無法感受智慧海洋的妖族不算,就算是那些接受智慧灌頂的人類,也是大部分都未曾感受過智慧海洋的存在,畢竟智慧海洋只是少數人才能感應的東西:修爲可以人人都有,但是智慧卻未必人人都達標!

這次經歷對於衆人而言,是一種難得的經歷,脫胎換骨談不上,但是精神經此衝擊,必然更加剔透,修煉的基礎被進一步夯實,日後堪稱是受益無窮,是修爲越高、受益越大的事情。

至於那些主動從智慧海洋中脫離的人,只能說他們是腦袋秀逗了,絕對是要自己找死的節奏。

在這個天地偉力返歸自身的世界,智慧的力量可不是虛無飄渺的東西,那是切切實實的力量,只不過這種力量的表現形式不一樣,無法直接作用在人的身上而已,可是要真的因爲而認爲他無用,那可就大錯特錯了:無用的東西,又怎麼會被認定爲人類崛起的根基呢!

就在他們所有人從智慧海洋脫離的時候,就已經等於否定了智慧海洋的存在,否定了智慧海洋的作用,智慧海洋自然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的,哪怕是沒有神智,可是他還是有自己的選擇權:既然你們不要我,那我也就不要你們了,你們自己愛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吧。

這一結果的直接影響,就是他們的現在的一身修爲,瞬時間就變成了無根的浮萍,根本就沒有支撐的根基,就好像是一幢高樓突然被撤掉地基一樣,看上去好像還是那麼巍峨、堅固,其實已經是脆弱不堪,只要方法得當,很小的力氣就能將他戳塌。

對於這類認不清情況的人,張默處理起來實在是太簡單了,調動法力、編織法網,同時將自己這段時間感悟極武大帝領悟的生命本質運轉規則所得,調動了些微的生命本質規則力量,作用到歐陽成方的身上,就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切看起來好像波瀾不驚、風輕雲淡,其實內裡的道道多着呢,但凡有一個環節出錯,張默也不會達到自己的目的。

現在這些人在他眼中看來,已經沒有任何威脅,就是純粹的待宰羔羊,別說有法網這件大殺器,就算是什麼都沒有,一對一的搏殺,他也有足夠的信心在反手之間將他們全部滅亡。

這些人裡面自然也不乏見識廣博的存在,在歐陽成方死亡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境遇,不由得深深恐懼起來:失去修煉根基的他們,已經在修煉之路上再也沒有前進的可能了!

“你當真能給我餓們重新彌補的機會?!”

這話問的滿懷希望,卻是連自己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被智慧海洋拋棄,已經註定了滅亡的結局,這種情況發生的概率就非常低,可從未聽過有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重新被智慧海洋接納的,你不忽視騙我們的吧?!”

雖然是疑問的語氣,卻也道出了所有人的心聲,他們真心希望張默說的是真的,沒有人能接受這樣的結果,這直接殺了他們還要讓人難受。

“我當然能夠辦得到!”張默首先就給了他們一個肯定的答案,用來穩定人心,看着他們有些不太相信的表情,越發的肯定說道:“我能讓智慧海洋主動接納你們,自然就能讓智慧海洋原諒你們所犯的錯誤,只要你們誠心悔過,接受刑罰的懲處,一切都不是問題。”

“你總是再說刑法與刑罰。”因爲言簡意賅的秘術傳遞思想,所以對於這兩個詞語的意思,他們並沒有絲毫混淆的問道:“但是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們如果接受了刑法的懲罰,可是懲罰的結果又會是惡怎樣的?如果直接判我們一個死刑,還不如直接去死呢!”

到了這種地步,死亡已經是他們的必然歸宿,也沒有人感覺談論生死是多麼不能接收到事情,雖然恐懼,但是也都能用正常的態度來對待,只是努力爭取生的機會而已。

“刑罰當然不會被肆意濫用。”先是說出了一個大的方向,張默繼續說道:“大家大部分是靈焚城的武者,也都是新政府的公民,對於從靈焚城發揚的施政綱領,應該是心中有數的,對於法律的制定與實施,也肯定是心中清楚,刑法就是在施政綱領的原則下制定的,而他的施行,也一定是按照施政綱領的原則運行的。”

“就像是治安管理處罰法那樣嗎?!”

“沒錯,他們在本質上是沒有區別的,都是對生靈行爲的一種規範,只是規範的領域有所不同而已。”張默很欣慰的看到,有很多人對於新政府的出現已經有一定的認識,在自己提出相關內容後,還有人做一個引申,當即興致就有點高昂起來道:“刑法也將是由我提出議案,然後經由立法委員會審覈,新政府也會介入其中,最終向靈焚城公佈徵求意見,最後會有我們鎮獄黨公佈,如果你們對其中的內容有不同意見,完全可以通過正規渠道提出來。”

已經有了成功的運轉範例,所以張默的話就顯得特別有說服力,但是仍舊有人提出意見說:“可是,法律的制定並非短時間能夠見到成效的,我們此時的狀態,卻不一定能夠撐到那個時候。”

“這一點你們無需擔心。”張默一點也不怕他們不屈服,命運操於人手,不屈服才叫有鬼了,他不急不緩的說道:“只需要你們同意接受刑法的懲處,我自然會用刑法的力量,將你們全部囚禁起來,這做法在以前自然是懲罰,可是對於現在的你們而言,修爲被完全禁錮,卻成了一種保護,不會發生走火入魔、修爲倒退甚至消散的危險。”

雖然沒有料到情況會這樣好,但是在最開始的謀劃中,張默就對於這種情況有所預料,此時按照預料一一將應對之策提出,倒是真的顯示出運籌帷幄的氣度。

就如同他預料的那樣,這些人其實已經沒有了更好地選擇,也沒有了討價還價的餘地,張默也沒有太多的耐心陪着他們硬耗,最終只能選擇同意,看着法網的力量從天而降,將他們一身的修爲全部鎖死。

雖然失去了全部的修爲,可是他們卻也擺脫了被智慧海洋驅逐的後遺症,心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從現在開始,他們就成了刑法出.臺、施行最忠實的推動者,不爲別的,因爲只有刑法早一天公佈,他們的刑罰才能早一天定下來,才能早一點得到智慧海洋的原諒,重新將丟失的修爲找回來!

任何時候,當一件事情涉及到切身生死的時候,涉及之人都會展示出絕大的力量,將這件事辦成。

張默用最快的速度將這些人搞定,隨後就看到他們迅速在原地離開,反正到了他們現在這樣子,去厄土戰場參加第二輪考驗已經徹底沒戲,如故不能儘快藏起來的話,修爲被全部禁錮的他們,恐怕要面臨的危險,一點也不比進入厄土戰場來的少。

他們這邊剛剛結束,就聽見一個聲音響起道:“人類真的好脆弱,不過是失去了智慧海洋的認可,竟然變得如此羸弱,讓一個修爲筆記差很多的修士隨意拿捏,真是讓人想不通。”

擡頭望去,迎面走來的乃是一隻錦雞,這錦雞毛髮順滑呈明黃色,看上去威武至極,一步一步向前邁動,高大的身體給人一種沉重如山的感覺,彷彿一步步踏下去,就如同是兩柄鼓槌槌動大地一般,發出攝人心神的聲音,竟然有一種無可抵擋的感覺。

妖族,這是張默將要面臨的第二重危機,智慧海洋固然已經引起了所有生靈的重視,但畢竟妖族還沒有融入其中,其中的玄妙,固然對他有吸引力、有幫助,但畢竟不足以對他產生影響,不論是否被智慧海洋排斥,都不會有任何後患。

看着緩步而來的錦雞,張默沒有任何驚慌之意,而是輕聲說道:“當年祖妖與真神相爭,將世界毀於一旦,化身爲厄土戰場成爲最大異度空間,從此而後祖妖隱世不出,妖族雖然佔領大地,卻再也不復之前的興盛之態,先是在魔族的逼迫下不得不步步退讓,最終與魔族共同統領極武界,後來又是在人類的崛起下一潰千里,只能困守一隅苟延殘喘,真不知道你的優越感是從何而來。”

張默所說的,是妖族的現狀,也是妖族的痛處,那錦雞聽聞之後雙眼都變得紅了起來,一聲嘹亮的啼鳴聲從口中響起,這聲音帶着一種無法言喻的蓬勃生機,好像在這一聲呼喚下,萬物復甦、世界覺醒一樣,整片天地獨立起來,從內而外的開始散發一股生機。

可是就在這生機散發的同時,張默卻感覺天地隱約變成了一個賊,自身的生機在不停的流逝,被漸漸復甦的天地所吞噬,似乎天地的覺醒,是在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

“雄雞一唱天下白,果然好神通。”張默對於生機的流逝四號不以爲意,反而開口讚歎道:“妖族果然是得天獨厚的種族,深受天地鍾愛,我們人類苦修而不可得的神通,卻是你們與生俱來的本能,真是想一想都讓人嫉妒。”

鎮獄霸體轟然運轉,霸體符文閃爍之間,將體內的生機牢牢鎖住,而且讓身體自成一方世界,不僅不受體外世界的干擾,讓其無法在體內吸納生機,反而還非常霸道的開始掠奪,將自己剛剛流失的生機奪回來還不算,還要將這世界的生機也一併奪回來。

鎮獄霸體運轉的毫無煙火氣息,卻讓張默成了與外界世界平等的一方小世界,只聽他悠然道:“不過,自強不息纔是生存發展之道,你們妖族只知道躺在功勞簿上睡大覺,不知道自強、自立,被淘汰也是必然的,真以爲有了本命神通,就可以無視一切嗎?人類發展至今,文化、理念光輝燦爛,豈不是比你們什麼神通更強大!”

“你們從不相信智慧的力量,就在剛剛還對智慧海洋充滿嘲諷,卻不知智慧的力量只是不屑於與你計較罷了,尤其是你能抗衡的?!”

嘩啦!轟轟轟!

所有生靈的耳邊,都聽到了這一聲聲浪濤涌動的聲音,彷彿在瞬間轉換了世界,置身於無邊大海之中一樣,甚至有一種潮溼的氣息撲面而來,感覺無比的真實。

那錦雞擡頭四顧,發現自己又來到了智慧海洋之中,不由得大聲笑道:“哈哈哈,我還以爲你有什麼手段用出來,沒想到你竟然技窮至此,反反覆覆也不過是藉助智慧海洋的力量而已,我們妖族只信奉自身,實力強大才是最強大的,與智慧海洋毫無關係,你又豈能用同樣的招式將我困住!雄雞一唱天下白,你這句話我很喜歡,那我就再唱一曲給你聽吧,給我破!”

比之前更嘹亮的聲音突然響起來,這聲音宏遠、壯闊,竟然震動的整個智慧海洋都不由得震動了一下,隨後所有在智慧海洋中的生靈突然發現,在遙遠——不論是那一個生靈都感覺很遙遠——的智慧海洋另一側,一輪紅日冉冉升起,將從來都沒有顏色的智慧海洋,渲染出一片金黃的色澤,看上去是那麼的富有質感。

那剛剛還意氣風發的錦雞,在這一番變化出來後,渾身就是一哆嗦,他可是清楚得很,剛剛那一聲嘹亮的啼鳴,並非出自他的口中,而是在智慧海洋之中自然生成的,而這輪緩緩生起、普照智慧海洋的大日,也讓他突然間產生了一種恐懼的感覺,彷彿自身的一切,都在這大日的照射下,無所遁形。

“智慧的力量,不是不會計較,而是你不值得計較,到了現在,你還覺得智慧的力量是無所謂的嗎?!”一手導致了這一番變化的張默,好似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到底給極武界帶來怎樣的震撼一樣,仍舊不急不緩的說道:“當智慧的力量照徹萬方之時,就你那點微末之計,又有什麼值得自傲的呢?人類能從低微境界成長到極武界主宰,靠的就是智慧,他又怎麼可能是軟弱無力的呢?!”

在大日之光的照射下,錦雞彷彿變得透明一樣,從內到外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秘密可言,肉身的構造不僅一覽無餘,就連識海之中也有點點文字不停跳躍,那是妖族的文字,所跳躍的內容,是錦雞自身的思想,卻沒有具體的修煉所得:不過,這一場景只能他自己見得到。

那一聲嘹亮的啼鳴,讓錦雞癡癡呆呆的站在原地不能動彈,好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場景一樣,明亮的眼睛漸漸閃爍出興奮地光彩,整隻雞的氣勢變得越來越高,似乎已經突破了某種桎梏!

在錦雞的感覺中,好像是過了千年萬年一樣漫長,其實在其他生靈眼中看來,這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就見他一個激靈從沉思中猛然驚醒,而後發出一聲暢快淋漓的啼鳴。

這啼鳴沒有任何威力顯現,就像是一隻普通錦雞的鳴叫一樣,卻讓聽到這一聲的生靈,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振奮,好似在這一聲中一下子就將疲憊的精神補充回來了,要用最飽滿的熱情,去迎接新的生活。

“這纔是錦雞鳴叫應有的含義。”那錦雞感嘆一聲之後,竟然在智慧海洋中大禮參拜,對上空的紅日大聲說道:“今天才知道,智慧的力量如此浩瀚無邊,從現在開始,我願追隨天子張默,探尋智慧的更深奧秘,智慧海洋見證,如有違反,修爲盡喪!”

同樣的聲音,在智慧海洋的各個地方不停響起,在這一刻,靈焚城妖族盡數歸心,妖族的威脅,就在這輕描淡寫中,化危險爲機遇,可謂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典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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