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殺與不殺

喜之郎的哀求,並沒有讓張默動容,這東西能壓制住對先天靈魂的親近,對自己悍然動手,心中的貪念之強可見一斑,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既然到了手裡面,怎能不好好的研究研究!

況且,他認爲喜之郎的“三觀”有問題,如此貪婪、暴虐、嗜殺,絕對不是正常的修煉狀態,況且被俘之後,竟然還企圖對自己施以利誘、恐嚇,各種手段層出不窮,就是沒有一個是光明正大、積極向上的,這還僅僅是一個武者,就有這種複雜的負面心性,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一定要改!

究極的考驗對他來講不是問題,反正也找不到鎮獄黨所在的世界,張默興之所至,竟然就在原地停留,一揮手放出一艘巨大的樓船,打算就在原地研究研究,看看通靈體到底有什麼神妙的地方。

天空之中的金翅大鵬雕也是充滿了疑惑,不知道張默這種行爲,到底是想要幹什麼,尤其是他放出來的這個大樓船,簡直是簡陋的不忍直視:除了有一些簡單的戰痕保證樓船不會破裂之外,真的是一無是處,怎麼可能有這麼醜陋的東西。

張默能夠將水族擒拿,而且是用那樣一種輕鬆地狀態,金翅大鵬雕說實話是很驚訝的,但是在看到這個看似龐大的“蠢貨”突然出現,心中對張默的評價,一下子就降低了好幾個檔次:不僅是個窮鬼,還是一個沒有品味的窮鬼。

這樓船的確夠大,可是金翅大鵬雕相信自己一翅子扇過去,就能將他弄個稀巴爛,心裡面當即想到:“中看不中用的東西,這種人怎麼能當上天子的?真是浪費。”

“還有,這水族莫不成是個水貨?戰鬥力可真弱。”一邊在天上盤旋,金翅大鵬雕一邊算計着:“剛纔的戰鬥進行的太快,竟然沒有發現張默用的手段到底是什麼,不知道我要是與他對戰的話,有沒有勝算,此人能被選拔爲天子,一定不是易與之輩。可是從他散發的氣機來看,分明就是一個實力低微的武者,難不成他是更高一級的修士,只不過害怕在那一層無法生存,所以才主動來到更低一層的世界,所以修爲纔會被壓至最低點?!”

越想越覺得是真麼回事,金翅大鵬雕眼中的光彩慢慢興盛起來,最終下定決心道:“不論他原來的修煉境界是什麼,我作爲金翅大鵬雕,本身就是妖族中的貴族,不可能比他更差的,這天子的身份我是要定了,水族不行也許是恰好被剋制,我就不信他還能將我也剋制了!世間哪有那麼多的巧合!”

想到就做,金翅大鵬雕身軀一晃,本就碩大耀眼的身形,那一瞬間突然散發出更加明亮的光芒,明黃色的光芒在周身的羽毛中流淌,最真匯聚到雙翅的邊緣處,雙翅宛若兩把絕世神兵一樣,散發着一種撕裂蒼穹的傲氣,鋒銳之意如同要將天空斬破。

極武界的生靈,不論是什麼種族,在武者境界的表現都是一樣的,那就是用各不相同的“內勁”錘鍊肉體,哪怕是天賦異稟能夠調動天地間的元氣,所發出的攻擊也是極弱的,所以肉身相搏纔是正途。

金翅大鵬雕也是這樣,金黃色的光暈流轉,雙翅晃動之間幻化出層層虛影,將他的身體都給包裹其中,讓人分不清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又好像所有的影子都是真的一樣,迅捷的就如同是一道影子,向張默所在的樓船俯衝下去!

這樓船實在是太簡陋了,金翅大鵬雕的身影還離着老遠,帶起的凌厲風聲就已經將樓船吹動,彷彿要散架一樣搖晃起來,哪怕是樓船的戰痕已經被激發,散發出淡淡的波動將樓船穩固住,金翅大鵬雕的眼中仍舊涌現出淡淡的嘲諷:這種程度的戰痕,根本無法阻擋他的攻伐,破碎是他唯一的下場!

眼看着馬上就要衝擊到位,金翅大鵬雕就看到樓船甲板上的張默,手中捏着喜之郎,擡頭向他看了過來,眼中沒有絲毫的驚慌,但是卻帶着一絲無奈與厭煩,隨後就見對方一揮手。

揮手之間整片天地都如同消失不見,金翅大鵬雕感覺自己來到了一處城堡之中,這城堡處處殘破、野草遍地,狂風在不停的吹拂,大地之上、天空之中巨大的石塊來回滾動,砰砰之聲中互相碰撞,不是閃過一絲金銳之氣好像要將眼前遇到的一切都割破一樣,讓人忍不住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金翅大鵬雕心中就是一緊,感覺危險無處不在,剛剛還在攻擊的身形驟然停下,揮動着雙翅上下拍打,層層疊疊的虛影以身體爲中心向外面擴張,在這昏暗的天地間開闢出一處屬於自己的領土。

“這是哪裡?!”努力想要破開這層天地卻怎麼也辦不到,金翅大鵬雕心中忍不住有些震撼到:“怎麼感覺像是武道真意?但是這是什麼見鬼的武道真意,怎麼可能這樣的駁雜,又怎麼可能配合的如此精妙,這簡直就是在開玩笑,這絕對不可能,就算他是天子,也不可能天資縱橫到這種地步,我自己都做不到!”

最後用自己和張默比較,絕對不是金翅大鵬雕自傲,恰恰是因爲他將張默擺在了十分重要的位置上,纔會如此去想的。

妖族的勢力是十分龐大的,他們號稱從祖妖時代傳承至今,乃是極武界傳承最爲古老的種族,除了自稱是從始魔時代傳承下來的魔族之外,其他種族歷來都不被他們放在眼中,這種驕傲是深深埋在靈魂中的,一代代傳承積累所致!

況且曾經統治過極武界無數歲月,哪怕是在人類的崛起面前不得不退步,卻也從沒有真正的瞧得起人類,他們所畏懼的,是人類的那些強者,普通人類歷來是不別他們放在眼裡的。

妖族雖然受到人類文明的影響,但是弱肉強食的本質從未改變,能夠成爲妖族中的貴族,金翅大鵬雕的身份是很高貴的,而且自身的天分也非常驚人,能將張默放在同樣的水平上和自己比較,對張默而言這可是大大的擡舉。

沒等他想得太多,這狂風呼嘯的世界突然又有了新變化,一輪大日突然間在遠方緩緩升起,溫暖陽光的照射下,世界中的一切都變得無所遁形,金翅大鵬雕很快就看到了這個世界的全貌:

他看到了挺立在正中心的殘破城堡,但是卻發現城堡竟然在不停地轉動,整體在轉動、每一部分也在轉動,好像每一塊石頭都是活物一樣,能將任何進入其中的東西都給碾碎;

他看到了在城堡中延伸出來的小路、看到了小路也在不停地變化,好像是有一個頑童在那裡塗鴉與一樣,這小路一會出現、一會消失不見,忽而直行、忽而曲折,忽而縱橫交錯、忽爾脫離地面變爲立體形態,變化的眼花繚亂,如同一座迷宮一樣;

他看到了天空中不停翻滾的巨石,也看到了那些巨石翻轉之間竟然彼此相連,狂風的吹拂絲毫無法影響到巨石的運行軌跡,仿若天空中的星辰一樣,一種浩渺、悠遠的氣息不停傳來;

他看到了野草在悄然生長,但是生長的樣態卻是千奇百怪,有的彼此勾連、有的獨立成才,有的卻長得根本就不像是一株小草,卻無一例外的帶有濃郁的生機,那生機之強,讓人懷疑其中正在孕育着一個更加強大的生命一樣;

他看到了融融大日,這大日離自己很近,那暖意剛剛還是溫潤無比,轉眼間就變得無比熾熱,自身的身體與精神,在這熾熱的光芒中,竟然馬上就要消散,要化成灰燼飄灑天地間;

他看到了鋒銳的金行之氣,一縷縷無形的氣息割裂空間,鋒銳的哪怕是看上一眼都會受傷,已經將金系的鋒銳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

他看到了很多,卻在轉眼後發現,他只是看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那些在一瞬間映入眼簾的獨立存在,都是這個世界的組成部分,不論是野草、大日、城堡、小路、亂石,他們看似獨立,卻只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而已,單獨拿出來好像就顯得非常孤獨,組合在一起纔是他們存在的意義。

當他看到了眼前的一切,立刻就是心中一沉,作爲妖族的貴族,修爲雖然低微,但是見識絕對不會淺薄,從小接觸到的就是精英教育,很輕易的就分辨出,自己所在的世界其實是一個虛幻的空間,那些他獨自看到的都是獨立的武道真意,之所以會給自己如此感覺,是因爲這些武道真意彼此之間,已經非常融洽的融合在一起,成爲一個完整的主體了。

這種情景他並不陌生,屬於對武道真意的一種高級運用,他有一個專屬的稱呼,叫做“複合武道真意”。

武道真意的領悟與運用,本就已經非常艱難,這種由極武大帝創造出來的武道基礎運用手段,可謂是妙用無窮,更是一門入門容易、精深艱難的技術,想要把達到複合武道真意的程度,那可不僅僅是修爲高深的事情,一定要領悟力高絕才能辦得到,而且還要對涉及有足夠深的認識,否則不同的武道真意強行糅合到一起,那是肯定要出事的,想要讓他們相互促進,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就如同是這個世界中的狂風,他就是獨立於這個世界的存在,根本沒有融入到眼前的世界中,所以金翅大鵬雕沒有在看到世界的同時,看到這無所不在的狂風!

但是就算如此,他感受到的複合武道真意也已經足夠多,想到了自己感受到的是什麼之後,讓他心臟就是猛地一縮,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將他的氣管死死攥住,那一瞬間都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沒等他從驚駭中回過神來,這世界就已經發生了鉅變,那不停旋轉的城堡,散發出一種讓他無法抗拒的吸引力,好像是一隻張開巨口的饕餮,無形的吸力束縛住他的翅膀,什麼精妙的招式一瞬間被打回原形,金黃色的光芒雖然仍舊耀眼,卻已經沒有了自身的赫赫威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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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停變化的小路翻騰運轉,不停閃現幾乎在瞬間就編織出一個碩大的牢籠,讓他想要動彈都沒有活動的空間,如同一個囚犯一樣被限制住活動的自由,真的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巨石橫衝直撞,砸在他的身上砰砰作響,不僅震動的身體不停搖晃,就連精神也被撼動,身體在失去控制的同時,精神也根本無法集中,一下下的震動讓精神如同是被巨石砸中的湖面一樣,不停地泛起波浪!

悄然生長的野草,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移植到自己的身體之中,他只感覺到這些野草的生命力越來越旺盛,而自身的生命力卻是如同秋天凋零的落葉一樣,在不停的消失,似乎已經到了生命的盡頭。

融融大日散發出的灼熱,炙烤着他的靈魂,在巨石攻擊下已經毫無抵抗力的靈魂,以可以感覺到的速度迅速消散,生命的末日就在眼前,讓他心中忍不住泛起陣陣恐慌。

鋒利的金銳之氣縱橫交錯,組成一張張大網向自己籠罩過來,哪怕是還沒有碰到自己的身體,也讓他有一種自身將要被撕碎的錯覺!

就在這一刻,各種武道真意的侵襲將他層層包裹,從肉體到精神、再從精神到肉體,無數重攻擊讓他有一種傻眼的感覺:就算是用出了複合武道真意,可也不用這麼誇張吧!

金翅大鵬雕非常確信,只要這些武道真意正常發動,哪怕是自己催動保命的手段,也根本無法全身而退,僅僅是剛剛一交手,就馬上陷入最爲不利的局面中,這可是他之前從未想過的結局。

就在他以爲必死之時,這些武道真意竟然詭異的停止侵襲,一道意念突兀傳來道:“我所取得的成就,皆是自己努力所得,並未曾對你造成妨礙,也不曾對你造成損傷,你卻因爲貪念驟起殺心,想要壞我性命、奪我所得,實乃罪大惡極。本應將你直接擊斃、以儆效尤,但念你修爲不易,本身只有惡念,尚未施行惡性,故此給你一個改過的機會,你可願從此以後追隨於我,以自身實際行動,消除你的罪過?”

這聲音平平淡淡,但是停在金翅大鵬雕的耳中,卻感受到一種不一樣的味道,他看到了一個自己之前從不知曉的運行規則,在這裡弱肉強食、強者爲尊的叢林法則被具體化,而且施加了各種限制,強者毫無原則、毫無顧忌的欺凌弱者不再那麼理所當然。

身爲妖族中的貴族,金翅大鵬雕自然不是野獸一樣毫無智慧、毫無見識,就憑他現在的學識,人類中的那些飽學之輩也未必趕得上,自然看出這限制的背後,有一套完整的運行理論在支撐。

能看到這一點,就已經證明這妖族貴族的稱號不是浪得虛名,感受着可以輕易重創甚至可以殺死自己的武道真意,金翅大鵬雕毫不遲疑的說道:“我願意,願意用自己的行爲彌補自己的過錯,消弭自己的罪行,還請成全。”

金翅大鵬雕當然不是被新的規則所折服,也不是被規則背後尚不知道的理論征服,他之所以乾淨利落的選擇同意,只是因爲對方比自己強,遵循的,還是妖族強者爲尊的那一套。

只不過,金翅大鵬雕卻沒有想過,一向高傲的自己,爲什麼在對方說完之後,竟然沒有絲毫抗拒之意,也並沒有感覺做一個人類的隨從是多麼丟人的事情,僅僅是從強者爲尊的角度考慮,毫不猶豫的答應:說到底,先天靈魂的影響還是無處不在的!

就在他同意之後,虛空中一點符文閃現,金翅大鵬雕任由這符文進入自己身體之中,感受着它與身體融爲一體,也同時明白了這個符文的具體效用:並不是對自己完全控制,僅僅是密切了自己與對方的聯繫,同時對自己有着極強的影響而已。

“也就是說,我還是自由之身,並沒有強行認主。”金翅大鵬雕心中鬆了口氣想到:“本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卻沒有想到事情出乎預料的出現轉折,既然對方如此有信心,我就不妨看一看,它究竟有什麼樣的手段,可以對我進行懲罰!”

隨後武道真意的重重圍剿之勢立刻散去,下方大江仍舊在起伏不定的流淌,而那個被他譏笑爲簡陋的樓船,也仍舊在大江之上飄蕩!

放眼望去,金翅大鵬雕發現,除了自己之外,尚有極多的妖族與人類被控制,而且也有一些生靈的屍體沉入大江之中:那些不同意用自己的行動贖罪的,都被毫不留情的斬殺了!

金翅大鵬雕並沒有覺得這種行爲有什麼不對,順者昌、逆者亡本就是強者爲尊的一種體現,如果不殺而是放掉,那纔會讓他覺得有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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