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遠看着姜天龍:“藏了什麼人?我這裡還能藏什麼人?”
姜明遠嗤笑般的說着,那目光盯着眼前他的親生父親,不像是在看自己的親人,卻像是在看仇敵一般,滿身的戒備和鋒芒。
姜天龍看到姜明遠這種模樣,卻不以爲然,因爲在他意識裡,這臭小子一直都是這個德行。
不過……他今天來,可不是單單只是來看望臭小子,生一肚子氣的。
姜天龍朝着四周巡視了一圈,目光裡帶着狼一般的精銳,彷彿要從他的屋子裡嗅到一絲可循的蛛絲馬跡。
姜明遠注意到他那搜尋的眼神,忽地出聲道:“如果你想要找什麼東西,儘管光明正大的找,我這裡沒有藏什麼人。”
姜天龍聽到他的話,眉眼一挑,這臭小子,一副知道他來意的樣子,越是說沒藏什麼人,就越讓他感到懷疑。
又或者說,是因爲知道他要來了,就把原本藏在這裡的人給帶出去,不讓他發覺?
姜天龍想着,因爲沒有確鑿證據,無法證明他的想法,但這個可能性至少有八成。
想罷,姜天龍纔看着姜明遠道:“我來看看你而已,你怎麼說的我好像是要來找你的麻煩一樣。明遠,我是你親生的父親,難道還會害你嗎?爲什麼你就不能稍微態度好一點?”
“我一直都是這樣,父親不是很清楚嗎?怎麼今天還特意過來和我說這種話?”
如果不是因爲葉楚楚,姜明遠也許還會維繫和他的這份虛假的表面上的父子情,然而,葉楚楚的出現,更加讓姜明遠認清楚他的真面孔。
在他的心裡,母親就是被他給辜負,一輩子鬱鬱寡歡,最終心結難消而痛苦的死去。
這樣的記憶深深刻在姜明遠的腦海裡,令他無時無刻不在恨着姜天龍曾經對母親所做的一切。
他辜負了母親,而如今還妄圖將他也變成那樣的負心人。
姜明遠感到噁心,在他失憶呆在別墅的這段時間內,見不到他,找不到他蹤跡的葉楚楚,該是多麼傷心痛苦?
而找到他後,卻因爲姜天龍的故意隱瞞,加上他派來的那個蘇纓,令他對葉楚楚產生誤會做出那種事。
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想到這裡,那不動聲色的表情裡終於顯露出一絲陰鷙之色,恨意縈繞在那陰沉的眉宇之間,落在姜天龍的視線裡,令姜天龍的臉色也變了變。
“算了,你願意就這樣。這姜家的產業,你終歸是要繼承的。明遠……你接下來怎麼打算?”
在別墅內也待了不少時間了,姜天龍原本的意思就是打算讓葉楚楚接觸不到他,影響不了他,順便讓蘇纓在他這裡加深一下印象,到時候按照他原先計劃和蘇家聯姻。
將近一個月快過去,大電影那邊角色更換加上零碎的事項整理,三天後就會開機,一切都穩定下來。
不過,他聽到一條小道消息,聽說葉楚楚知道了明遠的住處……姜董事長一想到那個在醫院裡說着放肆話語,信誓旦旦的那個女人,就感到心胸一陣發悶。
本來也又打算過來和他談一談接下來的計劃,讓他先回公司把落下的一些項目重新做起來,因此,姜天龍也就過來了。
姜天龍看着眼前的人,等待着他的回答,而姜明遠聽到他的話,卻嘴角一撇,擺出很不在意的樣子,道:“我今天就會回公司,不過,接下來要怎麼做,我自己心裡有數。”
“你……!”姜天龍興許沒料想他居然給出一個這樣拽的回答,氣得差點就要罵出口,但看到他那固執又冷漠的表情後,姜天龍忽然感到十分挫敗,一股喪氣的感覺莫名從心底滋生。
他會這種態度,姜天龍再明白不過,因爲如虹在他心裡頭的陰影太重,導致他誤解自己……
儘管姜天龍想要解釋當初的事,但上輩子的事拿到小輩面前似乎十分難以出口。
他是姜家的開創人,也是豪銳集團最大股份的董事長,坐在這樣的位置,有着這種身份的人,在歲月經久的歷練裡,早就有着自己爲人處事的一套做法,道歉?認錯?
恐怕姜天龍早就沒有這種意識了,這世界上,也沒人能令他做到這一步。
而那個姜天龍唯一想要訴說歉意的人如今也不在這世上,面對姜明遠……他只能擺起長輩的面孔,爲了維護姜家主人的尊嚴和威信,他無法對他這個兒子說出什麼降低自尊的話。
此刻,惱怒過後,火氣被無名的水給澆滅。
這一刻的姜董事長,老態龍鍾,顯得格外滄桑。
姜明遠望着眼前的人,嘴巴緊緊抿着,抿成一條剛硬生冷的直線。
不想過多和他交流,因爲看到他,就會想起悲哀死去的母親。
還有他爲了家族的興旺,用他的人生來做籌碼,甚至趁火打劫,將他心愛的女人隔離。
這一切的一切,姜明遠只要一想到,就完全無法給姜天龍一個好臉色看。
姜天龍似乎不願繼續與他講了,就和從前一樣……
不準備再插手他的意願,因爲深深清楚,作爲他的兒子,他的骨血裡頭,同樣有着他姜天龍那固執冷硬的一面,而今他越來越老了,感覺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早年熬夜奮鬥留下的後遺症,在晚年慢慢體現出來……
他在心頭深深嘆口氣,隨後望着姜明遠,將那副蒼老的模樣藏起來,擺起臉,仍是面孔威嚴:“你自己決定的事情,我不會來插手。但是,你也不要太肆意妄爲了。回去後,好好管理公司……”
“父親,你的這些道理,我全部都明白。我不是小時候無法自主施行權利的我了……不必再說。”姜明遠截斷他那苦口婆心一般的話語,眼神冷淡,彷彿不願和他多講一句話。
姜天龍擡頭看着眼前的人,他的親生兒子……早年,剛剛生下來的時候,還會親切的叫他一聲父親,而今……
姜天龍掩飾不住那一抹深藏眼底的哀痛,他起身來,聲音微顫:“如果有什麼需求,就儘管和我說。我終究……還是你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