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林秀蘭依舊把楚思思當成恨不得碎屍萬段的仇人,但是楚海天應該已經提前叮囑過她了,所以林秀蘭只是在一開始不痛不癢地照例譏諷了楚思思幾句,然後在楚海天不悅的目光中就不情不願的上樓去了。
因爲生意上黃海那邊的工程幹得風生水起,人逢喜事精神爽,楚海天對楚思思捎帶着也是熱情地不行。
兩人各懷心思地聊了一陣後,楚思思試探性地問:“今天怎麼也沒有見到月兒啊,她平時這個時間不都是待在家裡的嗎?”
楚海天一說到這個問題,臉上的開心又深了一層。
滿是欣慰地說:“月兒她現在已經進入公司開始工作了,現在黃海那邊的項目就是她一直盯着的。”
“是嗎?那月兒進步還真是大呢,我記得她原來對這方面完全沒有興趣的啊,不知道做起來應不應手。”楚思思不動聲色地說。
一向對公司沒有興趣的楚月兒怎麼可能會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接手工作,楚思思不相信會有這樣的巧合。
“一開始,我也對她不太放心,可是當時她提出了一系列的建議,每一條都得到了公司上下的一致認可。前一陣,有人想要找事情,也是月兒她提前發現問題找到了解決辦法,要不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
楚海天似乎現在回想起來還後怕得不行。
當時真的是就差那麼一點啊,要是月兒沒有及時將那些證據銷燬,把所有的財務漏洞給補上,很可能這次不僅項目全都黃了,他還會直接在監獄裡待上幾十年。
楚思思心中的不安更強烈了。
要知道前世這個項目到最後鬧得那麼大,甚至還出了人命,當時多少在商海沉浮多年的老手都栽在裡面了,沒理由楚月兒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黃毛丫頭,偏偏就能提前精準地發現漏洞。
這不是誇她一句聰明和有天分就能說得通的事情,更何況楚月兒本來也不怎麼聰明。
楚思思對於楚月兒的反常怎麼也想不明白,就好像,就好像秦尋一直對她能對股市的走向未卜先知而不得其解一樣。
未卜先知?
電光火石之間有一個念頭飛快地從腦海中閃過,楚思思臉色隨之一白。
“姐姐?你今天怎麼突然過來了?”
楚月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站在門口笑容甜美地和她打着招呼。
一直走甜美路線的楚月兒今天穿了一身黑色正裝,頭髮也紮成了一個幹練的馬尾。
和之前那個臉上寫滿了惡毒與不甘的陰暗形象大相徑庭。
“月兒回來啦,我剛和你姐姐說起你呢。”
“說我什麼?要是說我壞話我可不依哦。”
她一邊笑着說一邊坐到楚思思身邊。
聽着她這一口一個姐姐地叫着,楚思思有一股強烈的衝動,她想要把楚月兒這張笑得人畜無害的虛僞面容一把扯下來,看看隱藏在這張臉皮下的到底是什麼妖孽鬼怪。
既然她想演戲,那麼楚思思就奉陪到底。
“說起你進來成長了很多,甚至都能一個人撐起偌大的一個項目。我一開始聽到的時候還不敢相信呢。”楚思思假笑着試探。
楚月兒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轉頭看向楚思思,淺笑着說:“我也是盡我所能而已,小人難防,對於那些心思不軌的人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畢竟把爸爸的公司發展好,是我們共同的心願不是嗎?”
楚海天聽了這一席話開心地大笑起來,直誇楚月兒懂事,“對嘛,像現在這樣和和氣氣的多好,一家人團結在一起,我們楚家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誰和你一家人,楚思思直想翻白眼。
楚月兒依然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楚思思不躲不閃地迎上去,只是額角隱隱有細密的冷汗冒出。
此時同樣心緒難平的人不止是楚思思一個。
秦尋在聽到顧澤彙報的事情後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確定嗎?人真的找到了?”
顧澤神色嚴謹地說:“秦總,這次可以確定了,老爺一直在找的那個女人當年是用了假的身份,假的家鄉,所以我們纔會找了這麼久都一無所獲,就在不久前我們找到了她後來生活的真實地址。”
“哪?”
“Q鎮,她的女兒和她一起在那生活了很多年,現在我們的人手已經趕往那了,很快就能將那個女孩子帶到您的面前來。”
秦尋雙手撐在辦公桌上,低頭沉思良久,即使站在一片和煦的陽光中,顧澤還是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絲絲縷縷的寒氣。
“準備下車,我親自去一趟。”
這件事情已經耽誤太久了,不能再出任何閃失。
顧澤應了一聲後立馬打電話吩咐下去。
虛情假意地一番交談,無論楚思思怎麼旁敲側擊,楚月兒都能滴水不漏地應付過去,絲毫不露破綻。
“那我就先回去了。”
見不會再有什麼新突破後,楚思思起身告辭。
楚月兒也跟着她一起站了起來,“那姐姐我送你好了。”
兩人在楚海天欣慰地注視下,和諧且友好地並肩走了出去。
大門外,已經有司機站在車旁等候着了。
“姐姐你回去的路上,可千萬小心哦。”
明明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句叮囑,可是從楚月兒嘴裡說出來立馬就帶上了一層詛咒的意味,就好像一個人威脅另一個人的時候常說走夜路的時候要小心。
原來不覺得,比起她這一聲聲甜膩的“姐姐”,楚思思覺得她還是喊自己“小賤人”、“狐狸精”更順耳一些。
她有些悲哀地發現自己已經被這對母女折磨得都有些受虐體質了。
沒有了楚海天,楚思思雖然不想直接和她挑明,但也懶得繼續和她演戲,於是冷冷地瞥過她一眼轉身就上車了。
只是在她背對着楚月兒的時候,那道讓人脊背生寒的視線,卻讓楚思思如芒在背。
汽車在離開楚家大宅的時候,楚思思沒有忍住朝楚月兒站立的地方最後看了一眼。
只見她站在陰影中,面容模糊不清,但是猶如帶了百年怨氣不得消散的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