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行濁淚從太后的眼裡滾滾而落，也不知道怔愣的太后有沒有感覺到，一旁邊的欣悅郡主見此心中不由一酸，卻無法說什麼。
可惜司馬景沒有聽到萱公主這一句，或者就算是聽到了，他的心也無法再起波瀾了。在萱公主出宮後，司馬景的旨意也到了，明確地表示無宣召，萱公主不得再踏入皇宮一步。
而自從宮裡出來，萱公主便渾渾噩噩的，欣悅公主擔心，也搬去和萱公主住着，親自照顧母親。
宮中牛盈兒從欣悅公主那裡得知了那天慈寧宮裡的情況，可終只是一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但念在她們悔了，牛盈兒也不會再跟她們過不去，雖不再討厭，但也喜歡不來。
牛盈兒從沒有過要太后死，但有人卻是記得的，這不，傅貴妃仗着肚子，第一件事便是要求暗一幫她除掉太后。
“一明，長樂宮爲什麼被燒，我想你知道是誰做的，都到這個份上了，她竟然還不放過我。我不能留着她，如今我肚子裡還懷着你的孩子，你不爲我考慮，也得爲孩子考慮啊。慈寧宮都是皇上的人，我也可以派別的人去，但要輕易除去太后並不容易。而你現在還是皇上的人，武功高強，若你是出手，定萬無一失，也不會被輕易發現。”傅貴妃輕撫着肚子，一臉難過地看着暗一。
“那是皇上的生母。”暗一僵硬道。
“是皇上的生母，可她像一個母親嗎，不知道的還以爲皇上是她抱養的呢。若不是礙着孝道，皇上哪裡會留她，如今也不過是任她自生自滅，可她被軟禁在慈寧宮了也不忘對付我。”一提到太后，想到長樂宮被燒之事，傅貴妃咬牙切齒的，若是她沒有暗衛，沒有點能耐，她早已經葬身於火海里了。
除掉太后，傅貴妃其實也不是非暗一不可，但她希望暗一背叛司馬景，而太后確實是個目標。只要暗一把太后除了，即便司馬景不在乎太后的死活，可殺母之仇擺在那裡，由不得暗一不站在她這裡。
“你竟然不願意，你還說愛我，都是哄騙我的吧，既然你不喜這個孩子，那我便拿掉。”傅貴妃眼裡閃過戾氣，心中對暗一的猶豫不決很是厭煩，甚至帶着憎恨，覺得被暗一負了心，背叛了。
見傅貴妃揮起拳頭就要朝着肚子砸，暗一心中一緊，忙道：“我去。”
下一秒，傅貴妃笑了起來，“暗一，謝謝你，我們母子的安危就係在你身上了。”
暗一眼裡閃過複雜，明知道傅貴妃並不善良，甚至又狠又毒，但他早已陷進去了，這輩子都陷在傅貴妃設的桃花迷障裡。
在暗一要離開的時候，傅貴妃還不忘道一句，“記得把事情嫁禍給牛氏。”
牛盈兒倒沒去慈寧宮裡，她一個月也就去那麼一次，可她現在管着宮務，司馬景雖軟禁了太后，但並不短缺太后那一份例，所以她的人每個月都要送東西到太后宮裡。
這不，挽月前腳去給太后送布料飾品回來，後腳便聽聞慈寧宮太后自諡了。
司馬景收到了消息匆匆趕來，牛盈兒也震驚了，太后怎麼就自諡了？
“皇上，娘娘，不是奴婢。”挽月瞪大了眼睛，被嚇到了。
“皇上”牛盈兒也擔心地看着司馬景，她覺得太后不像是會自諡的那種人，要死也早死了，難道是那天萱公主去看太后時，太后真的受打擊了，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可是距離萱公主去慈寧宮到現在有半個月的時間，怎麼會那麼巧正好趕在挽月過去發份例之後呢。
而太后死了，司馬景會不會傷心，會不會對太后的死存疑，會不會懷疑是她？
牛盈兒腦裡一閃而過的信號，都覺得太后的死不尋常，也不排除太后是不是想死前陰她一把。
“別擔心，我們過去看看。”司馬景握緊了牛盈兒的手。
牛盈兒點了點頭，跟着司馬景第一時間趕去了慈寧宮中，胡郎中隨後也到了。
可看到太后的死狀，牛盈兒還是受了驚嚇了，不是太后死的多慘，而是眼睛瞪的大大的，面目猙獰的可怕，嘴裡還塞着塊玉，這還是挽月剛送來份例的其中一個。
自諡？牛盈兒倒覺得是被逼死的，而除了司馬景的人，還有誰有這本事能逼死太后。
司馬景的臉色陰沉，看着太后這慘狀，心頭髮堵，他親自取出了太后嘴裡的玉，聲音帶着壓抑和沉鬱，“母后，朕不怪你了，你安心去吧。”
神奇的，司馬景話一落，太后的雙眼合上了，面目不再猙獰，緩合了下來，整個面目表情帶着詳和安靜，嘴角甚至還隱隱上揚，彷彿淺淺一笑。
見此，牛盈兒鬆了口氣，若是太后剛剛猙獰的面容落在別人的眼裡，別人定以爲是她或者司馬景逼死的。
“暗一呢？”司馬景審了慈寧宮衆人，又把自己的暗衛給審了一遍，竟然查不出來，當即怒了。
“皇上，暗一昨夜已經出發東贏。”雷霆道。
“可有確認他是昨夜離開的。”司馬景眼底暗沉。
“是的，屬下親自見他離開。”雷霆道。
雷雲也應了聲，“回皇上，屬下昨夜在城外，還與暗一碰過面，他昨夜確實離開京了。”
“最近暗一可有什麼動靜？”司馬景問道。
雷霆和雷雲互看了一眼，都明白司馬景話裡的意思，他們兄弟倆是除了暗一跟司馬景最久的，而暗一的事情，他們也知道。
“有幾晚去了雀陽宮。”
司馬景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骨節咯咯響着，顯然是隱忍着什麼。
“皇上，暗一忠於您，定不是暗一做的。”雷霆不由爲暗一說話，雷雲也附和着。
“給朕盯緊雀陽宮，朕知道你們和暗一的關係不錯，那就好好查清真兇，洗清暗一的嫌疑。”和雷家兩兄弟不一樣，司馬景對暗一的懷疑由來以久，不然也不會把暗一派去北夷國保護二公主。而暗一回來後，並沒有和傅貴妃斷了聯繫，再聯想着長樂宮的大火是太后做的，沒準傅貴妃會報復，而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到慈寧宮，暗一確實也有這個本事。
司馬景覺得暗一也許不會害他，但對太后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