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何必行此大禮?我真的沒有誤會你,你不必擔心。從前咱們還不熟悉的時候,你說的那些話更加難聽,我幾時放在心上過?如今咱們姐妹相稱,你在我面前還要蠍蠍螫螫的麼?”
燕嬪聽了這話才鬆一口氣,“你沒誤會就好,都是我說話不過腦子。”
蘇幼儀朝她一擺手,示意她回到轎中,自己也回了轎,繼續前行,“不過姐姐方纔說芳妃對江貴人不滿,我倒想到一個法子,既能讓皇后娘娘和芳妃滿意,又不與咱們相干。”
燕嬪眼睛一亮,“什麼好方法?”
……
江貴人搬進鍾粹宮之日,對鍾粹宮挑三揀四。
“宮裡還有這麼破敗的宮殿,我還是頭一次見,這都什麼啊!”
她用帕子捂着鼻子,一副嫌棄的神情,對鍾粹宮的一草一木都不滿意。
鍾粹宮的宮人聽見她的話,不動聲色地領着她朝東配殿走去,走到一半江貴人道:“慢着。”
宮人回過頭,“貴人有什麼吩咐?”
江貴人轉頭看向西配殿的位置,“西配殿比東配殿似乎寬敞一些,鍾粹宮不是隻有燕嬪住麼,爲何不讓我住到西配殿去?”
宮人笑着應答,“貴人,這是燕嬪娘娘的意思。何況西配殿是從前的福常在住的,福常在在冷宮暴斃而亡之後,燕嬪娘娘嫌晦氣一直沒讓人去打掃。如果江貴人想住的話……”
“算了算了。”
江貴人不耐煩地擺擺手,鬼神之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纔不想招惹麻煩。
東配殿雖然小了點,總比惹上晦氣要好。
她越想越生氣,早知道當初就不要向皇上提遷居正殿的事,這下好了,連鹹福宮的偏殿她都沒得住了。
她憤憤地踢了一把腳邊的鵝卵石,沒想到踢到石塊上,腳上精緻的絲履頓時被石塊邊緣勾了起來。
“好痛!”
她一面叫痛,一面低頭看自己的絲履,頓時柳眉倒豎,“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住到這麼個破地方,好端端的鞋子都勾破了,這可是上好的蠶絲做的鞋面!”
“誰在這裡胡言亂語?”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呵斥,江貴人轉頭看去,只見芳妃挺着大肚子,前呼後擁地從外頭走進來。
呵斥之人正是芳妃身邊的宮女,見江貴人還愣愣的,忙道:“還不快來見過芳妃娘娘!”
正當此時,燕嬪從正殿出來相迎,“見過芳妃娘娘。”
芳妃親親熱熱.地拉着她的手,“燕嬪姐姐,說了多少次了不必拘禮。我今日閒來無事到你這裡走走,不想正好聽見有人出言不遜。”
江貴人聽到此處,不得不上前行禮,芳妃冷哼一聲,“原來江貴人還知道見了本宮要行禮,本宮瞧你磨磨唧唧半天,以爲你膽大包天到連行禮都免了。”
燕嬪的目光在她二人身上流轉,難得好脾氣道:“算了算了,芳妃妹妹,江貴人好歹也是奉聖意搬過來的,別爲難她了。”
“我爲難她?!”
芳妃冷笑道:“你是沒聽見她方纔多無禮,說你的鐘粹宮是什麼破地方,還說倒了八輩子黴才住在這裡。燕嬪姐姐,這話你也聽得下去?”
燕嬪故作爲難道:“聽不下去又如何?人家江貴人到底是威遠侯府的千金,連皇后娘娘都要給她幾分顏面,我能如何?”
芳妃出身不高,最聽不得這樣的話,立時道:“威遠侯府的千金又如何?李氏還是李閣老的千金的,還不是死在宮裡無人問津?”
她說着扭頭看向江貴人,目露狠色,“今日本宮倒要教教你規矩,看看是你這個威遠侯府的千金貴重,還是本宮腹中的龍胎貴重。”
說罷一擺手,“來人,江貴人出言不遜,給本宮賞她二十個巴掌!”
芳妃在自己宮裡欺負白答應成了習慣,如今對付江貴人也用上對白答應的手段。
燕嬪聽見這二十個巴掌的話都覺得疼,默默退到一旁不再開口,免得引火上身。
可江貴人不是白答應,她出身高貴,可不懂得逆來順受。
芳妃身邊的宮人還沒近她的身,她立刻大喝,“誰敢?!我是先皇后嫡親的侄女,威遠侯府的嫡出大小姐,還是大皇子的親表姐,你們誰敢動手?!”
這一喝倒把人唬住了,芳妃見狀立刻挺起肚子,“怕什麼?出了事自有本宮承擔!本宮還就不信了,我一個妃位管教不了你小小貴人?來人,給本宮打!”
原本不是非打不可的芳妃,聽了江貴人的話也不得不打了,否則豈不是顯得她怕了威遠侯府,怕了江貴人?
她腹中的龍胎是平安符,百試百靈,有何可怕?
宮人猶豫片刻,到底還是把江貴人按在地上跪下,同時朝她臉上扇去。
第一個巴掌落下的時候,江貴人不可思議地擡起頭來,“你竟然真的敢打我?我從小到大沒被人打過,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打我?!”
連皇后都不敢打她,頂多罰她在地上跪一個時辰的事,芳妃一個小戶出身的女子憑什麼打她?
芳妃被她那句算什麼東西激怒,索性推開宮女,親自上前給了江貴人一記耳光!
一記還不夠,她又左右開弓打了好幾下,才被身邊的宮女攔下扶住,“娘娘,仔細氣壞了身子,爲她不值當。”
芳妃這幾下用的力氣不小,江貴人的嘴角滲出血來。
燕嬪沒想到芳妃會動這麼大的氣,見事情鬧大了,這才上前勸阻,“芳妃妹妹,消消氣吧。說到底你是爲我出頭,不過江貴人也就是說我的鐘粹宮破敗和晦氣罷了,我受得住。”
“姐姐忍得住這口氣,我可忍不住。”
芳妃本就是衝着江貴人來的,就算江貴人不說那些侮辱燕嬪的話,她也會找到由頭來懲治江貴人。
不想這樣湊巧,江貴人自己出言不遜撞到她槍口上。
芳妃道:“本來是替姐姐出氣的,現在姐姐也聽到了,她竟敢羞辱本宮!本宮在她面前她都敢說這麼放肆的話,背地裡還不知道說些什麼呢,今日我要是不教訓她,來日我還怎麼在宮中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