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
蘇幼儀連忙伸手喊停,三皇子三人都停在了半路,不知所措。
多福哭笑不得地上前提醒,“三皇子四皇子,大公主,您諸位的手……”
三皇子等人這纔看向他們自己的手,原來每個人手上都沾着糯米和浸泡糉子葉的水,又髒又溼。
他們自己包了半日糉子不覺得,這會兒忙把手收了回去,蘇幼儀哭笑不得,“多福,快給他們擦擦。”
三皇子立刻收回手,“不能擦,母后,我們還沒包完呢!”
大公主道:“母后,方纔包好的幾個蒸熟了,我讓人給您送去,您吃了嗎?”
蘇幼儀表情有些尷尬。
一看這樣子就是沒吃。
好在大公主並不喪氣,“沒事沒事,剛纔包得不好,母后不敢吃也是應該的。我們現在包得比剛纔好多了,母后來瞧瞧!”
“不是不是。”
蘇幼儀忙道:“方纔不知是你們做的,以爲是多福他們拿我尋開心呢。多福,你快去前殿把糉子拿來,我就在這裡吃。”
大公主他們聽了更加振奮了,嚷着要繼續去包糉子。
蘇幼儀卻阻止了他們,“你們自己包的糉子,自己吃過了沒有?”
三人都搖搖頭。
蘇幼儀道:“那一起吃吧,吃完我和你們一起包,怎麼樣?”
……
嘗過自己包出來的糉子,幾張小臉都皺成一團。
蘇幼儀默默看着,假裝沒看見,慢條斯理地吃她自己那個。
說來也奇怪,御膳房做的糉子那麼精緻她都不愛吃,反而他們包的這些,蘇幼儀竟然吃得下去。
蘇幼儀吃得下去,三皇子他們卻吃不下去了。
“母后別吃了,味道不好。”
大公主聽到這裡,也緩緩放下了筷子,“是啊,真的不太好吃。看來御膳房的糉子已經做得很好了,哪有那麼容易做出好吃的糉子來?”
蘇幼儀但笑不語,慢慢將她的那一個吃完了。
糉子的餡是公認調的,米也是宮人浸泡過的,餡料的口味合宜,米的鬆軟程度也正好。
其實並沒有他們說的那麼難吃。
之所以不好吃,不過是因爲糉子沒包整齊,蒸的時候水汽進去了,米的口感自然變爛了。
她吃完才道:“要想做得好吃也不難,你們沒包好,自然不好吃。走,我教你們怎麼包嚴實。”
三皇子他們都丟了筷子,興沖沖地回到原來的位置。
等他們走了,多福連忙倒茶上來,“太后,不是不好吃嗎?您還吃了一整個,趕緊漱漱口吧!”
蘇幼儀喝了大半杯茶,“還行,也不是很難吃。你以爲我爲什麼叫他們一起來吃?要是叫我一個人把這些都吃下去,我非吃吐了不可……”
多福暗暗偷笑,扶着她到外頭去。
……
被三皇子他們幾個這麼一鬧,蘇幼儀倒是精神了一日,晚上回寢殿休息時因爲太累,沾着枕頭沒多久就睡着了。
……
與此同時,遠在西北的蘇志明徹夜難眠。
賑災的銀子按照各州府發下去,並沒有同時調配,而是蘇志明到一處就發一處。
原因無他,不過是擔心貪官奸吏欺上瞞下,有他親自坐鎮,就不必擔心這個問題了。
不過這樣做也有一個弊端,偏遠一些受災更嚴重的州府,反而還得不到救濟,那些眼巴巴地盼着他到來。
蘇志明安慰自己,爲了這些銀糧能真正到百姓手裡,哪怕晚一些也沒辦法,兩害相權取其輕。
他的隊伍幾乎連日趕路,很少做無謂的停留,只盼儘早解決受災百姓的果腹問題。
窗外一陣清風襲來。
蘇志明朝外看去,大片大片濃綠的樹蔭在夜色中搖曳,西北天氣乾旱燥熱,到了夜裡倒是有微風。
這才讓人覺得舒爽一點。
他擡頭看去,天上是一輪半圓的月。
如此良夜又有月,倒叫他生出些作詩的念頭,他忍不住低頭感慨,“這樣的月夜,要是張兄在就好了,我二人可以把酒吟詩,一洗白日的俗塵。”
說罷嘆了一口氣。
完全進入西北地界之後,張之洞就和他分道揚鑣了。
一個穿行於各州府最繁華的地方,聯合地方官和府衙差役賑災,一個則在窮山密霖中穿梭,帶着工匠尋找地下水。
只怕要到回程的時日才能再見了。
蘇志明有些憂心,賑災之路已走了小半,他也懲治了不少貪污受賄的小吏,對於地方官卻不敢妄動。
強龍不壓地頭蛇,他雖是欽差,品級卻不比這些地方官高,只能好言相勸,告訴他們朝廷如何看重此次賑災云云。
這樣的話說一次猶可,多了蘇志明自己也覺得無趣。
如今他只盼着,朝中太后和皇上能同意他所請,儘快下旨允他先斬後奏之權,才能一舉震懾貪腐之風。
他獨自在窗邊坐了半夜,對月吟詩,不知過了多久才昏昏沉沉地趴在窗前的書案上睡着了。
夜半,一聲高乎響徹雲霄。
“聖旨到!”
蘇志明從夢中驚醒,擡起頭便看到窗外,一片寧靜。
奇怪,他分明聽到聖旨到的聲音,難道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夢中聽到?
他正恍惚着,忽聽見前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燈火漸漸亮了起來,有人匆忙跑來,“大人,大人,快醒醒!”
“怎麼了?”
他本就驚醒了,很快便打開了門,門外的隨從見他穿着外衣,心中放鬆,“您快整理整理衣裳去前頭吧,京中聖旨下了,幾位州府官員也都到驛館來接旨了!”
“真的?!”
蘇志明喜不自勝,“一定是太后和皇上允了我的主意,一定是!”
說罷便朝前院去,只見京中來的使者舉着火把,幾匹汗血寶馬停在驛館的場院中。
看馬的等級,這必定是八百里加急的旨意。
州府官員一面慌慌張張地朝裡走,一面整理自己的官服和官帽,對這道旨意是吉是兇全無預知。
“聖旨到,西北賑災欽差蘇志明接旨!”
“微臣接旨!”
蘇志明領頭在堂中跪下,身後跪了一衆州府大臣,又好奇又恐懼地等待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