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兩位小姐被小心翼翼地捧着送出了宮。
坐的是皇家御用的馬車,前頭開道的是宮中體面的宮人,一路風風光光地送回了各自的府邸。
這一下子,京城人人都知道,皇后的人選要出在她二人之間了。
周首輔的孫女兒自不必說,無論是家世門第還是模樣才情,沒有一點不好的。
李小姐的門第雖然差了一些,可國子監祭酒都是當代名家大儒,家中的家教是必然好的。
反倒先前熱門的蘇小姐落了風頭。
不但沒有得到太后的親自接見和留宿宮中的待遇,連皇上的信物都沒有得到。
蘇清對此十分惱怒。
府中管家安慰他,“老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雖然表小姐頂着蘇府的名頭,可到底不是老爺的近親,只是個遠親的侄女。不是老爺從小教養大的,行爲舉止哪裡配得上蘇府的門楣?”
蘇清聞言,不禁想到先前蘇小姐在珍寶齋得罪了蘇幼儀和元治的事,心中暗暗懊悔。
要是他早些約束蘇小姐,不讓她如此囂張放肆,那蘇幼儀和元治看在他的面子上,至少也會給蘇小姐一個宮嬪的殊榮。
現在好了,沒有了。
蘇幼儀在宴席上的話已經很清楚了,沒得到信物的小姐可以自行婚配,無需在意宮裡的位分了……
“要是我的女兒還在,我也不會從鄉野地方把她弄來……”
蘇清說着,回想起婉嬪在的時候,不禁老淚縱橫。
管家忙勸阻道:“老爺彆着急,小姨娘肚子裡不是還有一個麼?不知是男是女。若是男兒自然好,將來繼承老爺的衣鉢,不愁不富貴。若是女兒,將來嫁天潢貴胄,還不是件易事?”
若是蘇清自小養在膝下培育大的女兒,一定不會囂張跋扈到令人厭惡。
蘇清聽到這裡覺得安慰了些,“那麼多個姨娘,也只有她一個懷了身孕。如今都快五個月了,你們一定要精心照顧着,千萬別讓她有事。”
“這是一定的,老爺放心!”
蘇府的管家拍着胸脯保證。
不用蘇清說,他們這些下人也把懷孕的小姨娘像娘娘一樣供奉着。
不爲旁的,她肚子裡可是蘇清唯一的血脈,將來這個孩子生下來,哪怕小姨娘沒資格成爲蘇清的續絃夫人,也絕對能憑藉着這個孩子一生無憂,吃喝不愁——
無論男女。
蘇府的姨娘們都羨慕得緊,一個個爭先恐後想爲蘇清懷上孩子,雖然怨憤那小姨娘命比她們好,可沒一個人敢動歪腦筋的。
府裡的風吹草動都瞞不住蘇清的眼睛,誰敢動他唯一的子嗣,只怕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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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爲元治選皇后的事告了一段落,燕妃等人都十分好奇,她最後選中的到底是周小姐還是李小姐。
蘇幼儀卻聳了聳肩,“哪裡如今就定了?何況人品才貌出衆的小姐也不止她們兩個,別的拿到信物的小姐也有可能。”
“啊?”
燕妃十分不解,“可你在宴後直接留下了她們二人,現在外頭都議論,覺得她們倆其中一個就是皇后人選。你若沒這個想法,是不是應該早些澄清?”
免得引起誤會。
蘇幼儀想了想,“不會誤會的。我今日還請了松陽縣主進宮說話,今夜也是要將她留在坤寧宮住的。後日我可能還會邀請柳家小姐,趙家小姐……”
敢情她是打算把那些即將成爲準嬪妃的小姐們都邀請到宮裡來,只是時間先後不同。
燕妃聽了這就放心了,又笑道:“那敢情好啊,請小姐們進宮陪咱們說話。將來都要一起在宮裡生活的,早些認識了沒有壞處,說不定還可以一起嗑嗑瓜子,一起打打麻雀……”
蘇幼儀一聽這話斜睨她一眼,“我看你就是打不過我,所以想找幾個新面孔來欺負欺負,是不是?我告訴你,你可不準欺負我未來的兒媳婦。”
“哼。”
燕妃的小心思被戳穿了,蘇幼儀忽道:“對了,皇上的親事已定好了,人選不少,只是誰是皇后誰是嬪妃的區別而已。但二皇子和皇上同歲,如今也是時候該挑選將來的王妃了。”
燕妃悄悄笑道:“宮宴上其實我已看中了幾個人選。只不過一來太后沒開口,我不敢隨便提起。二來元韜到底和皇上不同,皇上需要早立皇后以繼大統,元韜將來不過是個王爺,這方面倒不急。”
蘇幼儀道:“你看中誰了,同我說說?”
兩人咬耳朵說悄悄話,燕妃說了幾個人選,蘇幼儀便笑道:“這好辦。到時候等見完了那些準嬪妃,便把你看上的人也叫進宮來細看,總能爲二皇子挑出一個好的來。”
燕妃只道:“不急,不急。皇上說等年關前就冊封幾位皇子,等冊封之後再提選妃之事,豈不更好?”
“也好,左不過孩子還小,不着急。”
……
周小姐和李小姐原本壓力極大,可隨後幾日,那些得到荷包信物的女子相繼入宮陪太后說話,先前的風聲又變了。
人們不再堅信皇后一定出在周小姐和李小姐之中,也許太后還沒拿定主意呢!
如此一來倒好,周小姐和李小姐又漸漸恢復了原本的生活,不再受外界的干擾,反而可以修身養性。
周首輔的夫人笑呵呵地摟着孫女兒,“不論是皇后還是嬪妃,都要修德自持,溫良謙讓。你如今雖得了皇上的信物,註定將來是皇家人了,可到底還是未嫁的少女。不必想太多,只管該做什麼做什麼就是。”
周家的老夫人素來平和寧靜,周小姐在她膝下教養,也學了她的性情,“是,孫女兒知道。”
她除了在家讀書刺繡之外,便是侍奉在長輩跟前,偶爾和李小姐等手帕交聚在一處喝茶聯詩。
衆人並沒有因爲將要進宮而產生敵意,反而知道日後要生活在一起之後,更加珍惜彼此間的情誼。
蘇幼儀隱約聽到風聲,十分滿意,“若能一直如此就是好事,當初先帝在時,後宮什麼樣的爭鬥沒見過?那時是不得已,先帝不得已不納權臣女子進宮。如今可不一樣了,元治的後宮,我定要爲他肅清。”